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氏集团的总监办公室里。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从外面走过,樊京死死盯住他的背影。
“你还好吧?”师情担忧地问道。
樊京深吸一口气,然后温柔地转向师情。
“我没事。”
“我见过那个人。”师情像是梦呓似的吐出一句话。
“你见过他?怎么可能?连我都是前几天才见他第一面,那时候你还没回来呢。”樊京以为师情认错人了。
“不,我肯定见过他,而且应该是很久以前。”师情很肯定地说,“可是,却记不起来是在哪儿见的,更记不起来他是谁。”
“他叫徐恪瑜,是公司的十大股东之一,之前从来都没有露过面,没想到第一次露面就是联合另外三位董事赶我下台。”说着樊京的眼睛里又露出凶光。
“徐恪瑜,好陌生的名字。”师情确定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就说你不认识他吧。”樊京有点得意。
师情不再言语。
不,肯定见过,那个人我肯定见过。
樊京一向心高气傲,要他那些中层的事,他怎么能专心地去做。这一点儿师情也的确能够理解,所以整天看着他,虽然樊京稍微好了一点儿,可还是不能完全静下心来,这可把师情给烦透了。
晚上师情拉着樊京去找樊森,借口向樊森请教公司的事,让樊森给樊京讲了三个小时的大道理,其间樊京隔十几分钟就拿眼横师情,可师情却装做什么都看不见,眼睛一点都没离开樊森,一副专心受教的样子。
两人一走出来,师情趁樊京还没发作出来,马上跑到他面前低下头一副乖乖受训的模样说:
“想骂就骂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樊京开骂,她慢慢地把头抬起来,顿时吓得不知所措。
樊京正满眼泡泡地望着她。
“樊京。”师情下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是不是做的有点儿太过分了?可是以前都是这么玩的。可是她忘了,以前的对象不是眼前这个人。
“下次不用这样,想说什么就自己说,我更喜欢你的声音,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听,用心去听,在我心里记一辈子。”
师情听了之后开始沉默,她现在最怕樊京说这样的话,她给不了他所需要的,却又不忍心直接挑明。这个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强硬,可内心却绝称不上坚强。
刘思,你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你不过来帮我一下?更帮樊京和你自己一下。
“我们去商量一下对策吧。”隔了好半天师情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嗯。”樊京还在后悔自己刚才反应太强烈,把她给吓到了。
两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心思讨论公司的事,师情早早地就回去了。
师情一回到小木屋就看到屋里一片狼藉,然后看到若冰蹲在墙角里,满脸泪痕,眼睛都红肿了,应该已经哭了很久了,师情慌忙跑过去把若冰搂在怀里,给人的感受像是在搂着一个婴儿。
“若冰,你怎么了?”师情心疼的问道。
若冰一听到师情的声音就开始哭起来,过了许久才开始说话。
“师情,我又看到李业了,他说他想我了,他想听我说话,想看我捉弄人的样子。师情,我好想去陪他,可是我有好舍不得你,师情我现在活得好痛苦,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疯了,我该怎么办?只要我一停下来就会看到李业。”
“若冰,李业想看的是你开心的样子,你这样折磨自己,他看了会心疼的,你应该学着开心地生活下去,让李业也能够安心一点。”
“这些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做不到,没有李业我怎么可能开心?”
“那就找点儿事做吧。”师情摸摸若冰的长发,“别让自己有时间去想他。”
若冰听了之后很疑惑,等她看到师情疼惜的眼神之后,马上坚定了许多:就让我帮她做最后一件事吧。
“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的。”师情帮若冰擦去眼泪,自己反而留下了眼泪。
“师情,别自责了,也别为我担心了,以后我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若冰伸手帮师情擦眼泪。
“我不会再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了。”师情坚定地说。
“难道你要带着我去上班啊?还是你要辞去工作?”若冰情绪稍微好一点。
“总之不要再留下你一个人了。”师情坚持道。
“不用了,现在樊京需要你帮忙,而我也想出去找工作。”
“找工作?”师情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你不是要我找点儿事做吗?”
“可是……”你连大学都没上完,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呢。
“就算找不到工作,能散散心也好。”
“好吧。”
“工作了一天累了吧,我们去睡吧。”
师情点点头。
如果,如果有一天自己爱的人不在了,他不在了,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己能像若冰一样坚强吗?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个世上多停留一刻。
他呢?如果自己不在了,他会像若冰一样痛苦地活着,还是会跟我一起离开呢?
自己爱的人不在了,怎么能好好地活着?所有那些要爱自己的人为了自己好好活着的人都是自私鬼,为了自己能够毫无牵挂地死去就要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的下半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当我死的时候一定什么都不说,不说要他好好地活着,不要给他痛苦。
天上的星星们,请你们记住今天我说的话,我一定会做到。
师情对着天上的星星说句晚安,再看看若冰已经睡着了,师情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师情白天跟樊京在公司安安分分地工作,晚上就和樊京商量对策,其实樊京的这些问题对师情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只是因为师情的那些计划实在太大胆了,是外人看了都会觉得实在冒险,加上樊京实在是太孝顺,什么事都要考虑到樊森,所以师情的那些办法根本就没法实施。师情坚持认为应该先给那些人一个教训,比如把公司弄瘫痪或者给那些人所支持的项目在实施中制造障碍,或者让他们在竞争中惨败,然后再说收回控制权的问题……尽管师情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出错,樊京都投反对票,再怎么说那都是人家父亲大半辈子的心血,怎么能被她这么玩。
可是,她真的有把握,有把握一个月之内帮樊京把公司夺回来。她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她的父母怕以后他们不在了别人欺负她,从小就帮她设计了各种各样的商战演习,那时候她也是因为爱玩才同意的,上次她调用的跨国公司就是当初的演习基地中的几个。这种游戏她和龙影不知道玩过多少次了,所以要驾驭这种情况对她来说根本就是轻车熟路。
就算再有把握,当事人不同意,她也不能勉强。
如果换成龙影肯定早就同意了,可惜她现在面对的不是龙影,而是樊京。
所以当她发现公司的防御系统出现问题时并没有告诉樊京,她要等它一点点地扩大,可是问题大了樊京自然就发现了。
仔细看一下,如果不解决,只要一两个星期就会变成危及整个公司的大麻烦,樊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那么师情又怎么会由着他呢?
樊京家的书房里,两个人相对而坐。
“樊京,不要管这些问题了。”师情试图说服樊京。
“如果不及时处理会把公司拖垮的,你以为那些人会认真处理这些事。”一提到那些人樊京有些愤怒。
“他们不处理就更好了。”师情露出一丝微笑。
“师情,你在说什么?那可是我爸的公司,我爸半辈子的心血。”真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樊京,你别激动。”师情站了起来,“你要想夺回总经理的位置,首先要做出血业绩出来让那些人无话可说。”
“这个我知道,我现在也在努力做。”
“照现在这种情况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大的项目他们根本不会给你做,而且现在不管你有多好的方案,他们都不会采纳的。”
樊京哑然。
“所以我们就要从公司内部问题着手,樊京记住,机会不是靠等的,是靠自己创造的,如果公司不出现大问题我们还需要自己制造,现在刚好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呢?利用好了,可以省掉很多麻烦的。”师情说得像个商业精英。
“可是那是我爸的公司,我不能拿它冒险。如果它是我的,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在这个世上,樊京只在乎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父亲,另一个就是师情,但他绝对不会为了其中一个人而去伤害另一个人。
“樊京,这不是冒险,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师情有些无奈地看着樊京。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把它搞大呢?”樊京提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樊京,在扁鹊家里他的两个兄长医术都比他精,可到最后真正被人推崇、名垂千古的人却是扁鹊,这是为什么?那是因为他的大哥医术太精了,在病情还没发作之前就给治了,一般人不知道,所以他的名气无法传出去。他的二哥治病是治病于病情初起之时,一般人就以为他只能治轻微的小病。而扁鹊治病,是治病于病情严重之时。如果你把问题解决在初发阶段,别人会以为你的能力就只能解决这些小问题,就算你把一辈子都献给他们,他们也未必会认可你,甚至会鄙视你。所以你现在应该学扁鹊,去解决一些大问题,那些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让他们了解到你的重要性,让他们知道要想保住自己的饭碗就必须把你捧得高高的。”说完师情长吁一口气,真是痛快。
“好像挺有道理。”有点儿心动。
“我说了这么多,你自己决定吧。”师情盯着樊京。
“好吧,我同意。”樊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他不是怕师情生气,也不是相信师情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在看着师情的眼神的时候,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不知为何现在的师情身上有种强烈的威势,容不得人反驳。
师情此时似乎也感觉到了异样,其实,从帮韦盛报仇那次,就感觉她在一点点地苏醒。
“有见地,有胆识,有魄力,京儿,你真是爱对了人,如果有师情在你身边,就算我走了也没有遗憾了。”樊森听到了师情跟樊京的全部对话,不禁感叹。
这几天师情天天和樊京形影不离,使得另一个人的心很不是滋味,现在她就站在樊京家对面的树林边。
等看到师情从樊京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刘思终于松了一口气,暗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师情喜欢的人不是樊京,她说过会帮我的,不会有事的。”每天晚上刘思站在这儿盯着对面的房子是都会这样安慰自己。
可当她看到樊京从后面跟了出来的时候,刚放下的心又会提上来。
第二天师情就和樊京请了一周的假,因为师情保证会在一个星期之内解决,两人在樊京家里进行师情已经拟定好的计划。
两人突然就不来上班了,其他的人或许会不不放在心上,可刘思却没有办法不介意,可偏偏公司突然就遇到了危机所有员工都在加班,一时也抽不出空找师情问清楚。
都怪自己没用,如果自己能帮樊京的话就不用找师情了。
真是的,老天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把智慧与美貌都给了同一个人?
此时的刘思还不知道师情的家世背景,如果知道了,可能更会觉得老天太绝情让她遇到这么完美的情敌。
师情看了眼已经趴在电脑桌上睡觉的樊京微笑了一下。
已经是第五天,再过两天你就能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到时候就可以向刘思交差了,你也不用整天担忧万一出了事会对不起伯父了,这几天都没有好好陪若冰,小丫头心里肯定不好受。
再过两天,只要两天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一想到马上就不用再做这种事了,师情不禁笑出了声,一想到樊京还在睡觉师情赶紧捂住嘴巴。虽然商场上的事她做起来游刃有余,可是她真的不喜欢这种生活,以前经常和龙影干这种事,一方面是年纪小爱玩的天性还没有退,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父母担心。可如果真的要她整天过这种生活,还真是一种折磨,所以她早就想好了,以后她不会接手父母的家业。
当师情把视线移回面前的电脑屏幕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怎么回事?我明明只放了一个程序,攻击力怎么会这么强?
等等,不是,不是我放的那个。
还用人也希望樊氏集团垮掉。
糟了,没有按照预定的计划,我答应了樊京要在一个星期之内搞定的,现在首先要破译掉那段程序,然后还要查出是谁干的,铲除潜在的敌人,起码要多出两天的时间。
师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可是最重承诺了,而且这几天每次看到樊京担忧的眼神她都心如刀绞,责怪自己不会体谅人。所以——
只有这样了。
师情的手刚碰到键盘,樊京就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就凑了过来。
“怎么样了?”
“好像比预期的还顺利,所以我想今天就提早结束吧。”说完师情就把电源关了。
“早就该休息了,看你这几天累的都直不起腰了。”
“还好吧,你还不是一样,累的都提前睡着了。”
师情为了不伤樊京的自尊心,大部分的工作都是让樊京自己做,自己只是起一些提示作用,只有到非常关键的时候才借口让樊京休息自己来做,而樊京也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免不了要费些脑力,所以事实上樊京比师情要辛苦多了。
“别浪费时间了,我送你早点回去休息。”
师情点点头。
师情的世外桃源里。
刘思蜷缩着身体靠在小木屋前的柳树上。
终于抽出时间的刘思吃过晚饭就来找师情,结果等到晚上十二点钟都没见着师情,就连若冰都不在。
累了一天的师情一坐在车上就睡着了,樊京不忍心叫醒她,干脆就把师情抱了过来。
正准备离开的刘思突然听到声响,抬头看去,竟然是樊京抱着师情走了过来。不知所措的刘思慌慌张张地躲到了柳树后面。
樊京小心翼翼地将师情放在床上就离开了,确定樊京已经已经离开了这个园子,刘思才走进来。
师情在樊京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没睁开眼睛,所以当刘思进来的时候,师情以为是樊京又回来了,就顺口叫了樊京的名字,等她睁开眼睛看到来认识刘思时心里就暗叫不妙。
“刘思,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师情微笑着问。
“师情,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刘思死死盯着师情的眼睛。
“你怎么突然问这些?”师情被刘思盯得浑身不自在。
“告诉我,你究竟爱不爱樊京?”刘思像是在乞求。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爱樊京啊。”师情苦笑。
“那该才你为什么会叫樊京的名字?不爱他,为什么会在梦里叫他的名字?”刘思显然不相信。
“我真的不爱樊京,刚才的事只是个误会。”
“那为什么要跟他走那么近?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帮我的,可是你做的事哪一点儿是在帮我?”
“刘思,我没想过跟你抢樊京的,这些天我跟樊京在一起只是因为工作需要。”
“师情,不要再演戏了,我看够了你假惺惺的样子……”刘思突然感到头好晕。前些天她一直在盯着樊京和师情,这几天又一直加班,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身体当然撑不住了。
看到刘思的身体开始摇晃,师情赶紧跑过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了,恰好被旁边的凳子给绊倒了,刘思也靠扶着桌子才没有倒下。刚从外面赶回来的若冰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于是赶紧跑过来护在师情的前面戒备地看着刘思,如果不是怕师情生气,她直接就冲上去给她一巴掌了,看她好像没有攻击力之后才放心的转过来看师情有没有摔伤。
大概过了十分钟,刘思终于缓过来了,看到若冰在帮师情包扎脚上的伤口,要过去看却被若冰给挡住了。
“师情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想干什么?”若冰一点儿都不客气。
“若冰,没事儿,让刘思过来吧。”
若冰虽然十分不愿意,但她还是让开了,毕竟这是师情说出的。
“师情,你的脚痛不痛?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刚刚是怎么了。”
“刘思,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的。”
“师情,你不会怪我吧?是我求你帮忙的,可是我却做出了这样的事。可我每次看到你和樊京在一起就好心痛,我现在发现自己变得好贪婪,以前我认为只要每天能看到樊京就是最大的幸福,可现在我竟然奢望有一天能陪在他身边。”
“你是因为太爱樊京了才会这样,我怎么会怪你呢?而且只要你不放弃,会有那么一天的。”
“师情,我不怕等,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了,可我怕等一辈子樊京还是不会看我一眼。”
“事情会变好的。”师情安慰道。
“师情,你是不是已经爱上樊京了?如果是这样,我不跟你争,我也争不过你。”刘思的眼神充满了无奈与悲哀。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肯能会爱上樊京?”师情苦笑。
“不是吗?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说过了是误会。”
“师情,你还是承认吧。”
“刘思,你这么多年都没有爱上其他人,我怎么会呢?”
“可是……”我多希望这是真的,可是这会是真的吗?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师情不想多作解释。
刘思虽然不再说什么可眼神却泄露了她的担忧。
为了让刘思放心,师情将自己的计划以及这些天跟樊京做的事都跟刘思讲了一遍,可是好像作用不大。刘思走后师情无奈地摇摇头。
真搞不懂,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如果换在以前,我一定会扇她一个耳光,让她清醒清醒,可是现在却束手无策,真的不一样了,还以为能回去呢?现在只要一涉及到爱情,就全都不一样了。
“师情,你在想什么呢?”一旁的若冰看她出神的样子好奇地问。
“啊,没什么?在想樊京的事。”师情又一次在若冰面前隐瞒,她不是不想让若冰知道,只是这件事解释起来太麻烦。
“哦。”又不想让我知道。
“对了,若冰,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师情突然想起一件不寻常的事。
“我有事要办啊。”
“什么事?”师情不是好奇而是担心。
“暂时保密。”谁让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
“好吧,你快点儿睡吧。”
“那你呢?”听出有些不对劲的若冰立即反问。
“我还有事要做,要晚点儿才能睡。”
“好吧,每次都是这样。”若冰无奈地爬到床上。
看到若冰躺在床上后师情就开始工作。
幸亏这里有电脑,要不然肯定会出事的。
突然出现的变故,可把师情给害惨了,已经答应了樊京,当然不能食言。可是如果要破译那突然出现的程序太费时间,所以只好帮他们毁掉自己的杰作了,要不然在樊京夺回总经理的位置之前,樊氏集团就已经垮了。而且,为了不让樊京担心,还要让这一切提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