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总是会带给人透骨的凉,夜深得街道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好冷。”她蜷着身子来缩小受冻的面积,却还是冻得瑟瑟发抖,“怎么会这么冷?那些流浪汉都是怎么生活的?而且现在也才是深秋,到了冬天岂不是要把人冻死?”路旁的高压钠灯发出的有些朦胧的灯光多少给了她些温暖,但这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太少了,这两年住惯了自动控温的房子这几天晚上对她来说简直比让她住冰窖都折磨。她找了一个长椅爬上去,仍旧蜷缩着身子,虽然她现在已经困得眼皮在打架了,但她必须克制自己,如果现在睡着了,肯定会冻感冒的,她还要找机会见介海聪呢,所以一定要撑下去。
不远处一对中年夫妇正盯着这边的女孩,男子一脸悔恨,女人既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
“看到了吧,都是因为你自以为是害得女儿都露宿街头了。”
“我只是想吓吓介海聪,让他把注意力多放在小情身上,我怎么会知道从来都不买账的介海聪会真的那么听话?”
“每次都这样,本来就没什么事,你偏要整出些事来,到最后只能是害己伤人。”
男子低头忏悔。
“还不快找人把她接回去。”
“这……她还会回去吗?”她大概都不想认他这个父亲了。
“在这个世上除了家里她就没地可以去了吗?”
男子恍然大悟,拿起手机打起了电话,不到半个小时,一胖一瘦的五十多岁的男子来到了女孩所在的街区。胖老头手里的手机一直开着,时不时靠近耳边,显然是在等候指示,而瘦老头则明显有些担忧。“具体位置到底在哪儿?再找不到师情那丫头,她肯定会被冻坏的,天气预报说好像一会儿还要下雨。”
“放心好了,董事长说了她就在这儿附近,他应该也在这儿,他看到了会有指示的。”胖老头没有瘦老头那样的忧虑,这么多年他也都是听指示行动,从来没有遇到困难,这次他依然相信他的上司。
“我说你能不能别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万一被师情听到了,师宇雄跟师情的关系会恶化到没法挽回的地步的。”瘦老头很清楚师情的性子,如果让她知道她呆了十几年的学校其实是师宇雄专门为她建的,她肯定会认为她以前所取得的成绩也都是假的,她会认为她其实只是个被人愚弄还不自知的小丑。
“放心吧,师情又不在,我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这件事,而且那么多年咱们配合得不是挺好的吗?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胖老头觉得瘦老头简直就是杞人忧天,看到手机闪了一下,他拿起它贴到耳边,听候对方的指示,挂断电话后径直向师情所在的方向走去,瘦老头也赶紧跟上。
好冷,她蜷着身子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找个宾馆暂时安身的时候,眼前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一胖一瘦。“校董,校长?”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晚了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肯定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她揉了揉眼睛,把头扎进膝盖里。“师情?”瘦老头用手轻轻摇晃着她的身子,“别在这儿睡,跟我们回去睡吧。”她抬起头再次看到那张和善的脸,才确定自己不知在做梦,“校长,你怎么在这儿?还有,校董怎么也来了?”
“我们出去办点事,刚好路过,老远就看到像是你,特意走过来看看。”胖老头说完看看校长,表示他知道该怎么说。
“你们现在很忙吗?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办事,是不是繁星出事了?”师情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重要的事能让一向很懒的校董这么晚出门,只能往坏事方面想了。
“没事,其实是我们听人说你最近几天总不回家,你爸妈都往这边打电话让我们帮忙找,今天听有人说在这儿附近见过你,我们特意过来确定一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儿。”校长不认为有说谎的必要,只要挑一些事实说就行了。师情听了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我们担心,你爸妈就不担心吗?好了,快点儿起来跟我们回去。”
“我不想回家。”自责归自责,但是这件事错的不是她,她没有必要回去。
“没有人会逼你回去的,先跟我们回繁星吧。”校长伸出手把她拉起来,虽然是校长说出来的话,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您得答应我不告诉他们我在您那儿。”
“好,我替繁星所有的人答应你,没有人会出卖你。”校董插嘴道。师情这才放心跟他们走。
回到繁星之后,师情先洗了个澡,然后校长校董又陪她吃了顿火锅,才稍微有了些暖意,但腿却隐约又有了些疼痛,当然,为了不让校长担心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只能暂时先忍着。一回到办公室,校董便给师宇雄打电话报告情况,得知师情已经平安回到繁星,师宇雄夫妇才各自回家。
“到底出什么事了?让你连家都不回了。”校董走后,肖校长又回来找师情。
“他太过分了,竟然逼着海聪离开我。”师情现在一提到那件事还是有些气愤。
“谁?你爸,还是你妈?”肖校长故意装糊涂,其实这件事他早就清楚了,但是如果什么都不问就直接安慰必然会让师情起疑,他可不想失去她这么个值得骄傲好学生。
“当然是我爸了,我妈才不会那么做的。”
“你说是他逼着介海聪离开你的?”
“当然了,是他自己承认的。”
“可是你不了解介海聪吗?他会屈服吗?他连他爸的话都不听,会这么听你爸的话吗?更何况还是要他离开你。”
“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可是现在我根本就见不到海聪,他在躲着我,还有那个介灵心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可是我却一点都插不上手,所以才会那么生气嘛。”
“介海聪这些天情况已经变好了,甚至比以前更红了,他把所有的悲愤都放进了音乐里了,有时间你听一下就知道了。”
“我只是想见他。”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她能见到他,她就有办法知道。
“真的很想见他吗?”
“不见会死。”她说得异常坚定,但这次不是她自杀,是她的心会痛死,会化成灰烬。
肖校长无奈地摇摇头,“好吧,明天他有个记者招待会,你可以去看一下。”
“谢谢校长。”她抹了把眼泪,开始等待那场让她痛彻心扉的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