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红包还没入周鸿鑫的手里,他就已经转头迈开僵硬的脚离开,便走便对护士问道:“她来了很久了?”
“有一会儿了,一直在等你。”护士回道。
周鸿鑫点点头脱下白大褂,他走进休息室便见桌上趴着一个人。黑发垂落下来,如同一只招魂幡。白落惜眼睛紧闭,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看的出来许久没有睡好了。、。
睡着的她眉宇微皱,像是还在为什么事烦扰。
周鸿鑫抬手想要轻轻触碰一下他的眉宇,片刻后又作罢。他转身走进浴室,匆匆的洗了个澡。
出来时白落惜像是已经被吵醒了,她眼神有点懵的看着周鸿鑫,一时间纯善的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怎么大半夜过来了?”周鸿鑫把自己从思绪中抽出来,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病人不出什么事,这会儿他就要回去休息一趟了。喝了咖啡,恐怕会影响睡眠。
“有些胃疼,不过现在好多了。”白落惜手掌贴着胃的位置,眼神望向周鸿鑫,“我送你回去休息?”
说完她心底竟然奇异的浮现几分难受。
换做以往她怎么会这么客气的和他说话,他们之间多年以来的关系该是亲昵的。
“你开得了车?我叫司机过来。”周鸿鑫说完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起来扫了眼。小指轻轻摩挲了无名指一会,方才抬起头道,“走吧。”
白落惜本还想着回应他,谁想他这么快就变了主意。
她连忙拎起包,快步同周鸿鑫一起走出去。
天边一寸寸浮白,时候还尚早。但医院附近过来探望的家属已经一波接着一波来了,周遭的店铺也都早早打开了门,热闹的不像是早晨六点。
“吃点东西?”周鸿鑫握上车把手时忽然道。
白落惜就像是见了鬼一般地看着他,医院附近的都是一般的小店,根本没什么餐厅。这些东西平日里她一点都看不上,周鸿鑫居然会吃这个?
“开车吧。”周鸿鑫觉察出她的想法,叹息一声道。
白落惜点点头开始发动车子。
不知为何,她发动了好几遍才成功。车子缓缓滑出去的时候周鸿鑫的手机又震了一下,他垂头看着,时不时会敲打几下手机屏幕,眉宇之间带着几分严肃。
“病人出了事?”白落惜很少见他这么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问道。
同时他心里也很乱,只能这样分散一下注意力。
“不是,一点私事。”手机在周鸿鑫手上转了两圈,被他收回来。
白落惜眉心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些不安。她想探过去看一眼,但两人的距离已经不像以往那样了。
而且她扔在副驾驶上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趁着红灯她连忙摸出来看了一眼。简短的回复后她又扫了眼在后座的周鸿鑫,谁料周鸿鑫也正巧看着她,两人目光对视,两人都透露出几分尴尬。
抿了抿唇白落惜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要是困了就休息一下,到了周家我叫你。”
“嗯。”周鸿鑫低低的应。
他的声调听起来有点沉,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白落惜疑心自己听错了,又转头看向周鸿鑫。只见他眉宇微微皱着,已经闭上眼开始假寐。
看来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转头看向前方车水马龙的公路,她心一沉猛的左转方向盘。不能再等了,趁着君夜寒不在尽快把这一切了解,否则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串想法从脑海里转过,她瞬间又提了速。
车窗传来未鸣声,她抿了抿唇唯恐出现任何差错。忽的周围的车发出一道嘹亮的鸣笛声,白落惜吓得浑身一颤。她眼皮直跳,连忙用余光扫向后座的周鸿鑫,好在昨晚的手术已经把周鸿鑫的精力消磨殆尽,这尖锐的声音并没有吵醒她。
白落惜松了口气,加快车速。周遭的景色飞一般的越过,高楼大厦渐渐越来越少,道路两侧只剩下低矮的平房。
手机又震了一下,白落惜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地址。又咬着唇转头看向熟睡的周鸿鑫,她眼神一沉下定了决心。
她和周鸿鑫一同长大,两人之间自然是有感情的,只是这感情终究还是被消磨了。
倘若周鸿鑫不听信沈枚,倘若他不被沈枚那个贱人勾引,他们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白落惜喘息一声,咬着牙变道。车子驶下国道,进入一条泥泞的大道。清河市最近天气不佳,道路上还湿着,车子压过留下两排明显的车轮印。近深秋,两旁的芦苇丛一旁枯黄,将车子掩盖起来。
四周除了风吹叶响,安静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忽的铃声大作,白落惜连忙去抓手机。摸起来才发现响起铃声的并不是她的手机。她回头就见周鸿鑫紧闭的眸掀开了一条缝,锐利的光芒朝她扫来。
无端端的白落惜觉得自己矮了一寸。
手心的汗叫她握不住方向盘,她怔怔地看着周鸿鑫。周鸿鑫也看着她,两人谁也没有开口,铃声聒噪的叫人忍不住扔出去。
她心慌的厉害,手指不住打颤。
“小白。”终于还是周鸿鑫开口了,“你怎么就不肯回头呢?”
他话音一落,白落惜视线中出现两辆车,牢牢地堵住了前路。她连忙去踩刹车,转瞬间又变了主意。今日若是不成功,那她的后果可想而知,沈枚不会放过她的。
白落惜一脚油门狠狠踩下去,抬手擦去额间的薄汗。她神色淡然,却带着一股难以撼动的坚定,“事到如今,你叫我怎么回头?”
前方的车像是没想到她会撞上来,瞬间慌了神。但由不得他们反应,白落惜的车已经重重地撞上去了。
一辆车被撞得径直往前,另一辆则是被刮出好长一条漆。
白落惜受到冲撞,整个人脑袋重重地朝前倒去。好在有安全带拉着她,不至于叫她飞出去。但她前额还是撞上了方向盘,豁然露出一条口子,血液汩汩而出。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她,但她眸色半点没变。
她咬死了牙,驱使着车奋力往前冲。芦苇荡被压倒一大片,露出湿润的水面。车轮胎陷入其中,转动的十分艰难。
血液留下来,受到浓密的睫毛一时的阻挡,又滴滴答答落下去。
不能认输。
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