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欧阳宸踏进凤仪殿,便看见静兰公主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他心里不禁纳闷,“母后这一大早把我叫过来,必定是有要事商量,怎么静兰这吃里扒外的丫头也在场。”
太监张公公走到南宫皇后身边,弓着腰小声提醒,“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恩,你们都下去吧。”南宫皇后凤眼慵懒地抬了一下,屏退了所有下人。她单手扶着额头,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问,“太子,可认识幽兰宫的……”
“宫女翠莺。”静兰公主见皇后一时想不起宫女的名字,连忙接上皇后的话。
南宫皇后轻声咳了一声,眉间略有不悦,“静兰,这事儿你就不用插嘴了。”
“是……母后。”静兰公主的声音越来越小,委屈地低下了头。
“母后,儿臣怎么会认识幽兰宫的宫女呢。”太子一脸讨好地笑着,坐到了皇后旁边的软榻上。他的视线落到桌上,写着“太子亲启”四个字的信封,映入眼帘。
“母后,这是?”太子说着便伸手拿信。
南宫皇后并没有阻止太子,她低头摆弄手上金色雕花镂空的护甲套,时不时地抬眼看看太子的反应。
信是宫女翠莺写给太子殿下的。
“犹记月下蓬船,殿下许我一世富贵荣华,而今,我终于明白那些话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转瞬消散。先负公主信任,再负殿下诺言。翠莺,无颜以对,只求来世能与殿下再续前缘。”
太子看完信,心中一阵恼怒,这翠莺到底想干什么,才觉得她聪明,可以利用一下,转头就给自己惹麻烦。“母后,这信里写的东西,您可不能相信。儿臣怎么可能对一个宫女许下这种诺言!翠莺呢?把她叫过来对峙。”
“不必了。”南宫皇后从太子手里拿过信,一下一下地撕得粉碎。“翠莺,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难道母后您……”
“放肆!你竟然为了一个宫女,怀疑本宫!她还真是死有余辜。”南宫皇后眼神凌厉的看向太子,这眼神逼得太子不敢再问下去。
一阵沉默之后,南宫皇后终于平息了心中的怒气,她缓缓开口,“你舅舅还在前线打仗,生死未卜。你却在宫里和宫女混在一起,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难免又要落人把柄。你要时刻记住,只要你一天没有登上皇位,那些有野心的人就一天不会安分。”南宫皇后看了看静兰,慈眉善目地说,“静兰,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不就是死了一个宫女,明天本宫就派人补上。”
“谢母后。”静兰低眉垂目地答。
凌霄殿内,欧阳临渊踏进琼楼三楼,却见丁雯跪在地上,白羽墨坐在窗边,悠闲地翻着医书。
“这是怎么了?”欧阳临渊绕过丁雯,坐到了白羽墨对面。
“丁雯,翠莺是怎么死的?”白羽墨头也没有抬,冷冷地问。
“投井自尽。”丁雯干脆地答。
医书又翻过一页,白羽墨丝毫没有让丁雯起来的意思。
欧阳临渊看了看丁雯,视线又移回白羽墨身上。他偷笑,白羽墨竟然在生气。
“你也听说这件事了?”白羽墨挑眉,显然对欧阳临渊的反应十分不满。
欧阳临渊笑着摇了摇头,“你觉得我在宫中的耳目,会比你少?”
白羽墨不屑地撇过头,看向窗外。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前庭花园的情景,两个宫女正坐在树阴处小憩,她们的双手沾满了泥土,手里还握着拔出来的野草。看样子,整理花园把她们累得不轻。
“说说你听到的情况。”白羽墨眼神漠然地看向欧阳临渊,她明明要饶翠莺一命,为什么一觉醒来,人却死了?
“翠莺留下书信一封,投井自尽。”欧阳临渊看到白羽墨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耐心地解释,“据传,翠莺的死和太子、南宫皇后有关。据我推断,应该是翠莺和太子的关系被南宫皇后发现,皇后逼死了翠莺。”
“皇后为什么要逼死翠莺?”白羽墨问。
“因为皇后厌恶想要接近皇上和太子的宫女。”欧阳临渊收起笑容。
“厌恶就要杀人?”显然这个答案对白羽墨来说,难以信任。
欧阳临渊眼神复杂地盯着白羽墨,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我的亲生母亲,惠妃,是宫女出身。当年母妃幸得皇上专宠,又诞下皇子,惹得南宫皇后十分嫉妒。这份嫉妒,在我母妃仙逝之后,愈发强烈。凡是越了规矩的宫女,都不得善终。”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欧阳临渊的声音里透着沙哑和疲惫,尘封许久的秘密终于被揭开,就像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又被撕下一层痂。
白羽墨薄唇紧闭,怔在那里。
想不到一个解释,竟引出许多往事,这不是她所想她所愿的。
“丁雯,你退下吧。”白羽墨的视线一直没有从欧阳临渊身上挪开,她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向我解释这件事情?”
“当然不是。我是来辞行的。”欧阳临渊心里暗自感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竟然还在怀疑我。
“辞行?”白羽墨放下医书。
“二皇兄宁贤王的封地内发生暴乱,皇上派我带兵前去镇压。”欧阳临渊答。
“这场暴乱来得还真是及时。该不会是某人一手策划的吧?”白羽墨眼底闪过一丝光芒,透着几分狡黠。
“我的第一谋士,你不要太聪明,否则我会有危机感。”欧阳临渊的笑容一闪即逝,他低沉的声音充满磁性,“我会带上几个信得过的将领,相商大事。将在外,命不由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微风夹杂着暖热的气息阵阵袭来,欧阳临渊出了凌霄殿匆匆向宫外走去。
未到宫门口,一个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为什么要帮我?”丁雯问。翠莺是被她推进井里杀死的,那封信也是她模仿翠莺的笔迹写的假遗书。这件事,除了她自己,只有欧阳临渊知道。
刚才欧阳临渊对白羽墨所说的那番话,分明是为了帮她而说的谎话。
“你又为什么要帮我?”欧阳临渊负手而立,不答反问,“你们和玄冥国皇族关系匪浅,白羽墨或许不记得这些事,但是你却记得清清楚楚。你为什么要帮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丁雯闻言怔住。不等欧阳临渊再开口,她便施展轻功,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