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什么风神?根本就是个登徒浪子!无耻之徒!哼!”后殿花园中,丝雨气恼的“蹂躏”着一颗可怜的仙柳,其他花木见了不由得瑟瑟发抖,恨不得生出脚来立刻逃离此地。仙柳哀哀的求饶,丝雨却毫不理会,继续扯着它的几根柳枝,甩来甩去。
猛然间,丝雨觉得好像又有人在她耳边吹气,便立即警醒的回过头去,一张放大的俊脸映入眼帘,近在咫尺。“啊!”第二次被吓,丝雨气急,“又是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丝雨连连后退,生怕他又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
风神还是那副慵懒的笑,亦步亦趋的跟着丝雨的脚步向前走,“小雨儿,想不到你竟是神女呢,方才在天河边,倒是本君走眼了。”
小雨儿?听到他肉麻的称呼,丝雨心中警铃大作,她忍住转身想逃的冲动,硬着头皮与他周旋,“我与神君素不相识,神君会认错也情有可原。若神君无事,还是请回吧。”
风神眉毛一挑,继续向前逼近,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要逃到哪里去,“小雨儿刚刚还亲自为本君斟茶,怎么现在却如此冷淡了呢?小雨儿不知,你亲自倒的那杯香兰玉露,滋味真是说不出的美妙呢!”看到丝雨转身欲逃,风神闪身上前,一把抓住了丝雨的手。“小雨儿这是要去哪?不再为本君斟杯茶吗?本君很想与你一同品尝。”
再次被轻薄,丝雨怒不可遏,掌心冲出一道法光,直扑风神面门而去!风神却只是挥了挥衣袖,丝雨的攻击便消弭无形,姿势说不出的潇洒。
巨大的实力差距,令丝雨愣在当场,眼前的男人让她心生恐惧,她本能的挣扎,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莹白的肌肤上立时展现出五个手指印。
这意外的一巴掌,让两个人瞬间都愣住了,丝雨惊呆了,而风神脸上更多的是意外——他纵横天界几万年,上至神仙下至精魅鬼怪,还没见过与人争执不用术法直接动用肢体的。这女子是天界的吗?
脸上有股火辣的感觉,这感觉,真新鲜。他定定的望着面前女子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粉嫩唇瓣,那一双琉璃美瞳晕着水汽,瞬间把他的理智全部吸走,就这样下意识地一把将她扯入怀中,低首吻住了她的唇,辗转反侧,欲罢不能……
那一刻,丝雨的神智轰然崩塌,脑中一片空白——这个男人在做什么?他怎么可以……她忘记了挣扎,口唇一片酥麻,鼻端一股清冽的气息,熏得她头晕脑胀。
他的唇很薄,微微的有丝凉意,星眸半睁半闭,看起来很是享受。丝雨的神智终于从崩溃中起死回生,她猛地挣扎起来,一把把他推开,口中气愤的大喊:“放开我!你这混蛋!”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混蛋……”熟睡中的丝雨突然双眉紧皱,神情激动,口中喃喃呓语。谷樵急忙伸出手轻轻地推着她,口中柔柔的呼唤“丝雨,丝雨,醒醒……”
丝雨慢慢地睁开眼睛,眼神迷茫了半天,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这是一个俊美如同神诋的男人,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深邃的眼睛总是那么的温暖平和,他的鼻梁挺直,微微上翘的唇角常常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人,温润如同美玉,和煦、安宁,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就会觉得莫名的心安。这个人,就是一直陪伴着她的谷樵,她这辈子认识的第一个美男子……
“谷樵!”从梦中惊醒的丝雨显得很是惶恐不安,她坐起身,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谷樵,身子微微的颤抖,不住的唤着他的名字。谷樵温和地摸摸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魇住了吗?莫怕,莫怕,我在呢……”
谷樵的怀抱透着融融的暖意,丝丝缕缕淡雅的清香让丝雨莫名的心安。她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下来,却久久不愿离开谷樵的怀抱,她缩在他的怀里,将脸枕在他的肩膀上。谷樵似乎习以为常,也不说话,就那么任由她缩在怀里,只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发。
静下心来后,刚刚那离奇的梦中情节自然而然的涌上了丝雨的心头。丝雨呆愣良久,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实:是他!梦中那无耻放肆的风神竟是他——那个昨夜在林中极为无礼的男子!
她猛地抬起头来,口中讷讷半天却说不出一字。注意到她的异状,谷樵正想询问,却听她终于从嘴中蹦出了两个字:“风神?”然而这两个字却像一道晴天霹雳,谷樵瞬间只觉得心乱如麻,耳中嗡嗡作响。他强自镇定的扶住丝雨,声音却微微颤抖着问:“丝雨,你说什么?”
不明所以的丝雨犹在出神,只喃喃地说:“谷樵,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我梦到了一座大殿,名叫雨神殿,我还梦见一个仙子,我管她叫姐姐……还有……”
“还有什么?”谷樵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古怪。
“还有,还有一个无耻之徒,号称什么风神!他说我是神女,而且他……”丝雨有些说不下去了,梦中的情形还是那般清晰,她的脸不禁有些灼热。可是手臂上越来越强烈的痛感却把她拉回了现实,她低下头,发现谷樵的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手上青筋暴露。她急忙抬头看谷樵,只见谷樵脸上全无血色,眉头紧皱,一脸惊慌的神色。
“谷樵你怎么了?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丝雨从未见谷樵有这般模样过。谷樵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心神,他摇了摇头,苍白着脸回道:“没什么……”短短的三个字,却让他觉得每说一个字都那么艰难。
丝雨是何等玲珑剔透之人,谷樵这般模样,让她觉出了事情的蹊跷。“谷樵,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和姨娘今天都那么失常?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谷樵失去了往日的平静淡然,他有些无法自持,面对丝雨的质问,他完全不能收敛心神来思考作答。他沉默的看着丝雨,眼神中的痛苦几乎喷薄而出。这一切看在了丝雨的眼里,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怀疑。
“谷樵,你和姨娘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知道吗?我梦到的一切好真实,我潜意识里觉得那些什么姐姐、神女都是很理所应当的,包括那个风神,我似乎就是知道他就是风神,毋庸置疑!谷樵,是不是其实那些都是真的?”丝雨越想越激动,“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从小到大你和姨娘都不赞同我出谷?你们……”
“丝雨!”就在谷樵即将崩溃的时候,一声怒喝拯救了他。梦姨脊背僵直的慢慢走了进来,神色中带着一丝决然。
“一个梦而已,这般信以为真,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吗!”梦姨的呵斥让丝雨冷静下来,她瑟瑟的缩回床里,只听梦姨犹自愤怒的叱道:“我不让你出谷,自有我的道理!你屡次忤逆我,现在到了连我和谷樵都要怀疑的地步了吗?你这般说话,让我们情何以堪?”
“梦姬……”梦姨还待要说,却被谷樵出声阻止了。只见谷樵对梦姨摇了摇头,回头凝视丝雨,看着丝雨泫然欲泣的样子,终究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梦姨沉默地走到丝雨床边坐下,抬手拢了拢自己鬓边的发髻。虽然她的穿着打扮总是那么艳俗,虽然她总是自称老人家,但是她的举手投足间,总会不经意流露出一份曼妙妩媚,既不艳俗,也无一丝老态。
丝雨默默地端详着梦姨,不由得想:姨娘脸上厚厚的脂粉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梦姨静静地看着她,眼中迷茫一片,似是沉入了回忆。
两人沉默半晌,梦姨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让丝雨更加郁闷的话:“这一世,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你就能永远无忧无虑地活下去。我仅此一个心愿,丝雨,你听话可好?”
“姨娘,浑浑噩噩的活着便是无忧无虑吗?我这样一辈子活在这寂寂山谷中,毫无乐趣可言,这样的活着有何意义?”丝雨的一番话说的梦姨哑口无言,那个无知的婴孩终是长大了……
“姨娘,外面的世界那么广阔,您让我读那么多书,让我知晓天下那么多的奇闻轶事,却又将我牢牢禁锢在这里,甚至连山脚边的小村子都不许我去,我没有朋友,没有生活,姨娘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丝雨……”梦姨仓皇失措了起来,丝雨的话句句敲打在她的心上,犹如擂鼓,敲得她心慌意乱,“丝雨,这些年我虽不许你随意外出,可是你毕竟也跑出去见了不少世面,你也应该知道,你与常人并非一样啊!且不说别的,光你这幅样貌,若是被世人得见,必会引起波浪,这些都不是你一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能处理的了的啊!”
“姨娘说我并非常人是什么意思?”丝雨敏锐地抓住梦姨的话中深意,“姨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能不能别再瞒我了啊?”梦姨面上的恐慌再也难以遮掩,她慌忙起身,“丝雨你莫要胡闹了!”说着便落荒而逃,任凭丝雨在身后如何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