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雨季似乎比往年更绵长一些,已经快到九月了,天气还经常阴雨绵绵的,照这境况,要等雨季过去,至少还得一个月左右。这使得越多的人,因为受不了家里的霉潮和寂寥,纷纷走进了附近的休闲场所去消磨时间,可可茶馆也就成为了这部分人驻留的好去处,在这些玩客里面,有一桌客人几乎是每天都来,而且从清晨可以玩到打烊,饿了就吃在可可茶馆,时间久了,竟然与店里的成员们成了可以彼此嬉闹的熟人,而作为老板的肖可可,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缺人时候顶替的候补,久而久之,连江牧也成了必不可少的座上宾。
刚开始的时候,何蔷薇也不是没有怨言,毕竟江牧总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江牧总是说,因为还在新婚期,想多在家里陪陪她,而她平时又在茶馆里忙里忙外,那他也就只能在麻将桌上消遣了,至少可以时刻看见她,再说,他也就是玩玩小的,所谓小赌怡情嘛。
对于这样的解释,何蔷薇也只能释然,并且放任,谁叫她拿他没有办法呢,他这样的男人,虽然没有穆子钦之类的男人心怀天下,可是也有他自己的优点,那就是:善良,并且宅,顾家爱妻又孝顺老人,真可谓是新时代的好好先生,与蔷薇结婚以后,他就辞了工作,安心的做起了全职主夫。
每天又是煲汤又是搞卫生洗衣服,闲了就下楼在茶馆里与人小小的玩玩,一般情况下都是输赢一二十块,把这种娱乐当成一种消磨时间的方式,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这点还是让何蔷薇很欣慰的,毕竟这个时代,找一个这么专一又贤惠的好男人,比中五百万的几率还低,这样的现世安稳,在这样阴雨绵绵,清爽宜人的季节,是用了多少世才修来的福气哪。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切都变了,等何蔷薇意识到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就在那一天,茶馆里忽然毫无预兆的走进来一群黑衣人,他们的目光中流露出藐视一切的神气,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径直的来到吧台前面,站稳了,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几个茶艺师,何蔷薇当时就在那里,只见为首的一个人皮笑肉不笑的说:“江牧呢?喊他出来!”
何蔷薇心中一咯噔,微微感到有些不妙:“找他什么事?”
“哦,江太太呀,喊你的好老公出来,我们找他有事!”另一个黑衣人露出淫邪的笑容。
“什么事?”何蔷薇强装镇定。
“什么事?我们来拿他欠我们的东西!”另一个黑衣人沉不住气,气愤的说。
“他会欠你们什么东西?”何蔷薇一边问一边在心里骂娘,这江牧也真是的,有什么事情居然不对她说,居然隐瞒着她。
正说话间,江牧居然走了进来,他端着一碗汤,完全没有意识到空气的异常,专注而幸福的说:“老婆,我煲的汤,你尝尝。”说话间已来到妻子的跟前,把汤放在了吧台上,这才看到面前黑压压的站着一群人,于是奇怪的问何蔷薇:“怎么回事?”
何蔷薇见这些人不是什么正道中人,担心江牧在这里吃亏,于是连忙在江牧的脚上踩了一下,示意江牧赶紧离去,但事与愿违,江牧不但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反而跳起来嗔怪道:“老婆,你踩着我的脚了!”
何蔷薇不免心中叫苦不迭。
果不其然,另一位黑衣人拨开人群,走到了最前面,似笑非笑的说:“江牧,咱们包间里聊聊?”
何蔷薇定睛一看,这位竟然是经常与江牧在一起玩的那个男人,大家都唤他崔少。
江牧也认出他来,于是笑着迎上去:“崔少,今天很有兴致嘛,带这么弟兄。”
“是啊,相当有兴致。”崔少说着就顺手搂着江牧的脖子往包间走去,其余的黑衣人鱼贯的跟在后面,看来崔少是他们当中的头儿。
何蔷薇见江牧几乎是被劫持着进去的,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愈发的强烈,但一时又揣摩不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于是担忧的问肖可可:“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不对味儿,要不要报警啊?”
“别急,让叶子去探听一下情况。”肖可可还算表现的镇定。
夏叶是个平时就很腼腆的姑娘,生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就算是上次茶馆被砸,她也没有在当场,因此这次着实让她惊慌失措,但此刻是最合适她去的,而且老板也发了话,她也就只好勉为其难了,她悄悄的走到包间外面,定了定神,做了一次深呼吸,这才叩响了木头缩拉门,里面的人听到了动静,马上拉开了一条缝:“什么事?”拉门的那位黑衣人问道。
“请问你们想喝什么茶?”夏叶一边问,一边透过门缝往里偷窥,只见崔少与江牧隔着桌子,面对面的僵持着,倒是什么话都没说,其他的黑衣人排列在崔少的后面,像是一群黑社会老大的保镖。
“喝茶,你看我们像是来喝茶的吗?”拉门的那个黑衣人带着讽刺的语气。
“让江太太和肖老板进来。”崔少对门口站着的手下吩咐道。
“听见没,让江太太和你们老板进来!”门口的黑衣人命令道,看到夏叶还在迟疑,他又呵斥道:“还不赶紧去!”
夏叶被吓的不轻,等走到何蔷薇和肖可可跟前的时候,说话舌头都打颤了:“让……让……你们……两个……都过去,快……快去吧。”
肖可可一听,叱咤道:“走,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把我们怎么样!”
何蔷薇满心忐忑的跟在肖可可的后面进去了。
肖可可见了崔少,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我说崔大少,平时你在老娘这吃喝玩乐,老娘也没亏待过你啊,今天你玩这一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崔少也不答话,只是别有用意的看了她一眼,
肖可可进去以后,很没好气的说:“崔少,你在玩什么把戏?”
崔少也不答话,见人都到了,马上打了一个响指,背后就走出一个黑衣人,快速的掏出了录音笔打开,遂即整个包间里就传来了录音笔里的声音,看来是一段录音。
“打赌,我量你不敢赌。”
“谁说我不敢赌?”是江牧的声音,似乎是喝了酒,声音有一点虚飘。
“好啊,那如果你输了,你拿什么给我?”何蔷薇听清楚了,这个声音不是别人,就是崔少。
“你想赌什么?”江牧问道。
“你老婆给我睡一晚,怎么样?”崔少的声音有点淫邪。
“滚,除了老婆,什么都可以给你!”又是江牧的声音,伴随着搓动麻将的摩擦声。
“真的什么都可以?”对方带着笑意。
“真的,哥们我说话你还不了解,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江牧打着饱嗝。
“好,哥们我这有一张白纸,你先在上面签个名字,再摁个手印,至于想要什么,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崔少笑着说。
“那怎么行,万一你黑我呢?”江牧还算清醒。这让何蔷薇既欣慰又害怕,欣慰的是录音里的他还算聪明,害怕的是,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场面了。
“怕了?我就说你不敢赌吧?孬种!”崔少哈哈的笑起来。
“谁是孬种,我是怕你狮子大张口。”江牧也笑着。
“怎么会?我要的,一定是你出的起的,放心吧,哥们一场。”崔少拍着胸脯。
“好……”江牧答应了,何蔷薇的心中咯噔一下,暗暗吃惊道,怪道他们今天来了这么多人,那份白纸,到底被他们写了什么东西。
录音在这里就结束了,崔少的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我想好了,我决定要一件东西,一件现成的你出得起的东西。”说着他又是一个响指。
背后另一个黑衣人马上出列,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A4纸,摊开放在江牧的跟前,江牧想要拿起来看个仔细,却不料马上就被身边一个黑衣人给摁住了,并且很快把他的两只手反剪到后背。
何蔷薇看见他们使用暴力了,就马上明白了,那张白纸上写的一定不是什么价值小的东西,否则他们绝对不会这样劳师动众,何蔷薇马上反映了过来,抬腿就向桌子奔去,却很快被另一位黑衣人阻止了。
“别激动江太太,这张纸,可是只许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呦。”崔少阴阳怪气。
“呸!”何蔷薇想退出去报警,却发现门口已经被堵上了。
崔少做了一个眼神,反剪着江牧的那个黑衣人,把江牧的头往纸边送了一步。
“好好看看,江少爷,看看我到底要了什么厚礼。”崔少沾沾自喜。
“房子!你真不要脸!居然想要我家的房子!”江牧突然暴跳如雷,无奈却被黑衣人狠狠的按着。
“哈哈!”崔少一面笑着一面鼓掌:“江少爷,你要愿赌服输!把房产证乖乖的给我!”
何蔷薇也倒吸一口凉气:“崔少,你想的美!想要房产证,没门。”
“哼,谁说没门,我这白纸黑字,上了法庭都是强有力的证据。”崔少神气极了。
“我们可以告你设局诈骗。”说着何蔷薇就去抢桌子上还未收回的录音笔,只要有了这个录音笔,就可以说服这张纸是诈骗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旁边又闪出一个黑影,一把抢在了何蔷薇的前面,前后相差的时间,仅仅一秒。
何蔷薇被闪了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桌子上,她稳了稳身形,才勉强立定。
“非常好!”崔少拍着手掌站起来,走到何蔷薇的身边,用一只手捏着何蔷薇的下巴:“啧啧,这张脸,可真精致,还有这个鲜艳欲滴的樱桃小口,真是让人……”说着他俯视了下去,试图去吻何蔷薇的唇。
何蔷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早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了崔少的侧脸上,崔少不由得松开了何蔷薇,气鼓鼓的冲着手掌的发力方向骂道:“你竟然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