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小贤9.
??DJ舞曲不断充斥在她的耳膜、耳腔中。灯红酒绿,一群流里流气的黄毛、绿毛小子在舞池中摇头摆尾。台上的辣妹正在热舞之中,架子鼓鼓手有节奏的敲打出嘈杂的鼓点,闪灯光一闪一闪,世界黑暗了又明亮。现场的气氛High到了极点,污浊的世界,下流的话语,骚头弄尾的三流女人们。冰镇啤酒一排排开。
??“嗨!小妹,请你喝。”酒保不断摇出不同的酒,不同的酒变幻着不同的摇法。
??苏果穿着露肩裹胸,超短的牛仔裙加上金黄色的高跟鞋将她白皙细嫩的美腿彰显得越加修长,翘着二郎腿,随时都有走光的可能。画着浓厚的眉线,银白色的眼影,欧美风式的的大环吊坠,昔日清秀的脸庞此刻变得无比妖媚。
??没有理会酒保,身体继续跟着音乐摇摆。
??以为眼前的美眉没听到自己刚才的话语,又加重了声调,重复了一次。“我说、我请你喝酒”酒保大哥露出乌黑的牙齿,对着吧台前的苏果大喊,眼中尽是肮脏和龌龊。
??周围几个小混混的目光也不时往苏果身上打量,从小腿一直往上游走,修长性感的大腿,细细的腰身,诱惑迷人裸露着的双肩,漂亮的锁骨、颈窝,精致的五官,男人们眼中的猥亵裸露在众人面前。
??不屑的看了酒保一眼。伸出中指,“NO”熟练的打了一个手势,“来瓶XO”。
??酒保吓了一跳。
??“小妹妹,XO太贵,我们卖不起。”
??“靠、什么破酒吧?XO都没有?”苏果口出狂言,骂骂咧咧。看着吧台上排成一排的冰镇啤酒,抄起一杯就喝。
??酒保看着眼前的辣妹,一口饮干杯中的啤酒,不禁吓了一跳,“哟,原来是老手啊。”
??苏果哼了一声,“来瓶最贵的”。
??酒保从酒架上取下一瓶威士忌:“680”。
??“怎么?怕我没钱付?”眉眼不屑的一瞄,从钱包中掏出一张卡,随手甩到吧台上。
??酒保拾起卡,重新递给苏果。“小妹妹,东方市还太落后,没有刷卡机”。
??苏果接过卡,皱了皱眉头,胜利者的表情。打开威士忌一口喝掉了半瓶,动作一气呵成。
??从钱包掏出7张红色的纸币,丢到吧台上,“不用找了”,然后向舞池走去。
??旁边的小混混看着吧台上正安静躺着的钱,以及只喝了半瓶的威士忌。咽了咽口水,看着苏果远去的背影。
??苏果踩着高跟鞋,拨开了挤在一起耍酷的人群,目中无人的走到舞池中央。随着音乐就跳了起来。
??绝美的腰身,热辣到位的舞姿,纵然穿着高跟鞋也丝毫不影响动作的流畅。
??电波动作、回眸一瞅,微微一笑,似有似无的召唤,极至的诱惑。
??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叫好声响彻整个酒吧。给那些自认为是高手的,当头一棒,彻彻底底的侮辱。
??
??正跳的起劲,一位20多岁的男子端着一杯橙黄色的酒向苏果走来。
??苏果停下热舞,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从包中掏出一支mroning的烟。
??男子递过打火机,点着,看着苏果吐出的一个又一个的烟圈。
??“姑娘,有点面生啊?初来帝王?”帝王是这个酒吧的名字。
??“很久都没有试过mroning的味道了。”
??自顾自的享受着。
??“年纪轻轻的真看不出来。”男子把酒递给苏果。
??苏果弹了弹烟灰,接过酒,慢慢品尝了起来。
??“我叫纪辰,这家酒吧的老板”
??苏果看了他一眼,“Susa”
??“原来你就是Susa?”愣了一下,随即扬起笑脸“久仰”
??苏果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确实把纪辰吓了一跳。凡在海南岛,圈内人都知道Susa,热舞女王,出手大方,家世不凡,在这样的圈内混,认识了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往自己的脸上贴了一层光。
??听说消失了许久的Susa就在自己面前,纪辰不禁恭维了起来。
??夜深将近一点,苏果终于开着自己那辆黑色的大众,离开帝王。
尚小贤10.
??夜已深,街道两旁已无行人,开着大众穿梭在街上,两岸风景寂静,一片孤独静态的景物像玩具一样摆放在空无一人的世界内。
??化着浓妆的苏果,仔细打量着这个还不够熟悉的城市,未发展的小城市。没有出名的夜市,酒吧也只有那么几家,连夜宵点都鲜有营业到12点的的小城市。
??就是这么一个样的小城市,却有着她想要的生活,可那样的生活却又在一瞬被掺进了污物,就像明亮澄净的水,在一瞬之间被掺进了乌黑的墨汁,正在净化的圣女又被迫打回了丑陋、肮脏的原形。
??车子开到这坐城市唯一繁华的地方,停了下来。
??龙珠广场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店家大多都已经关门,苏果坐在驾驶位上,打开车窗看着天上的星星。
??不远处一位老人还在摆着修鞋的摊子,生意冷冷清清,但他还是打起精神坐在那里,生怕漏掉了一位客人,苏果不由得心中一酸。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矛盾,有的人奢侈到连钱都不要;可是有些人节俭到一分钱都不肯多花。有的人可以为女儿花掉近百万钱财,重新在另一座陌生的城市再盖一幢崭新的房子;有的人却连女儿上百块钱的学费都无法凑齐。
??苏果双手掩面,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着,几滴水珠顺着指缝滑落下来。
??等待了好一会儿,收拾好情绪,从包里拿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弯下腰,在金黄色的高跟鞋上,轻轻的,划了一下。然后打开车门,向老人走去。
??老人看见有人朝这边走来,不由得喜出望外。
??当苏果走到尚元贵面前时,尚元贵微微一愣,快要入秋的天,穿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而且这女孩的年龄,看起来和自己的女儿尚小娟差不了多少,东方市治安又不好,穿成这样,不危险么?
??想到这些,不禁的蹩了蹩眉头,虽然此时的苏果看起来和女混混并无二异,但在尚元贵眼中,还是充满了父亲的慈爱。
??“阿伯”苏果轻轻的叫了一声,“我这双鞋好象有点问题,帮我看一下好吗?”
??说着脱下脚上的高跟鞋,递给尚元贵,光着两小脚丫站在冰冷的地板上。
??尚元贵接过鞋,看着苏果有点发冷的摸样,从身旁拿来一张小板凳,找了一双拖鞋让她暂时穿着。然后又从车上拿下一条铁中的冬装校服,那是他今早准备出来摆摊时,儿子让他捎带上的。递给苏果,示意她穿上。最后才埋头查看那双金黄色的名牌高跟鞋。
??苏果接过那条样式熟悉的校服,明白了眼前男人的用意,轻轻的将它披在身上,温暖一下子由感官传递到中枢神经最后在垂径重重的砸进心里。
??“这里被划出了一道小口,我帮你补上吧”尚元贵熟埝的说道。
??“嗯”苏果轻轻的应着。
??“我也有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今年高三”尚元贵怕她等着无聊,主动挑起了话题。
??“我今年高二”苏果说,“以前在这里上过一年初三,今年又转回了这里”。
??“听你说话,你应该是个好学生吧?怎么大晚上穿成这样出门呢?”尚元贵快速的修补着手中的鞋。
??“心情不太好”苏果有些哽咽。
??“你的爸妈呢?”
??“在海口,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里”苏果转头看向旁边的树,昏黄的灯光在地上照映出一个光圈,光圈之外的世界,一片漆黑。
??为什么同是父亲,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就是那么大呢?
??“阿伯,你的女儿一定很幸福吧?”苏果笑了笑。
??尚元贵抬起头,打量苏果。虽然施了厚厚的粉黛,但清秀依稀可见。把修补好的鞋递给她,破痕已经不见,“现在你们要好好学习,将来才不会后悔”。
??苏果点了点头,接过鞋,穿上。
??“多少钱?”苏果问。
??“2块”尚元贵答。
??听到这个数字时,心里猛然受了重重一击,等待到深夜一点多,也只是为了多挣这么两快钱?生活的艰辛让人如此不堪…心里微微酸痛。生活在现代的我们,有多少人明白这种艰辛呢?
??打开钱包,从钱包里掏出100块钱,递给尚元贵“不用找给我了,阿伯,如果不是你技术好,我这双上千块钱的鞋子就毁了呢。”
??尚元贵接过一百块钱,在苏果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叫住了苏果,不顾她反对,塞给她九十八元,“我们小本生意,但做人还是明白的,不该拿的不拿。”说完看了看天色,转身收摊,准备离开。
??苏果撰着皱皱的九十八块钱,心里像被风吹过了一般,豁然开朗。那些被生活压迫得如此辛苦的人,都能坚持自己的秉性,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和梦想,更何况是自己呢?为什么要在乎那些不该在乎的?走自己的路,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呢?
??返身走回车里,打开空调,坐了一会。突然记起阿伯给自己的校服还披在身上,立刻打开车门,跑到摆摊地方,阿伯已经不在,已经回去了么?
??街道上空无一人,沉骤的压迫感接踵而来。海风在夏末里疯狂的吹啸着,明月星光依旧灿烂,树叶静静的一摇一摆,远处的交通指示灯已经只剩下黄灯,它像灯塔的灯光一样,在黑夜中一闪一闪。时间仿佛像污浊的河流,缓缓流过。一切又归回寂静。
??夜,它黑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