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雨眼神热切的看着萧翊,虽然他看起来清瘦了许多,但是周身的气泽却显示着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了。
“丝雨,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听说……”萧翊显然惊讶过度,可是丝雨身边那个青衣男子不凡的气度却生生压住了他的话头,“丝雨,这位是……”
他们现在的处境哪里容得他们在这里细致解说,丝雨望了望四周,回头小声央求道:“萧翊,我们先找个稳妥的地方再详谈可好?”
萧翊闻言也不多说,只是看了清衍一眼,便点头说好,然后当先带着他们离开了竹林。
萧翊带着他们拐来拐去,很好的避开了他人的耳目。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一处小小的院落前。萧翊推开院门,引着他们走了进去。院子十分素雅,几竿修竹,几丛花木,处处彰显着院落主人宁静淡泊的心性。
他们并未在庭院中停留,跟着萧翊径直进了屋子。本来丝雨以为这是萧翊的住处,可是进屋后看清屋内陈设,立即明白这里应是个女子的住处。屋内的摆设跟庭院中的风格相似,也是那么素净雅致。
丝雨不知这是何处,但是心中揣着更重要的事,也就没有张口询问。萧翊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他们就坐:“两位请坐,这里平时除了我没有人来,有什么话放心说便是。”
对于萧翊,丝雨的心里向来是引他为知己的,她并不寒暄周旋,直接介绍道:“萧翊,这位是魔尊的手下,清衍。我们此次来时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萧翊看着丝雨,又看了看清衍,斟酌了一下,终究没有多问,只是淡淡的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萧翊的回应不得不说是十分窝心的,丝雨欣慰的笑笑,为自己没有看错他而感到高兴。“现在天地间的情形想必你知道的比我清楚,我想问,天界可有对此采取什么补救的措施?”
“现如今四海水倾,六界天翻地覆。据我所知,各界人士都为此头痛不已,各家的应对措施倒是都有,却没听说天界有什么动静。现在我们各门各派自顾尚且不暇,只能先保住自家根本,等着天界的统一指挥。毕竟这是天地大劫,不是一家能够解决的事情。”
“那如果,天界一直没有行动怎么办?”丝雨对于此次天界的行径表示十分的不解,不顾六界生死,玉帝是疯了不成?届时天下生灵民怨沸腾,他还想不想再待在他的宝座上了?
“这怎么可能,如此毁天灭地的大难,天界怎么可能置之不理?”萧翊有些摸不准丝雨的深意。
“可是你看现在这六界都被糟蹋成了什么样子?再这样下去,不要说是生灵,我看连你们这些仙山洞府也要保不住了吧?”
丝雨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清衍,清衍垂眸轻笑,淡淡的说道:“玉帝不是打算置之不理,而是打算借着这场混乱,好好的清理一下自家的门户。”
这话萧翊十分不爱听,想他们蓬莱仙岛从来是道家魁首,不知占了多少天界要职,就算清理门户也清理不到他们蓬莱的头上。他冷冷的看着清衍不客气道:“阁下此话从何说起,听着倒像是挑拨之意。”
“呵呵……”清衍不以为意的笑笑,“兄台无需多心,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萧翊并不买账,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丝雨有些尴尬,急忙对着萧翊解释:“萧翊,我们现在虽然不是同一阵营,但是却绝对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此次天地大劫,玉帝作为天地共主,却对六界的生死置之不理,没有丝毫作为,反而先去陈兵与魔界对峙。此种行径你不觉得匪夷所思吗?”
“天界自有天界的打算,这不是我能关心的事。丝雨,你我既然引为知己,你不妨有话直说。”萧翊目光坦率的看着他们,丝雨回望过去,也坦然回应。
“我希望你能帮我拿到定海珠。”
一语好似惊雷炸响,萧翊被惊得一下站了起来。他像没听懂似的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丝雨紧张的站起身,嘴唇轻抿:“我说,我希望你能帮我拿到蓬莱的定海珠。”
萧翊的脸色几番变化,不置可否的问道:“你要这定海珠做什么?”
“你放心。”丝雨清楚萧翊在担心什么,“我绝不是要让你帮助魔军对抗天界。我要借用定海珠,清理四海水患!”
萧翊闻言止不住的摇头:“丝雨,你的想法是否过于天真?只凭你一人之力便想平定天地大乱,这何止是天方夜谭?更何况,这定海珠又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操纵的了的?”
“你说得这些我都清楚,世上无难事,玉帝无所作为,难不成还能指望女娲娘娘复活救世吗?”丝雨坚定的望着萧翊,“萧翊,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做。你能否帮我?”
萧翊沉默着不再讲话,丝雨也安静下来。有些时候,话语是最多余的举动。说不内疚是假的,丝雨心里清楚地知道,她对他,无以为报。
“你不要跟我说那些拯救苍生的鬼话,你如此急切的要安定六界,到底为了什么?”萧翊定定的看着丝雨的眼睛,等着丝雨坦诚布公。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知己了,他们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可是对于彼此的心意却知道的那样透彻。丝雨展颜一笑,十分坦然的回道:“因为我要救两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她简要的将谷樵和梦姬的事对萧翊述说了一遍,萧翊闻言默了默,随后起身道:“你们待在这不要出去,等我的消息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丝雨盯着他俊逸的背影,唇角露出一丝感激的笑意。沉默了许久的清衍也起身望去,他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他这份情意,当真了得。”——
在萧翊的心里,丝雨的事从来不需要思量再三。就像他曾经义无反顾的为她跳入魔界,慷慨赴险一般。可是这一次,她的忙,他却真的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不是没有那定海珠,也不是能否拿得到定海珠的问题,而是这定海珠其实是关系蓬莱安危的镇派圣物。此时此刻,蓬莱大阵,正在定海珠的灵力下启动。一旦拿走定海珠,他们蓬莱岂不是要立即陷入覆灭的境地?
萧翊叹口气离开了那个素雅的小院,径直去了父亲的房中。最近派中事物繁琐,父亲常常忙得不见人影,萧翊试探性的敲敲父亲的房门,果然屋内无人回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桌上一盏清茶尚有余温,几张父亲手书的素笺摊在书桌上,墨痕犹未干透。一切都显示着父亲刚刚离开不久,萧翊手指轻轻拂过书桌的边沿,沿着书桌来到了书架的正中。镂空的木格间,是一副素雅的美人图,美人低眉敛目,手上握着一卷书册,正坐在一株盛开的合欢花树下凝神看书。
美人的容貌与萧翊有几分相似,正是萧翊的母亲。萧翊轻轻抚摸着画像,神情有些落寞。他修长洁净的手指缓缓滑向画像中母亲的手腕,将将要碰触到那卷书册时,却又犹豫了。然而,脑海中丝雨那双急切的眼眸一闪而过,萧翊的手便不受控制的摸向书册。
随着他手指的触摸,一层柔和的光晕便从画像中隐隐的浮现出来。随着光晕的流转,一块圆润的玉佩便被柔光托了出来。萧翊赶紧将玉佩紧紧的攥在手里,正在此时,门口蓦地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