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所谓的好学生,一个个装的道貌岸然的样子,真的以为学习好就能无法无天?偏偏我还就是我嘴里最讨厌的那种学生,从未刻意努力过争取过什么,学习成绩却稳定的要死,脑子好使到让人羡慕又嫉妒。没有意外的进入了令很多人削尖脑袋想挤进来的重点高中,和一群傲的眼睛长在头上都以自己为中心的人在一起。天知道我有多无聊,这样的日子要过三年,想想就暴躁。不过幸好,老天对我还不错,让我在操场上看到了这个学校奇葩的一景,明月推着一个脚上打石膏的女生在花坛边晒太阳。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女生能这样牺牲自己的形象来娱乐大众。那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去操场上打篮球,不过就是为了看她们找的借口。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看她们,准确的说是想去看那个打石膏的女生。每次看她和明月吵架,看她被明月气到脸颊红红的就觉得很有意思。
明月算是我的妹妹,从小就在我家混吃混喝,就连上学都缠着要和我在一起,每次都是让他爸爸砸钱给她送到和我一个班。然而这次却老老实实的呆在了文科班,看来应该是和那个石膏女生有关吧,明月终于有了女生朋友。从小她性格乖戾,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别的女孩子在家给洋娃娃梳头发的时候,她已经追着我跟我爬树摸鱼了。别的女孩摔倒后会坐在地上哭,等待着父母的安慰,她摔倒后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我知道她心里其实比谁都苦,她也想要父母的安慰,可她妈妈生下她之后就走了,她爸爸虽然爱她,但事业更重要,所以也默许了她住在我家,至少有人照顾。明月只有在对着我妈妈的时候才会乖巧懂事像个小女孩,其他时候对着任何人都像个坚硬的小刺猬,靠近她的人都会被她刺得鲜血淋漓,所以大家都厌恶她,远离她。
我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带她回家时的场景,这辈子都不会忘。幼儿园里有个小男孩说她没妈妈是野种,她冲上去把那个小男孩摁倒在地,举起小拳头愤怒的打在那个小男孩的脸上,她的白色短袖上都沾染了那个小男孩的鼻血。
那个小男孩偏偏就是聪明,计算题都可以很快的算出来,家里还有钱,所以幼儿园老师都喜欢他,便不问起因,只从结果来评论,一切都是明月的错,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讨厌那些所谓的好学生。那个男孩子父母来的时候,明月被当成所有人攻击的对象,老师,家长,学生都用手指着明月,她犯了什么错?为什么都要这么对她?她靠墙站着嘴紧紧抿成一条线,两只小手攥成拳头,眼睛红红的就是不让自己掉一滴眼泪下来。那个男孩的妈妈指着明月说没父母管得孩子真没教养,老师还在一旁陪着笑说她说的对。这些人的嘴脸忽然变得扭曲,我打了个电话后,就冲上去握住了明月的手,她抬起头和我眼睛对视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眼里的愤怒恨意,使劲的想甩开我的手,她用力我也用力,就是不让她甩开。我摸摸她的头发,跟她说,回家。她是紧咬着牙,还是哭了出来。不管什么时候,回家都是最柔软的温暖。我牵着她的手,她一步一步的跟在我身后。
“你看看,现在的孩子都没家教的吗?你们幼儿园都怎么教的。”那个家长还在身后喋喋不休。老师走过来把我们两个拽回去让我们给那个女人道歉,我没有理他们,专心的给明月整理弄乱的头发。那个女人逼急了什么难听的都骂了出来。
“洋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一个男人冲进来,公文包扔到地上就开始把我反过来调过去的仔细检查。
“呵呵……向总,这是贵公子啊?”那个小男孩的爸爸干笑着过来赔笑。
没错,这个被称为向总的男人是我的爸爸,我以前是叫向海洋。只不过他早就和我妈离婚了,我和我妈过,自然也是和妈妈姓。他多次要我过去和他生活,他能给我提供更好的环境,我拒绝了。如果他真想给我好的生活环境又何必离婚?我恨他,除了他会按时送生活费过来之外,其余时间我都不会见他。所以很多人都知道海洋也是个没爸爸的野种,就连势利眼的幼儿园老师也这么认为,所以我的待遇也没比明月好到哪里去。今天不知怎么了就想帮助那个明明处境劣势却仍旧坚强不哭的小女孩,所以我才破例的找了他来。
老师看情势变了,也赶紧过来跟我父亲夸着我多乖多聪明,看到没,人就是这么现实。不过他看都没有看他们,客套话都懒得和他们说,只是问我有没有事。
那个小男孩的父母连忙过来摸着我的头说,都是误会,小孩子打打闹闹都正常。正常?刚才怎么不是这样说的?
我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有仇必报,欺负过我的人,我会还击到让你再也站不起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指着那个刚才喋喋不休骂我们的女人,笑着跟我的亲生父亲说,她说我是野种。我说完后,他的眼睛有些湿润。而那个女人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他脸色阴郁的看着那个男孩的爸爸说,“你应该需要时间在家里教教你的妻子,明天不用来上班了。”说完潇洒帅气的带我们离开了,那个男孩的父亲在后面一直哀嚎着向总向总。
也就是从那天起,明月开始了我的跟班生活,除了我,在没见她对哪个同龄的人那样放肆没心没肺的笑着。开学这么久了都没见她来找过我一次。那个女孩似乎有什么魔力,就连我看着都忍不住想靠近。
我就这样每天去操场看她们似乎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但那天再去,她们却没来,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来。心里竟然还有点空荡荡的感觉,是因为见不到她了吗?我不是没想过去找明月问问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可是我怎么问?我又为什么要去问?就这样一拖再拖,总觉得一个校园里总会碰到的。
从小卖部回去的路上,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喊什么,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名字,在这个学校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生不在少数,经常有在路上喊我名字是上来搭讪的,我拽着老三快步的走着,想甩开那些女生。终于听不到声音的时候我们脚步才慢下来,老三笑着说,你跑什么啊,刚才回头看一眼那姑娘长得还不错挺清秀的,就是腿脚不太好。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又不确定的问他,“什么腿脚不好?”
“就是‘一中风景’啊,原来打石膏晒太阳那女生。”
“我擦……你不早点说。”我用拳头砸了老三胸口一下,就赶紧往回跑去找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叫我,但是那条路上当时就只有我和老三,那就一定是在叫我了,心里紧张的兴奋,一路跑回了小卖部都没有看见她,我又不死心的来来回回找了四五圈还是没有。那种希望之后又绝望的感觉真不如叫我去死了,我特别想去找明月然后让明月问问她,是不是在找我?可我又怕吓到她。
不过还好,世上还有缘分这一说,我和她在课间操的时候终于见到了,我看到她看我的眼神从惊喜到失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突然的转变,我只好装作没看到她掩饰这种尴尬。后来明月主动来找到我,告诉我希望我能和苏白在一起,原来她叫苏白。掩饰下内心的狂喜,脸上满是不经意的问为什么,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还真有点装逼的成分。
“你和她心里的那个人,长得很像。”
这么多年来我从没对明月发过脾气,她说完这句话后我却要她滚。她走后我想了一整天,替代品吗?海洋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打架暴力都是家常便饭,更何况长得不错的我,要什么样的女生没有?干嘛要去给她做替代品?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控制不住的给明月打了电话问她关于苏白的事情。
挂断电话后我又失眠了,苏白心里的那个男生那么干净纯粹,怎么是我这样的可以比的?想着想着突然起床把包里的烟和火机都扔掉了,许久未穿过的校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床边,做完这一切我竟睡的比吃了安眠药还快。第二天穿着干净的校服,一头清爽乖顺的黑发,没有迟到没有逃课。这个样子总该像极了她心里的那个人吧?所有人看到我这个样子都吓了一跳,不明白我是为了什么,他们也不需要知道,只要我自己清楚就好,都是为了一见钟情那四个字。
果然,这个样子让她很满意,她会主动的和我亲近起来,我也不止一次在背后告诉明月不许把我以前的样子说给她听,明月总是义正言辞的告诉我,这是欺骗。那又怎么样?现在她在我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