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她不能和他门当户对,路小优忽然觉得可笑。她想笑却又觉得笑不出来,像是有黄连塞满五脏六腑,哈口气都是苦涩的。
  如果君夜寒知道她是M国首富的女儿呢?
  不,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路小优抬起沉重的脚步,一点点往外挪。泪花把眼睛模糊,她走的跌跌撞撞。临到门口整个人直直地撞到门口,锐利地疼痛让她下意识猛吸一口气。
  额头处火辣辣的感觉摧枯拉朽烧至一片,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路小优眼睛忽然一亮,脚步声却停了。心中燃起的微妙希望轰然破碎,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苦笑着路小优捂着额头冲出去,心上仿佛有一块浸满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压着胸腔,难受地眼前发黑,五脏六腑时刻被刀刃刮过,疼的她恨不得把身子蜷起来。
  就这么踉踉跄跄冲进电梯,压根没注意到来人就撞了上去。路小优想要道歉,出口却都是破碎的呜咽声。
  “小优,你怎么了?”熟悉而温润的声音响起。
  路小优浑浑噩噩地抬起头,脑子艰涩地转动着,很久很久才辨认出站在眼前的是沈琛。她捂着嘴,用力摇头,泪如雨下。
  “别哭,遇见什么事了?”沈琛只觉得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他轻轻抚着路小优的头发,柔声道,“无论是谁欺负你了,我和君夜寒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谁知话语一落路小优哭的更狠。
  沈琛一阵手足无措,“别哭,别哭,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想到路小优是从君夜寒的办公室冲出来,心下一团怒火蹭的烧起来,“是不是夜寒欺负你了?”
  “我……我没事。”路小优囫囵地抹了把眼泪,好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沈大哥,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你别管我。”
  说罢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将沈琛推出去
  电梯一路向下,路小优用力地抹着眼泪。但就是这样泪水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出来,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外面的人满脸惊讶看着她。
  “路总监你……”
  路小优用力摇摇头,飞快跑出去。她现在只想离开君氏,走的远远的。走到没有任何人认识她的地方,蜷起来偷偷舔舐自己的伤口。
  雨水急促地打到身上,隐隐有种皮开肉绽的疼痛感。路小优却觉得舒服了很多,身上疼心里好似就没那么痛了。
  雨水和眼泪混杂在一起就没有人知道她在哭了。
  “嘟”漫长的一声响起。
  路小优全无反应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她也不觉得冷。想要生生把一个人从自己心上剥离的痛,让她无瑕顾及其他。
  “路小优,你疯了吗?”忽的严厉地男声响起。
  路小优懵懵懂懂地转头,厉成衍站在她伸手。他的大手不知何时钳制住了路小优的手腕,路小优盯着他,忽然道:“都怪你。”
  片刻后她又苦笑着摇摇头,“都怪我。”
  是她痴心错付,是她愚蠢被人算计。和厉成衍的事只不过是揭开一切的钥匙,更何况厉成衍本就是被她连累的。
  她有什么资格怪厉成衍。
  厉成衍拧着眉,扯着她往车走去。不等路小优开始挣扎,就恶狠狠地把她塞进车里。
  上了车暖风打过来,五感才慢慢回归。她蜷在后座上,冷的牙齿直颤。所有血色都褪去,小脸白的近乎透明。
  厉成衍默不作声地脱下西装给路小优披上,平时的路小优多半会有点反应。但她现在就像是个精致的木偶娃娃,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泪水不住地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厉成衍忍不住放柔动作,仿佛力道稍稍一大她就会碎掉。
  “去查查怎么回事。”厉成衍冷声吩咐驾驶座上的秘书。
  路小优眼睛忽的眨了一下,泪水像是破了堤的洪水,落满整张脸。她张着嘴,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别去查。”
  她声音又小又惊恐。
  “我跟你们回去。”她的下巴搁在膝盖上,脸显得格外的小,一个巴掌就能盖住。
  厉成衍抬手摸摸她的头,换做平时他肯定会惊讶于此时自己的温柔,“小优,你是我们厉家的人,谁也不能欺负你。”
  “厉家。”路小优的眼珠子艰难地转了转,这才想起什么来似的,“我,我要带思思走。”
  厉成衍点点头。
  “我们明天走。”她垂下头,脑袋埋进膝盖里,闷闷地道,“明天走,厉成衍你别再逼我了。”
  后半句话小的几乎听不见,却像是一支利剑戳穿了厉成衍的心。
  霎时间他明白那种心情是什么,那就是想要保护一个人。
  与此同时的君氏办公室里迷茫着沉默的气氛,尼古丁的辛辣味道充斥着这个密布的空间。十来个烟蒂散乱地布满透明烟灰缸,沈琛长叹一口气,“确定了他们也会下手?”
  “线报是这样。”君夜寒指尖一团猩红照着他眼睛赤红。
  沈琛摩挲着指尖,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后又喃喃道:“你,你做的对,小优必须尽快走。有厉家护着她,她才会没事。”
  “可以后,你想过以后吗?”沈琛霍的站起来,整个人烦躁无比地在来回踱步,“小优以后她还能原谅你吗?”
  君夜寒沉默着,眼眸中好似一片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开口,“未必还有以后。”
  沈琛赫然大惊,要知道这些年君夜寒意气风发、运筹帷幄,这还是第一次吐出如此悲观的话。
  事情真的糟糕到如此地步了吗?
  转念一想,沈琛忍不住苦笑。如果三方夹击这还不算是最糟糕,那事情还能糟糕到哪个地步?
  “你尽快劝她去M国,这场风波不能波及到她。”君夜寒回到办公桌前,屏幕上君氏的股票一直在跌,“什么都不要跟她说。”
  沈琛面容苦涩地看着君夜寒。
  “小优不笨,总有想明白的一天。再说你这里的消息,瞒得住一天瞒不了永远,她总会有来追问我的一天,你……”
  “那也不能说。”君夜寒口气坚定地看着沈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