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安心了,有没有新的消息来呢?”贲语儿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抬头问道。“穹穹,此事决不能掉以轻心。”
“目前还没有新的消息传来。”东华帝君却是摇了摇头,低声道。“只是溟幽回来说,天君和寂霓焚想借助新年宴会做点什么。”
“那等我们的病好了,新年宴会的时候,就多带点杀手和死士前往。”贲语儿坚定地点了点头,握紧了小小的拳头。“决不能让他们有所动静。”
“嗯,语儿。那日你前往苍山师门的时候,曦徽魔君的左护法就来离恨天传信了。”陡然间,东华帝君突然说了一句。
“曦徽魔君的左护法么?那他的左护法说了什么?”贲语儿一怔神儿,歪着头诧异地看着东华帝君道。
“左护法说,曦徽魔君打算过几日来离恨天。”东华帝君轻声回应她,温和地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
“哦!是这件事啊,看我都忘了。”陡然间提起的事,贲语儿想起了那夜曦徽魔君的话,脱口而出道。“他说过的呢!”
“嗯,大概今夜就回到了。”东华帝君点了点头,并不回头朝着鲛纱帐外问了一句道。“蓝夏,曦徽魔君是今夜到离恨天么?”
“是的主人,魔君就是今夜到离恨天。”不置可否,蓝夏温和地笑着。
“主人,午膳已经做好了,主人什么时候用?”鲛纱帐外传来衣衫窸窣的声音,蓝夏谦和地声音隐隐传来。
“过一会儿吧蓝夏,本座再和语儿说说话。”东华帝君没有回头,轻轻捏了捏贲语儿的鼻尖笑道。“你去备晚上的晚宴,本座要和曦徽魔君聊聊。”
“是,主人。”蓝夏微微拱手,举步转身,缓步离开了太宸殿内。
“穹穹,陪我睡一会儿吧。”沉默了一会儿,陡然间贲语儿说了一句。东华帝君点了点头答应,轻轻斜靠在了玉榻上。
鲛纱帐轻轻微动,如一阵风吹入深深的庭院。
和曦徽魔君的夜宴,被再次设在了揽月湖中心的镜湖轩。
亭子六个飞檐翘角上的鎏金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垂在两边的珠帘也随之晃动着,光润玉洁仙气缭绕。
虽然还是寒冷的冬日,揽月湖上也隐隐覆盖了一层冰雪。但这白色的一切,带给东华帝君的还是不一样的感受。
镜湖轩顶上的积雪簌簌而落,“啪”的一声打落在了地上。身着青色斗篷的曦徽魔君安静地坐在对面,定定地凝视着对面的东华帝君。
东华帝君裹紧了雪狐裘,垂眸嘴角勾起一丝美艳的笑容。他握着一个琉璃茶盏,里面沏上了散发着热气的香茗。
贲语儿身子有伤不能吹冷风,于是便在太宸殿内睡下了。曦徽魔君也是如期而至,一到晚上便来到了离恨天。
即便是晚宴也不可不尊规矩,紫檀木桌子上放着十几个描金器皿。九菜十八碟,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两人的面前。
蓝夏被东华帝君支在了镜湖轩外,帝君有唤随时可以进入。
青色斗篷里的少年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捏起面前的琉璃盏抿了一口。青色的斗篷罩着他一半的面颊,令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帝君,这次我来见您,也是有急事的。”沉默了一会儿,曦徽魔君起先开口,眼中有莫测的光芒闪烁,缓缓道。“帝君可听曦徽一言?”
“魔君请讲,”东华帝君抬头对他温和地一笑。
“帝君,今日曦徽前来,是要说关于三星会聚的事。”被那美艳的笑容惊了一下,曦徽魔君的心里一咯噔,怔了一下道。
“三星会聚么?那就请曦徽你说吧,本座听着。”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他要说的事情,东华帝君温和地轻笑,垂眸道。
“其实自打离怨元君回苍山师门的那日,我便被天君召入了天君宫。”曦徽魔君吹了吹茶沫,缓缓道。
“哦?那天君唤你去宫中,又是所谓何事?”东华帝君抿了口茶,淡淡道。
“天君问我的,便是三星会聚的事。”沉默了一下,曦徽魔君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顿了顿道。“还问了问星象。”
“星象么?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东华帝君开合的手腕蓦然间停住,低声问道。“是如是告诉,还是?”
“是的,我是如实告诉天君的。”点了点头,曦徽魔君淡淡道。“杀、破、狼三星会聚之期,便是六界大动之日。”
“那么,天君是怎么说的?”再次听到了杀破狼这个词,东华帝君微微蹙眉,淡淡的问道。“有没有提到本座?”
“有提到帝君,天君的意思是打算那日,请帝君和离恨天的各位,前往天君宫参加宴会。”曦徽魔君顿了顿,低声缓缓道。
“宴会三星会聚之期请本座去天君宫天君不是想趁机解决了本座,还是想干什么?”似笑非笑地抬起头看着曦徽,东华帝君勾起了一丝冷笑。
“我去天君宫之前,曾经问过少司命星象的事。”曦徽深渊一般的眼里,闪过了莫测的光芒。“他告诉我了很多。”
“哦?那么少司命都说了些什么?”提起少司命,东华帝君轻笑了起来。他垂眸看着琉璃盏里的茶,吸了口气道。
“少司命说了很多,我都如实的告诉了天君,只是有一点我没有告诉。”顿了顿,曦徽看着东华帝君,有些恍惚道。“那就是天君的司命星辰,在多年前便黯淡了下去。这一点,我没有告诉他。”
“嗯?天君的司命星辰早就黯淡了?!”一向是不在意这些的东华帝君,竟然重复的说了一句。关于天君的这件事,他却是忍不住多嘴了起来。
“是的,天君的司命星辰早就黯淡了。”曦徽魔君点了点头,沿着帝君的话又说了一遍。“也就是说,天君离死期不远了。”
“可是天君是不会死的,你所说的这个死期是指?”诧异地看着对面的青衣少年,东华帝君奇怪的问道。
“他人之手的死亡,并不可能是自然死亡的。”曦徽接上了东华帝君的话,回应帝君缓缓道。“也就是说,天君会死于非命。”
“那么少司命有没有测算出,斩杀天君的人是谁呢?”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东华帝君却看到对面的少年,唇角露出了一丝笑。
“帝君何必问曦徽,帝君的心里很清楚啊。”青衣少年笑了起来,声音清亮直入帝君的内心。东华帝君一惊,已经想到了。
“本座知道了只是这件事,本座还没太多的准备。”东华帝君沉默了一下,顿了顿缓缓道。
“帝君自然是有准备的,而且准备还是很充分的。”曦徽魔君却是否认了帝君的话,轻轻摇了摇头道。
“就像是当年,再也回不去了——本座不干预天界的其他事物,只是掌管着仙者的名籍。只是这一点,天君就容忍不了么?”
仿佛觉得很有趣似的,东华帝君突然轻声笑了起来。他静静地看着北方的天际,微微蹙眉冷笑道。
“曦徽,你知道么。其实从平定六界叛乱的那一日起,本座就感受到了一种不祥的气息传来——按照规矩,如果和天君一心的人就必须割破掌心,让两滴血一起滴下。能融合在一起的,便是一心之人;如若分别分开的,便是不一心之人。”
顿了顿,东华帝君沉默了一下。而他对面的青衣少年,却是安静地坐着,静静地聆听着东华帝君的回忆。
“那日我们各自割破了自己的掌心,让两滴血滴下。然而那两滴血并没有融合,而是分开散去了——那就证明是不祥的,本座和天君,不可能和平共处。”
似乎并没有想打断东华帝君的话,但帝君已然沉默了下来。
“那天君,知道么?”曦徽魔君沉默了一下,开口问道。“天君知道,您和他并不是一心,必不能和平相处么?”
“他自然知道,但本座奇怪的就是他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举动。”东华帝君微微蹙眉,冷笑一声道。“只是这一点,本座就不太明白。”
“或许,天君正是想借助这一点。等到杀破狼来临的时候,给帝君安一个罪名吧。”想了想,曦徽魔君缓缓道。
“或许我们早就想到了”东华帝君淡淡的笑了起来,并无悲愤,亦无不平。“他应该和寂霓焚早就筹划好了,只等着那一日的到来。”
“就算是那样,曦徽也不会让帝君一个人去战斗。”沉默地青衣少年抬起头,定定地注视着东华帝君,一字一句道。“不管是什么战斗,都请帝君带上曦徽。”
“曦徽你”被少年的话愣了一下,东华帝君凝视着少年俊秀的脸,微微出神。“你帮本座的已经很多了,可本座也没给你什么。”
“帮就是帮,何须谈什么回报呢?”曦徽定定地注视着东华帝君,依旧是一字一句缓缓道。“帝君的事,就是曦徽的事。”
“曦徽咳咳”本想想说些什么,但一股气流涌上咽喉。东华帝君却是掩住了脸,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帝君,慢点慢点。”见此情状,青衣少年赶忙站了起来,急切的走过去扶住了东华帝君。他的手轻轻拍着帝君的背,一边关心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东华帝君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缓缓道。曦徽微微蹙眉,关切的看着他。“帝君,注意好自己的身体。”
镜湖轩外突然传来了蓝夏的声音,衣衫簌簌的声音传来。一身衣衫的蓝夏,快速地从镜湖轩外掠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药汤。
“主人,药煎好了!”蓝夏欣喜地声音传入耳畔,东华帝君蓦然抬头,高兴的看着面前的银衫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