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沙蜃
太阳照耀得流沙金黄,天地间仿佛变小了,小得只剩下一片天空和一片流沙,又仿佛变大了,大得走不出这片片,走不出这片流沙。
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太阳直射在流沙上,每往前走一步,便觉脚下烫了一些,走在后面的少年突然惊道:“不好!”前面的女子停了下来,侧头看着他,“是火流沙!”她在少年的脸上看到了绝望的神色,但见女子神色平静,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他解说道:“火流沙的意思就是正午过后,太阳西偏,流沙的温度急剧上升到最高,像火一样。”少年的声音有些发抖,他们已经觉察到温度的上升,而且到此时,这个温度他们已经受不了了,看着女子严肃地看着自己,少年接说道:“这里也叫沙喉,果往前走,走出这片火流沙,就进入了死亡海。”
女子想到班远风离开的嘱咐,“姑娘,千万不要进入这片流沙,它被称为死亡之海,进入里面就找不到出来的路,而且,里面没有食物,没有水,流沙咆哮,千万不要进去啊。”
少年蹲下,手插进沙里,不由皱起了眉头,向女子,“后面有人追来对吗?”
“嗯,”女子向他点头,“有三个,他们有要靠近的意思,他们的后方还有一个人,很犀利的杀气。”
少年忙站起,跑到她的身边,愣愣地说了一句,“那……那我们怎么办?”
“等。”女子字镇静地打坐在流沙上。
“等?”少年精疲力竭地坐到她的旁边,要不是跑了那么时间,食水不尽,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他是不会坐到这滚烫的沙子上的,“等什么?”
“等人来救你。”
“等人来救我?”少年异常惊讶地看着她,他不太能明白他说的,想了一下,说道:“管家肯定会来救我,可是以管家的功夫,不要说他找不到我们,就算来十个,一百个他也救不了我,除非,老人他自己来,可是,”他低下了头,眼睛发红,“他不会来的,他有事要做。”这样说着,心里懊悔,因为老人不让自己出罗布泊半步的事,自己和他抗议了五六年,虽然每一次他都向老人妥协了,但都是口服心不服,被镇压下去,也因为这样,老人要他练武和读书他都有意不做好,以至于顾碰到仇敌连逃跑都不能。
“老人?”女子认真看着少年,见剑眉星目,他的眼睛微呈蓝色,门心的紫绿皓月宝石华贵无比,眉宇间有一股贵公子气息,再看到脖子里的挂坠,是金币没错,只是边上镶了一层白玉,两种光芒相互辉映,若不是他从自己头顶上方跃过,又刚好是在夜里,自己又熟悉金币的话,是认不出这就金币的,也没有人想得到,无数人苦苦追寻了多年的金币会被他当作饰物挂在脖子里,她不由得问道:“什么样的老人?”
她这么一问,少年顿时神采飞扬,“他啊,是我的师父,罗布泊的一切都由他打理,他是这里人们最敬重的人,是个大英雄,还有人说他是西域的巫神。”
女子的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心里道:“难道就是我要找的老人?”转而忧郁起来,“金币已在狼王手中,就算找到老人也不能去见他啊。”
少年接说道:“你救了我,不是坏人,我应该告诉你我的身份,”女子脸上浮起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在她的印象里,说自己不是坏人的人为数不多,骂妖女的,坏人的,魔女之类的却数不胜数,少年将刀插进沙里,女子看了一眼他的刀,眉头紧皱,她知道那是蒙古黄金家族的弯刀,“我是罗布泊的尼绝拿军,你叫我拿军就好了。”女子向他点了一下头,拿军的声音已经沙哑了,嗓子像被火烧一样,地上的沙热得他汗流浃背,他已经感觉到死亡逼近的气息,低声且慎重地问道:“我们怎么办?”
“不用担心,一定有人来救你。”拿军看着她,她是那么的平静和肯定,看着她,他感到有了安全感,看着拿军有些不解且恳切地看着自己,她轻闭了一下眼,说道:“以狼王的武功,你不可能逃跑得这么远,他一心要杀你,却迟迟不肯下手,就是在逼要救你的人现身,其实,以他的武功,即便有我出手,他想要你的性命就一定做得到,”她认真地看着拿军,“一定有人在救你,”
“有人救我?”拿军回想起第一次看到夜杀的情形,狼向自己扑来的时候,自己为了求生用了全部的力量拔出刀砍了一刀,一想及此,不由手脚发软,他看着插进沙里的弯刀,狼发着寒栗光亡的眼睛和牙龄都历历在目,特别夜杀带给他的恐惧,然而,那几匹狼瞬间就倒下,绝不是自己的力量,因此自己才得已逃脱,跑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被狼王追上,而他追着自己足足跑了一里的路,“真的有人救我,可是解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又没有出现呢?”拿军这样想着,却也想不明白,他一抬头看女子,只见女子自然地闭着眼,面目安祥,脸色毫无半点痛苦的神色,也无丝毫的喜悦,自然之中透着冷漠,看上去却倍感安全。
烈日晒得头皮发烫,拿军抬起头看了一下天空,太阳边上浮现一大圈日晕,日光微微泛白,日正中天,他张了一下口,已如涸辙之鱼,仿佛能看到身体里的水分被蒸发出去,再一看女子,她还是那么平静,看着看着,便觉这张趋近于完美的脸渐渐变得模糊,觉得有些眩晕,有想要睡下去的冲动,他扶住弯刀,用力地摇了几下头,咬住嘴唇,心里道:“拿军,千万要撑住,我这一生什么都还没有做,绝对不能死在这里,转而又想,师父啊,你怎么不来救我啊?”
心里纠结了一下,他再一次抬头看了一下太阳,伸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移了一下身体,正坐在女子的对面,他看向她,她还是那么平静,而且看样子一点也不能受,此刻,她就是他的全部希望,他静静地看着,不由得看痴了,女子长得的确很美,而且,她的身上有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种深深吸引了他的感觉。
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看了好一会儿,不由得惊骇起来,都好一会儿了,她的神情没有变,也没有睁开眼睛,莫不是睡着了,眼下的情形,睡着了也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猛地扑跪在沙上,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带着哭腔喊道:“快醒醒啊,不能睡,醒醒……”
女子睁开眼睛,看着他,看着她十分清醒的样子,拿军笑了出来,笑得眼睛通红,低下头,压住哽咽的声音低声说道:“我以为你睡着了,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因为这里是火流沙,没有人可以这里活上一天。”他的声音在颤抖,眼下的情形和被夜杀或是狼王追杀着一样危险。
女子额头上浸出汗,她平静地说道:“我不睡着,因为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移了一下目光,看着前面被太阳照得金黄的流沙,神情决绝,心里道:“我一定要从狼王那里取回金币交给老人,这是我人生里最后的承诺。”
拿军哽咽了一下,认真而恳切地看了一下女子,又将头低下,“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对吗?”
女子见他不看着自己,知道少年心中所想,他们两人非亲非故,而且狼王已经答应放了她,所以她没有必要为自己留下来,他也不相信她会为了自己留下来,女子心里微微一颤,她没有想过,自己在最后关头是不是也会保护着这位少年,而且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是拿回金币,找到老人,交给他。
虽然有这样的想法,拿军还是把希望放在她的身上,她现在是他唯一的依靠,他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她,希望他答应自己,刚一抬头,便见她眼中有惊骇,没等他说话,女子急切说道:“到我身后来。”
拿军闪爬到她的身后,只觉一股很强的杀气袭来,而自己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额头的汗流得更多,要说话,却发不出声来,他用力哽咽了一下,“是……是他们来了吗?”
女子抬头看太阳,太阳已经偏离中天,她动了一下嘴唇,也发现自己连话也说不出来,犹如置身于大火炉中,她低下头看着放在一旁的剑,深闭了一下眼,提起神,清楚地觉察到有四个人向自己靠近,不由在心里唉道:“好强大的敌人!”她的手扶向剑柄,想到狼王,他手上的寒光利刃从自己脖颈上切过的那一刹那,的确,自己能够不死已算侥幸,然而现在,她微眨了一下眼,可以看到不远处有流沙浮动的迹象,浮动的迹象渐渐铺近。
拿军紧紧抓住弯刀站起,却觉四周很静,越是想看到来敌的痕迹,眼中所看到的流沙就安静,看着看着,只觉自己置身于无边无际的沙海之中,沙海沉寂,静得惊天动地,他拔出弯刀,将刀鞘丢到一边,双手紧握着刀柄,却不知道该防守那一边。
女子轻“啊!”了一声,将剑拿在手中,明明刚刚还看得到他们的痕迹,而现在却什么也看不到,就好像根本没有靠近一样,她右手握在剑柄上,背对着拿军的背。
两人就这样站着,每一分紧张都在消耗着他们的体能,站了一会儿,拿军只觉得双腿发软,流沙的温度正是最高的时候,他只觉整个头被流沙烘烤得膨胀起来,他害怕,这种情况,就算对方不出手,自己也支持不了多久。
感觉到他身体往下滑,女子问道:“来的是不是人?”
拿军有些意外,他不知道女子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这个也不算问题的问题,回答道:“自然是人。”刚一说出口,突然觉得自己错了,说道:“不,不是人,是狼,天狼宫里的杀手都不是人。”这一点,是整个西域王国里默认的。
“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我以前也这么认为,可是现在,”拿军动了一下握着刀的手,“他们是饿了的狼,饿了的狼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吃了猎物。”这样说着,他只觉自己的骨头都软了。
“可是来的明明是人。”女子的一句话惊醒了他,“他们可以呆在滚烫的流沙里,我们也可以,”拿军站直靠着女子的身体,“所以,这一片流沙并不会要了你的命。”
拿军慢慢看向地上的沙子,流沙很烫,可是并没有燃烧起来,而且永远不会燃烧起来,他的神色中充满希望,就在这时候,一道影子对着自己的正前方攻来,快得他无法抬起挡去,同时,女子的正面也攻来这样的一道影子,手中的兵器寒光闪耀。
“锃——”的一声,女子拔出了破晓,脚下微微一移,向后方正对着正面向拿军的人,拿军直直地看着,只见剑穿进正面向自己的人的身体里,然而,那个人还是向自己而来,近到他只能看得到他扣向自己的手,这只手上戴铁制的手套,手套上有用金刚玉特制的杀刃,他清楚地看到,人已经死了,可杀气还在,“啊,”他退了一步,正她靠在女子的身上,手成钩形停在喉咙前面。
剑向后,女子已经来不急转过剑,看着攻来的利刃穿向自己,她身体往后一倒,将拿军压倒下,避开两边来的攻势和面前的攻击,旋身一划,将进攻微微逼退,三人又同时攻来,拿军跃身站起,来人的目的主要是他,直向他攻去,他握刀迎上去,一只手抓住他的刀,手顺着刀身滑向自己,而自己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制住,既前进不了,也后退不了,这时候,他只觉自己很弱小,弱小得不堪一击,而对手却是如此的强大。
“啊——”他大声叫着,扛抬起弯刀,用力一砍,只见敌方避开,身法快如闪电,旋起身,一脚向他的头踢起,他用力用刀迎上去,脚踢在刀上,震得他倒去,女人收回剑,身体一移,用身体挡住拿军,推着他后退,退出三人的包围圈,她腰身一带,拿军扑倒向前方,一人向他攻杀去,女子翻飞了一个跟斗,到拿军前方,剑锋直插向敌人的胸口,敌方也不避开,手中的短兵中突然插出长剑刃,对着她的心口直直射。
爬在地上的拿军一见,不由“啊”了一声,眼下形式,两人若不收手,必然双亡,即便能收住手,也会受到重创,“不要——”他大声喊道,却只见女子手一松,旋身向侧方,破晓剑插进了来人的身体,拿军一喜,身后的人已经向自己杀来,女人快速回身,在人倒下的时候拔出破晓,向攻向拿军的人来,拿军见状,向沙里钻去,两人手中穿出的利刃插进沙里,见女人的剑刺来,持剑挡去,女子飞身退后,持剑看着眼前的两人,从从他们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和狼王一样的神色,只是,比起狼王,他们一点也不可怕,然而,这两个人此刻给自己和钻进沙里的少年带来了生命威胁。
“破——晓——”女子大声喊着,举剑指天,只见剑身上白色剑鞘形状般的光芒移开,女子斜身向敌人刺来,刹那间连刺出两剑,十步之外,竟将两人刺杀,她眉头一皱,急打坐在流沙上,运功疗伤。
拿军从沙里钻出来,拍了一下身上的沙土,跑到女子的面前,只见她脸色惨白,如堆冰霜,“姐姐,你怎么样?”
女子深呼吸了一下,脸色渐渐恢复,平静如初,“坐下来。”拿军坐下,她闭上眼睛,影子刚好落在他的身上,为他挡住烈日,他看着女子,鼻子一酸,低下头,从小到大,他接触的人不多,对他好的人也不多,这个陌生的人,肯为自己出生入死,算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好可怕的剑气!”火流沙百里之外,站在流沙上的一惊叹道,“是自那个人,这可是流沙上最强的剑气,就算我出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是这个人……”他明媚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
拿军再一次抬起头看着太阳,虽然太阳已经西偏,但他的体力已被耗尽,干咽了一下,嘴唇也全部干裂了,“怎么办?”他在心里问道,“我已经支持不住了。”他向四周看去,目光最后落在杀手的尸体上,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出现血丝,既饿又干渴,之前被追杀他已经拼尽的力气,要不是谨记不能够睡下去,在受到这些杀手攻击之前就已经睡下去了,此刻,更觉大脑里一阵模糊,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能睡下去。
“如果再不喝水,再不吃下食物,我一定会死在这里的。”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尸体上,尸体贴在流沙上的伤口出发出一阵烤肉的香味,还有渗着血的伤口,他的意识慢慢地清醒过来,干咽了一下口水。
他看了一下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看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知道女子刚才一直在运功,她好像受了伤,而现在,她像睡着了一样,他看向尸体,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拔刀,往尸体爬去。
“不行!”他突然坐住,心里大声道:“我不可以这么做”他转过身坐好,看着女子,只觉头异常的沉重,想要睡下去,他的目光再一次移向侧旁那一具尸体,“我不能死在这里,一定要回去,我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灭了天狼宫。”他向尸体爬了过去。
爬到尸体的旁边,拔出了刀,向尸体的手臂上的肉切去,“你干什么?”剑鞘搭在他的肩上,如果剑出鞘的话,他已经倒下了。
拿军侧头看着女子,这样冰冷而憎恨的眼神令他寒栗,“我们会死的,”拿军放声哭出来,“我不能死,我要回去,我承诺过的……”
见他哭得厉害,她严厉地对他说道:“永远要记住,你是一个人。”,她放下剑,轻轻将他抱在怀里,她心里也没有底,到底能不能坚持下去,自己若不是因为背上的剑伤而导致身体受寒,刚好可以借助火流沙的高热疗治内伤,只怕也坚持不下来,但因为身体失水过多,自己已运不起内功,血从嘴角流了出来,她用手指抹掉血迹,长长地唉了一口气,向拿军,“我答应你,一定让你带里离开这里。”
拿军坐起来,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我们攻出去好吗?”
“不行,”女子说道,“就算我能打过他,他也一定会杀了你,不惜一切代价。”她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他们每个人对着自己的利剑都无丝毫害怕,流沙外的那个人也一样,所以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可是,留下来,我们饿死,渴死……”
“等,等到天黑,天黑之后,如果那个人不出现,我会带你回去。”她看着拿军,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我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办到。”
拿军伸着脖子,用了很大的劲才“嗯”出来,他又用衣袖擦了一下眼睛,女子坐回原来的位置,他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回来,挺起腰,坐端正。
女子伸手点了他云门和紫宫两穴,说道:“驶气于经,吞苍茫之气,吐通体之息,内无眷暮之累,外无伸官之形。”自幼听老人书经的教导,拿军一听就明白她所说的,照她所说的去做,一下子觉得舒服了很多,他照她所说的一遍又一遍地练着。
女人抬头看了一下天空,烈日依旧,天边已浮现出彤云,等锦绣云霞铺满天际的时候,流沙上的温度就会降下去,那个时候,就可以采取行动。她看着拿军,心里说道:“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候啊!”她闭上眼睛,练习和拿军所练的一样的心法。
“死亡之海的方向!”凭着多年的经验,杨迁跟着几乎被风抹掉的行迹追到沙喉一百多里之外,感觉到前方有杀气而停了下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位带着破晓剑的姑娘因为没有离开而被追杀着往死亡之海里去,被逼进死亡之海和直接被杀的区别是晚几个时辰死而已,他唉了一口气,“难道以破晓的威力也无法脱身?”他想了一下,想到那位被狼王追杀的少年,“难道是这样?”他自言自语,想姑娘可以救商队的人,又怎么会放下一个孩子。
他往前快步行进,走了将近百步,突然停了下来,好强的杀气,只要上前,“难道是他?”有这么强的杀气的人,而且昨天夜里看到的,也只有狼王有这么可怕的杀气。他铁青的脸色露出惊喜,这个人在,他们就还活着,也没有进入死亡之海,他皱起眉头,蹲下,手掌按在流沙上,天狼宫里的人在五十里之外,他站起,神色渐渐变冷,提步上前,脚下很有力,但在流沙上留下的印迹却轻若无痕。
霞光耀映,碧空渐艳,躺在沙地上的一惊脸上的笑意更加明媚,“云,霞,”长久的闭关后能看到这样的景致,心情自然很好,“人,”他坐起,向火流沙的方向看去,现在,火流沙里的人活得很好,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都会活得很好,那么,老人的人,他猛然回过头,目光所到的方向,风吹起尘土,一惊转回头,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握起拳头,身上的风拂起脚边的沙粒。
“影子——”杨迁停下脚步,百米开处,那个杀气很强的人,他只是看到了他的影子,“不是狼王,”他看着,“也不是夜杀。”那是一道年轻的影子,他的脚步往后退了一步,此处易守难攻,更何况这个人是天狼宫的人,杀气向他的周身拂来,额头上的霜丝拂动,这就是前面的人对自己的警告,他叹了一口气,天狼宫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几乎他们所出现的人都是无敌的,突然想到那个少年,天狼宫为了一个少年如此大费周张,不由自问,“他是谁?”看再一次看了那道影子,退去。
“哼”一惊松开手,直到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退去,他往前方走去,老人的人一定会来,火流沙的边缘之处才是最佳的防守地点。
女子睁开眼睛,左手轻轻地扶向身旁的破晓,就在她的手扶到剑柄上的时候,一惊的脚落在火流沙的边缘上,他停了下来,女子扶住剑的手慢慢松开。
一惊向火流沙里死亡之海的方向看去,看着看着,他的嘴角浮起笑意,一道红光从身后照来,照在面前少年的脸上,照得他门心上的宝石发出绚烂的光彩,女子震惊地看着宝石的瑰丽,只觉身后奇光异彩,瞬息万变。
光芒耀得拿军睁开眼睛,他干裂得脱了一层皮的脸上神采焕发,站起,用干哑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嗓子欢喊道:“我们到城里面了!”
听他这么一说,女子迅速拿起剑,不敢回头,她清楚地知道这里是茫茫沙海,前方是死亡之海,后方是强敌,根本就没有城,拿军跑了去,“我们到城里啦……”他向他看到的城房跑去。
“蜃景!”一惊看着浮在前方流沙上的流光溢彩的城景,楼林矗立,蓝色的湖水清澈得透着空灵的神韵,亦有行人往来,这是他见过最繁荣昌盛的城,只在蜃景里。“蜃景虽是瑰奇罕见,但对于被困在沙漠里的人来说却是莫大的悲哀。”一惊说着,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去。
“不好!”觉察到了拿军跑远了,这里就在死亡之海的入口处,一不小心就会误入其中,女子右手扶在剑上,准备着随时拔剑,她一转身,紧扶在剑上的手轻轻落下,情不自禁地跟着拿军往前走去。
“水……”拿军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湖水,脚下一软,险些跌倒,他奋力往前,向着前方的水去,只是他还没有意识到,水总是在他的前方,明明那么近,却怎么了到不了,取不到。
女子皱起眉头,隐隐感到不太对劲,她深闭了一下眼,睁开,转过身,却发现自己置身于城中,流光泄在自己的身上,她再转过身,看向往前走的拿军,担心地叫了一声,“拿军。”拿军完全听不到她的叫唤,她看着他朝着水边跑去,深呼吸了一下,整个人一放松,脸上露出了恬静的微笑,跟着拿军走去。
一惊走进火流沙,看着蜃景之中走行着的人,还有那一个素色身影,霞光剪影,那正是女子的身影,不由皱起眉头,咋一看到,他还以为是流里的那个人,但是此时看去,却如蜃景中的人一般,如梦如幻,他停住脚步,这两个人若能进入死亡之海,那正是他们希望的。
“水……”拿军看到水面就在眼前,他扑倒了下去,刚刚一倒,一个人抓住了他的肩,将他扶站好之后瞬间点了他的穴,再一点,拿军的口张开,他取出装水的袋子,将水喂给他,喝了一些水,拿军昏厥了过去,来人将他的身体一放,让他躺在流沙上。
他再向这里的另一个人看去,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恬静的神情,女子的脚步很轻,走得不快,她已经被眼前的景观给迷惑了。
“不能再往前走了,醒醒,”他快步拦在她的前方,见女子的意志几乎失控,情急之下,他抓住她的手臂。
手臂一痛,女子抬头一看到眼前的人,心里砰然一动,稍微清醒了一些,“是你!”
来人也怔愣了一下,点了一下头,“嗯,”他看着女子,漠然的眼神中浮起一些神采,“是我。”
明明才相见,却是这般熟悉,女子伸手紧紧抓住他抓住自己手臂的手,想要抓住这沙蜃里的人,她已经分不清,他是人还是蜃影,她静静地看着他,良久,眼神渐转迷离,想要睡下去。
见她的样子,来人忙递过水袋,“快喝下。”,女子咬了一下嘴唇,极力让自己更清醒一些,接过水袋,喝了一些水,身体支撑不住,往下一倒,来人一把抓住她,扶她坐下,女子打坐,闭目调运内息,来人在她的侧面坐下。
恢复了神志之后,女子睁开眼睛,所看之处均是流光溢彩,山水城廓,仿佛置身于画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一侧头,便看到一人打坐在地,正看着她,如此熟悉的感觉,仿佛很久以前就在哪里见过。
“是蜃景。”来人说道。
“沙漠蜃景?”女子再看了一下四周,再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拿军,“是你救了我们?”
“你们太累,没有体力,意志力下降,很容易将这些景象误以为真。”
“咳,”女子咳了一下,虽然清醒了,但还是觉是所看到的是那么的真实,“好美啊!”不由感慨,来人点了一下头。
“啊……”听到发出的声音,女子这才注意到,来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流光映到包着孩子的雪白小袍袄上,很是温馨。
“孩子?”女子震惊地看着这个人,约摸二十六七岁,一头随意用黑带绑了一下的长发自然飘散着,沉寂漠然的神情里透露出仿佛如流沙般恒古不变的神情,那是一种坚持,一种执著,一种决绝,却也是深深的绝望,这个人?还有他背上的那一把看似古旧的剑,这样的一个人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是不很谐调。
看着女子这样看着自己,他微微笑了一下,只是,他的笑容那么僵硬,好像是一个不会笑的人笑出的一样,“是啊,孩子。”
他将孩子抱往前一点,让女子可以看到,看着孩子,女子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恬静如初,蜃景的七彩流光照在孩子气稚嫩的脸上,已经睡了将近一天的孩子时不时发出“啊啊”声,她不由说道:“好可爱的孩子!”
来人看着女子,流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她恬静的微笑令人如痴如醉,觉察到来人正看着自己,她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从彼此的神情里,感受着那一丝恬静和平静,仿佛到了自己的归宿里,两人相似一笑。
太阳沉落下地平线,流光带着堤山水城廓消失去,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却见来人已经站起,在他们的后方十步处,站着一个少年,一惊。
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了,他看着背剑抱着孩子的汉子,一脸的冷峻,从他现在的神情里绝对想不到他有明媚的笑容。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不要说来到这里,就是有人靠近也会被他发现,然而这个人到这里已经好一会儿了,自己竟一点都没有觉察到,而且,是他阻止了这两个人走进的死亡之海,他看向女子,还有地上的四具尸体,再看向女人手中的剑。
“我走到这里来的,你虽然没有看到我,但是我看到了你。”他说话的声音很僵硬,就像一个很久没有说过话而忘了要怎么说话的人。
一惊的眉头皱得更紧,在整个过程中,除了出现那个知道他存在而返回的人,根本就没有人迹,难道是在那个时个来的?但是,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他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完成大事才是最重要的,他向躺在地上的拿军看去,他昏厥了,只见他从袖中慢慢拉出一道银晃晃的三尺来长的圆锥刺,指向来人,“拔出你的剑。”
女子一惊,他手中的三尺圆锥刺细长而锋利,又仿若无形,天狼宫的人的武器都有这个特点,女子向来人看去,只见他面不改色,还有几分不屑,心中有几分担心,握了一下手中的剑。
“即便是突门自己来也不会叫拔剑的。”一听到这一句话,一惊脸色铁青,天狼宫的宫主以狼王这个名号遍行西域,而他的真正名字,突门,几乎没有人听说过,除了老人之外,他想不到谁还会叫这个名字,而且,这个人还抱着一个婴儿。
“我来了。”一道银色的人影跃到一惊的身旁,女子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人,从他的眼神里,她知道此人就是昨天夜里与自己交过手的狼王。
“铁征!”狼王叫出来人的名字。
“铁……铁征?”一惊惊道,这是一个震撼人心的名字。
他向铁征看去,同时,铁征也向他们看来,在这天底下,能如此记得自己的人也只有狼王了,两人四目相对,女子退了一步,一惊了也退了一步,好安静,仿佛周边的一切都静止下来了,连风都停了下来。女子不安地攥着剑,极度不安,尽管面对过无数次的死亡,自己都不曾有这样的极度不安。这种气息不是安静,是死亡,仿佛一切都在这一瞬间死去。
“哇……”铁征手弯里的孩子被这种气息逼得突然大哭起来。
“孩子?”狼王皱了一下眉,铁征神色不变地看着他,狼王看了一下睡在地上的拿军,向一惊,“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是。”一惊看向拿军,女子看向一惊,神色坚决。
狼王向女子,“你是老人派人保护他的?”
女子看着他,“我向他承诺过要保护他离开这里。”
“如是你今日不死,日后我还会给你一个机会。”听着狼王这么一说,一惊再一次看着这位女子,能让狼王这么做的,她是第一个人,也是最后一个人,狼王对她,别有一番情义。
“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一定要拿回金币。”这么说着,女子眉心一皱,心里的痛楚现于眉心,眨了一下眼看着狼王,心里痛楚道:“又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难道就是命运?即便是我如此陌生的地方,相见便成仇。”
“金币?”铁征心里一惊,侧头看着女子,“她有金币?”将金币找回,从碧落佛里取出长生图是自己一生的使命。
狼王向铁征,“我并不后悔当年没有亲手杀了你,因为你向我证明了,进入死亡之海的人还可以活着,死亡之海是可以征服的。”
铁征看着狼王,眼中杀气少了些,“和一年前一样,有的事,你永远不会明白,没有人可以征服死亡之海。”
“哼,”狼王嗤之以鼻,“把孩子放下。”
铁征看了一眼孩子,“有一点你变了,”狼王有些愤怒地看着他,“以前你不会这么做。”孩子还在哭,哭得很大声,哭得嗓子都有些哑了,女子有些不忍地看着铁征手弯里的孩子。狼王对他的话置之不理,移身向铁征去。
“啊!”女子一惊,以狼王的身手,五步之外一抬手便可要了婴儿的性命,她有要铁征将孩子给自己的冲动,但她已经感觉到了一惊身上的杀气,他的三尺圆锥刺透着奇寒的气息。
铁征抱着孩子的手臂往后一撤,飞脚踢了上去,女子轻咬了一下嘴唇看着,一惊转了一下手中的圆锥刺,直向地上的拿军刺去,女子一滑身,剑带着鞘挡去,两兵要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一惊往上空一旋身,到上空处俯身下冲,空白刃直插向拿军,他的每一击都是致命的。女子旋飞起剑,剑在拿军上方转出一个圆形,迫得他避开。
孩子一直在哭,狼王的手掌打到孩子的面门上,孩子哭得更厉害,看着孩子的样子,是一个新生儿,他迟疑了一下,铁征手一低,翻飞起身,飞脚向他踢去,狼王斜身一飞,同样的一脚迎上来,相踢之后两人翻飞身均退出十来步之遥。
站稳之后,狼王向铁征,“为什么不拔剑?”铁征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要拔剑的打算,狼王拉了一下嘴角,飞身向铁征,手指间的杀锏已露锋芒。
被逼退的一惊脚刚一着地,用力一蹬,跃身而去,这一次的目标是对准女人,女子一惊,几乎来不太全力反击,她将剑一横,长锥刺在剑鞘上,推着她往后退,女子退了两步,刚要用力反击,突见一惊手腕一旋,多出两道光芒,直向自己刺来,她忙急速退身,轻轻一跃,退出五六步,只见一惊攻向一转直向拿军去,女子一惊,拔剑直追一惊而来。
一惊完全不顾身后的利剑,圆锥刺直向拿军,即便是拼了命,也得除掉尼绝拿军,这就是他的决心,而且,即便是女人的破晓刺穿他的心脏,他也做得到。见他的圆锥刺几乎刺到了拿军,她一急,没想过要刺出去的剑再也收不住剑势。
感觉到女子手中利剑的气息,铁征微微一分心,向女子看去,就这一瞬间,狼王抽身一跃,右脚膝盖直向拿军的心脏跪去。
“铮——”的一声,狼王只见黑色的剑刃向自己的膝盖而来,“不灭!”他一惊,不得不后退,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一惊后退,女子借力往后一跃,将剑收回鞘中,铁征的剑在拿军的上方一游,直插进背上的鞘里。
铁征站在拿军的前面,看了一眼他,向狼王,“这一次拔剑是为了他,下一次再对着你拔剑的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听着他的话,女子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一下,好可怕的带着毁灭性的气息,她向铁征看去,这个人的心中又有怎样的仇恨?
她的眼中映入几道曼青色的身影,有人来了,五个女子,走在最前面的女子翩跹惊鸿,在这漫漫黄沙之上有这样令人心旷神怡的曼青色堪称一绝。
“铁征!”走在最前面的女子看着铁征,跑到他前面五步处就停了下来,不敢靠近,不忍靠近,动了一下嘴唇,泪流满面。
“曼青仙子胡杨柳?”一惊颇为惊讶地看着这一行曼青衣着的女子,此人在西域境内赫赫有名,与老人颇有渊源,他向拿军看去,眼中尽是杀机,知她此翻前来就是为了拿军。
“少主!”几位曼青衣着的女子看到躺在沙上的拿军,向他跑去。女子看了一下她们,知道是来救拿军的,她松了一口气,正想要离开,却忍不住向铁征看去。
“我……你真的回来了……”情深意重的样子就如生别死离之后再见到丈夫的妻子。
“有劳仙子挂怀。”铁征静静地看着她,听到他这么一说,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他冷,冷得令人心血一凉,女子苍白着脸看着他,他竟是这般的冷,比以前更冷了。
“哇哇……”铁征怀里的孩子又哭了起来。
“孩子?”曼青仙子抬了一下手,想要去抱。
正在此时,将拿军安置好的婢女跑到铁征的面前,“铁公子,你果然出现了,我们家小姐天天盼,总算见到你了。”
“依儿,”胡杨柳忙和声喝住唐突的她。
“呃……”依儿做好一下鬼脸,好奇地看着了一下铁征怀里的孩子,只觉他身上的寒气令人不寒而栗,有些颤悚地退到一旁。
“我来抱吧。”胡杨柳见孩子哭得厉害,伸手向铁征。
“没关系,”铁征不在乎孩子的哭声,“仙子还是先送少主回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胡杨柳脸色又一阵惨白,“怎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他日再去拜访老人。”铁征侧了一下身,正对着狼王。
胡杨柳转过身看着狼王,肃穆威严,“你应该去见老人,不应该对一个孩子下手。”
“哼,”狼王轻蔑不屑地看着她,“今天救主尼绝拿军的是铁征,你告诉老人,他将要面对的狼王再也不会是人。”他的话令胡杨柳震惊,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老人,他一定会出手。
“你们天狼宫的人本来就不是人。”依儿上前一步指着他说道。
“依儿小心!”胡杨柳移身将她拉开,却被狼王的一掌逼得退出十步来远,她借力旋起身跃回原地。
“我保证,你一定会看到天狼宫的人不是人的一面。”是一惊,他走到狼王身边,看着依儿,依儿惊退了一步,直直地看着他,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明媚的笑容,尽管带着几分诡谲,却是那以的令人痴醉。
狼王向铁征,“等我再找到一枚金币我会向你下战书,我们之间一定会有一场决战,当在,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向我下战书,”铁征看着他,完全不管怀里的孩子在哭,“今天,看在你的份上我就放过尼绝拿军,”他向胡杨柳,“你告诉老人,我会一直猎杀拿军,天狼宫也一直会,直到他死。”这样的话语令人不寒而栗。然后他转向女子,“金币我是不会还给你的,不过我保证,从今往后,天狼宫的人不会为难那一支队伍的人。”
“金币?”胡杨柳皱起眉头,她们这才注意到远处的素衣女子。
“是你!”依儿惊道。
“依儿,你认识她?”胡杨柳看着女子。
“不……不认识,”她微微摇着头,但眼中却尽是惊恐与怨恨,女子看了一眼这个戾气逼人的鉴曼青衣着的婢女,转身离开。
“姑娘请留步,”胡杨柳快步跟上去,素衣女子停下来,胡杨柳有些惊慌地挡在她的面前,“请姑娘相告金币的事。”素衣女子冷冷地看着这位拦在自己前面的女子,狼王和一惊正要离开,见状便停了下来。
“那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
“金币事关西域存亡,请姑娘相告。”
素衣正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恢复了冷静,自己对金币的事一无所知,她转过头,“还是无可奉告。”她从胡杨柳身边走过,胡杨柳伸手向她的肩抓去,她肩轻轻一斜避开,胡杨柳拦去,两人大打出手,没几招,素衣女子就被逼得后退,胡杨柳紧逼上前,她踉跄了一步,胡杨柳乘机往她胸前拍了一掌,素衣女子中掌退了几步,剑拄在地上才站稳身,胡杨柳一急,这一掌不轻,她咽了一下,将口中的血咽了下去,脸色一阵惨白,她紧紧地攥着剑柄。
铁征看着她,如果她拔出剑,胡杨柳一招都接不过,然而她却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肯拔出剑。
“得罪了,请姑娘跟我们回去。”胡杨柳移身向她的肩抓去,只见女子旋起剑,身一移,“小姐!”几婢女刚刚叫出声,素衣女子的剑鞘已经押在胡杨柳的肩上,人已经移到胡杨柳的身后。
“我说过那是我自己的事,无可奉告。”一说完话,血就从嘴角渗出,她用手背着抹掉血迹,正要想离开,却看到了一张笑脸。
“你还真是亡命之徒啊,我的燕昭雪姐姐,每次看到你,你不是满手血腥就是将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哦。”这么一说,俏皮的脸上凑近素衣女子。
燕昭雪收回手,侧过头,往一边走开,她很厌恶眼前的这个人,刚走出两步,便看到站在前面的人,“长孙雪眸!”刚一出口,剑已经出鞘一半,剑气萦回。
长孙雪眸看着她苍白的脸,目光移到她手中的剑上,这就是沧浪亭里的老人说的破晓,他再一看她,只觉心如刀绞般痛了一下。
他怎么也忘不了,半年前,大雨滂沱的夜晚,她从秦淮河畔的秦淮楼上摔进秦淮河里,就是在那一次,他才发现秦淮河很宽,宽得他过不去接住她,然后她就像一只落入水面的白蝶儿顺着河流而下,之后,她顺着秦淮河游行多次,希望可以找以她,现在,他看到了她,她拔出了那把她绝不轻易拔出的剑。
“燕昭雪,你还想干什么?”一脸俏皮的女子一怒,一把抓在燕昭雪拔剑的手腕上。
长孙雪眸见状,忙说道:“绮儿,放开她。”
“长孙大哥,”萧绮云狠狠地看着燕昭雪,“我们千里迢迢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她吗?”千里之遥,仍旧摆脱不了的逃亡和追逐。
“云儿,放开她。”长孙雪眸拉开萧绮云扣住燕昭雪手腕的手。
燕昭雪看着萧绮云放开自己的手,她将剑收回鞘中,一提脚,只觉脚有千斤重,提都提不起来,铁征走上去,伸手紧抓住她的手臂,“一起走吧。”
“嗯。”燕昭雪点了一下头。
胡杨柳看着前行的两人,铁征,他期盼和等待了一年的人,这个人应该跟自己回去的,然后,他却离开,带着别的女人离开。
狼王和一惊离开,在走到长孙雪眸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一下,向长孙雪眸看去,看到他的眼神,拉着长孙雪眸的手的萧绮云不由得退了一步,那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挑战的眼神,长孙雪眸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看到他的眼神,狼王有些震惊,心里道:“难道他就是老人找来帮忙的人?”
看着狼王离开,长孙雪眸向躺在地上的拿军看去,看到他身边的弯刀,不由一惊,心里道:“蒙古黄金家族的弯刀!难道他们的人已经踏足这片领地了?”心里中虽然吃惊,表面却波澜不惊。
“长孙大哥,你在想什么?”萧绮云拉了一下长孙雪眸的手,长孙雪眸摇了一下头,萧绮云嘟了一下嘴,“刚才那两个人好可怕。”
“天不怕地不怕的萧大小姐也有怕的人?”长孙雪眸这么一说,萧绮云正要发作,却哑口无言,长孙雪眸已经向胡杨柳走去。胡杨柳见他走到自己的面前,看着铁征背影的目光收了回来。
燕昭雪终于支撑不住,她昏了过去,身体一倾,铁征忙扶住了她。
长孙雪眸对胡杨柳说道:“曼青仙子,小少主就先交给我,我答应老人会带他回去的。”
胡杨柳上下打量着长孙雪眸,看着她这样看着长孙雪眸,萧绮云快步走到长孙雪眸的身法,吸了一口气,插直腰看着胡杨柳,“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的长孙大哥。”
“呵呵……”看她吃醋的样子,胡杨柳的几个婢女都笑了起来。
胡杨柳低头微微一笑,说道:“老人说除了你的长孙大哥没有人保护得了少主,我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那当然了,我的长孙大哥可是……”
萧绮云正要说上一番,长孙雪眸笑着向他摇了摇,长孙雪眸向胡杨柳,“先离开这里吧。”胡杨柳点了一下头,长孙雪眸背上拿军,他们一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