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客栈伙计送来了一封信,说是要交给钱公子。
欧阳临渊接过信,当着白羽墨的面迅速拆开。他回程的路线,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临出门时,他命令不到万不得已,任何人都不得主动联系他。
看来他的亲信遇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
信上没有落款,只有一首简短的诗:幽幽兰花立峭壁,风雨不为动,一朝云起,遍寻无踪迹。
只一眼,欧阳临渊便认出这是管家王伯的笔迹。诗的前两句指的是静兰公主,后两句竟然是在说公主失踪了。
静兰是南宫皇后的亲生女儿,虽然在宫中不似其他公主受宠,但是她一向行事低调,人又乖巧懂事,宫中倒也没有人为难她。
信中并没有详细交代静兰失踪的细节。被劫,逃跑还是被人有意隐藏全都无从得知。从信中唯一可以推测到的信息就是,静兰现在一定身陷危机。
欧阳临渊点了火折子,烧了信,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动摇,“白姑娘这几日过得如何?”
“犹如笼中之鸟,空有羽翼,无处施展。”白羽墨淡然地回了一句,她手执一枚棋子,迟迟不知该落在何处为妙。
欧阳临渊闻言,仰天大笑,笑声爽朗豪气,灿如艳阳。
第二天一早,欧阳临渊一行人便动身向京城赶去。白羽墨和欧阳临渊坐在马车里,各怀心事,一路并未有过多交谈。红梅,祁祯,依云三人分别骑马走在马车之后,再往后便是几个镖师打扮的人押送着货物。
马车和装货物的箱子上都印有“钱”字,他们所经之处无不遇到旁人小声议论,“快看,钱家商队来了。”
钱家生意做得大,这在应龙国是众人皆知的。钱家三大掌柜,经商有道,管理有方这也是有口皆碑的。只是鲜少有人知道这背后真正的主人是谁。
两天后,一行人回到了征远候府。
管家王伯细细讲述了这次静兰公主失踪的经过。
几天前,欧阳临渊的养母——宜贵妃传来口讯,静兰公主心情不好,这几日有可能去征远候府走动,交代下人好好招待公主。
口讯传来的第二天,静兰公主果然摆驾征远候府。她得知欧阳临渊不在府中,落寞的神情更添几分凄惨。自欧阳临渊赐封征远候以来,公主常来侯府走动,与王府的管家甚为熟识。王伯见公主这般模样,自然忍不住多劝了几句。他吩咐下人做了公主最爱吃的点心,让丫环婉玉弹了公主最爱听的曲子。
无奈公主依然闷闷不乐,没过多久便离开了侯府。当天夜里,宫里派人过来盘问,王伯方知公主失踪了。
欧阳临渊将白羽墨安置在侯府内院,吩咐任何人不得叨扰她的清净。若她有任何吩咐,都要尽量满足。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他带了红梅,匆匆忙忙地出去寻找静兰的下落。
静兰骗过随从耳目,一个人出逃,这必定是下了很大勇气的。她一个弱女子必定跑不远,只要派人仔细翻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大小商铺,总能得到一些消息。
怕只怕她逃走之后遇到危险。欧阳临渊不禁担心起来,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说来也巧,欧阳临渊前脚刚走,太子欧阳宸便带人来征远候府搜人。
“你不想活了是吧?太子的路你也敢拦?”带头的侍卫推搡着王伯,狗仗人势的嘴脸惹人生厌。
“走开走开!你挡着我了!”太子没好气地拽开侍卫,很威风地理了理衣服,他端出皇上的诏书,仰起头鄙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我堂堂太子你也敢拦,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要说欧阳临渊没有狼子野心,鬼才相信!”
“小的不敢……请太子息怒。只是侯爷刚刚出府,这圣旨小人也不敢妄接啊。”王伯深知太子和侯爷的恩怨,若是让太子随便搜查,难保不会搜出对侯爷不利的证据。到时候就算搭上这条老命也于事无补。
太子的侍卫一脚踹开了王伯,谄媚地为太子开出一条路。
“静兰公主就是在征远候府丢的。给我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人!”太子趾高气扬地甩了一下袖子,他身后的侍卫得令之后迅速涌入征远候府。
太子靠在软榻上,眯起丹凤眼欣赏眼前的一切。搜查征远候府这件事,他想了很久,久得让他发狂。今天终于得偿夙愿,岂不快哉!
虽然静兰失踪,让自己的计划出了一点点小差错,但是这种欺压到欧阳临渊头上的感觉,让他十分爽快,全身百骸都透着痛快!就等搜出什么谋反的证据,定他的死罪!想到这里,欧阳宸不禁乐上心头,他仿佛能看见自己穿上明晃晃的龙袍,站在大殿上俯视群臣。
不久,一个侍卫跑来汇报,“报告太子,内院有可疑人物。丫鬟和家丁们拼死护住院门,这其中定有蹊跷。”
“哦?”太子起身快步向内院走去,邪魅的笑挂上了他的嘴角。欧阳临渊,你终于要露出马脚了!
内院,白羽墨在房中休憩,外面的吵闹声扰得她不得安生。
“婉玉,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白羽墨起身,问向身边的丫鬟。
婉玉把外面的情况简单地讲述了一遍,还未说完,便听闻太子一声怒喝,众家丁纷纷求饶。
“太子欧阳宸?他倒是对欧阳临渊十分上心,得了机会便来闹事。”白羽墨推开门,莲步轻移,缓缓向院门走去。
“你是谁?”欧阳宸只见迎面走来一位白衣翩跹的少女,肌如凝脂,目似灿星。一头如瀑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微风轻扬发梢,更显几分妖娆。
“白羽墨。”白羽墨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家丁们,他们似乎只是受了轻伤,并无大碍。
“好一个娇俏的美人儿!”如此清雅脱俗的容貌,如此目空一切的清高,仿佛池中央的白莲,可望而轻易不可即。欧阳宸不禁看得入迷。
“要搜屋子,请随意。”白羽墨厌恶地避开太子的目光,移开两步退到一旁。
“不必了!这个人很可疑,给我带走!”欧阳宸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他邪魅一笑,满心都是捕到猎物的满足感。
白羽墨轻轻叹了一口气,未留只言片语便跟随太子离开了征远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