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云医馆也有你们的人?”欧阳临渊面露不悦。
曲少并未回头,他依然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白羽墨,“钱公子貌似对咱们的交易不满意呢!姑娘说该怎么办才好?”
白羽墨脸色平静,淡然地目光静静地盯着曲少,但是她放在桌子下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眼前这个笑眯眯的人,看起来像是一只狡猾而又贪得无厌的狐狸,让她恨不得用匕首划破他的喉咙,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蛊惑的话!
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白羽墨松开紧握的手,淡然一笑,“刚才是我们两个人的交易,钱,我来出。”
曲少故作惊讶状,“哎呀,姑娘出手真大方!”他嘿嘿地笑着,转过头对欧阳临渊说,“钱公子,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咱们的交易,这才开始。”
出了秦云斋,白羽墨沉默着迅速上了马车,一路上一言不发,清冷的眸子里盈满杀意。蜈蚣印缓慢地在她身上游走,墨黑的身躯爬过白皙的颈窝,触目惊心。
欧阳临渊叫停了马车,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白色的幕篱递给白羽墨,语气冰冷,“收起你的杀意!”
杀意?白羽墨猛然惊觉似的,抬手覆上脖子,刚好盖在蜈蚣印停留的位置。她垂眸,长长的睫毛挡不住懊恼的神情,“知道了。对不起。”
幕篱的白纱垂至腰际,清风轻轻撩动白纱,优美飘逸,衬得白羽墨神秘而轻盈,仿佛下一阵风起,她就会随风飘然飞入天际。
白羽墨跟在欧阳临渊身后,默默地走进济云医馆。熟悉的药草味,让她心旷神怡,竟有几分安心感。
她心想,说不定,她曾经是一名大夫。但是,刚才在秦云斋冒出的杀意,又让她觉得自己更像是杀手。她想要割破曲少喉咙的时候,手心竟然传来熟悉的触感,那是杀过人的感觉。
我到底是什么人?
医馆里的众人,看见来人纷纷起身行礼,“参见征远候。”
欧阳临渊让他们继续自己的事情,不必多礼。
白羽墨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这里是应龙国,而站在她身侧的人,是应龙国人人敬仰的征远候。
有时候,站得太近,反而忘了身边的人有多伟大。当他受到众人的仰望时,才会突然觉察,原来距离这么遥远。
记账的老先生恭恭敬敬地过来行了个礼,询问欧阳临渊的来意。
“济云医馆最近有没有新来的人?”欧阳临渊的余光环顾四周,“比如说住在这里的病人,或者医童?”
账房先生立刻把最近几个月新来的医童都叫了过来,“侯爷,就只有这几个了。”
不用欧阳临渊说明,白羽墨也猜到这几个人都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从这些医童的脸、脖子、胳膊、手等地方,多少能看出他们的出身。脸上风吹日晒的痕迹,胳膊上的伤,手上的茧子,凸起的青筋,无一不显示出他们曾经经历的生活。
欧阳临渊回过头,看到白羽墨对他摇了摇头,不禁弯起嘴角微笑。他想说的,她已然明了。
“医馆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欧阳临渊问。
“回侯爷,只有李大夫出诊未归。”账房先生毕恭毕敬地答。
“我们有事要找他。他去哪里了?”
“回……回侯爷,李大夫……李大夫只说出诊,并未留下地址……”账房先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地回答。
“无妨,我们等。”
账房先生带欧阳临渊几个人到后院,安排好茶点之后,退了下去。
村西郊外,浓密的小树林里,李大夫对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单膝下跪,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尚善堂李叶华参见大人。”
“静兰公主一事,你作何解释?”身穿青色长衫,面带银色面具的人居高临下看着李大夫,冷声问。
“回大人,此事乃尚财曲少接下的任务。虽然对方是公主,但是我们只是协助其逃跑,并未违反鬼影规定。”李大夫回答干脆,仿佛早就准备好一般,但是他不敢抬头,手心里已经渗满了汗水。
银面使者沉声应了一声,对他的回答表示赞同。
“以曲少的为人,你大概已经被出卖了。你准备怎么办?”使者问。
“回大人,生意已经完成了。如果曲少的客人上门,属下定会如实回答。”李大夫答。
这次,银面使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李大夫等了很久都不见应声,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一眼,他对上银面使者居高临下的冰冷目光,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尚财从不做亏本的生意,也从不做只完成一半的生意。如果他把信息卖给了别人,那只能证明上一单生意,已经圆满完成了。曲少为人狡猾,但在鬼影里的信誉还是很好。你如实回答就好。”银面使者弯腰扶起了李大夫,“你大可不必如此害怕。我们都是尚善堂的人,就算出了差错,我也会先帮你。”
“谢……谢过大人。”李大夫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他知道鬼影内部规章森严,这是个暗杀组织,所以如果触犯了规则,处罚必然来的悄无声息异常惨烈。他只知道银面使者是赤练身边的右护法,身份尊贵,但他不确定对方看似关心的语气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这次叫你来,是有任务交给你。尚善堂的绝密任务。”银面使者掏出一个只有两指宽的圆形信筒,封口处贴了一张红色的“密”字字条,“把它交给玄冥国秦云斋柳如烟掌柜。”
李大夫小心翼翼地接过信筒,红色“密”字字条,代表剧毒。这封信一定非常重要。
银面使者见他把信筒收好,接着吩咐,“口信只有一句,转交赤练当家亲启,不得有任何差池。”
“属下遵命!”李大夫抱拳低头应答。再抬头,银面使者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大夫处理好银面使者交代的事情之后,一回到济云医馆,账房先生就通知他征远候在后院等他。
“来的这么快。”李大夫挠了挠头,笑着向后院走去。心里嘀咕,“神医,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