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膳的时候,欧阳临渊隐约觉得白羽墨比之前冷漠许多。她落座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吃完饭放下碗筷,淡然地点头行礼之后便离席,似乎在自己周围筑起了一道冰冷的墙,让他觉得十分陌生。
上午处理完朝中事务,欧阳临渊便去了白羽墨住的院子,几日不来,小院竟显得有些萧瑟。几个丫鬟正抱着被子床铺从白羽墨的屋里走出来,婉玉走在最前面,她快走几步上前行了礼,顺便告知白羽墨在小书房。欧阳临渊笑着点了点头,征远候府上下都看穿了他的心思,唯独白羽墨似乎明白却又不明白,让人难以捉摸。
进小书房之前,欧阳临渊瞥见白羽墨的房间门口放着两个大箱子,他不禁皱眉,这又要用来干什么?
小书房里白羽墨正坐在桌子旁提笔写字,欧阳临渊径自在白羽墨对面坐下,等了一会儿不见白羽墨抬头,便开口打断沉默,“你房门口的两个大箱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让丫鬟们把被褥拿去晒洗,顺便备好新的被褥,旧的被褥晒好之后收进大箱子里。可有不妥?”
欧阳临渊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府里的丫鬟,你倒是用的顺手。”
白羽墨并没有接话,她将写好的纸放在一旁晾干,重新把墨玉貔貅压在新纸的左上角,继续专注地写药方。
“你用这墨玉貔貅做镇纸?”欧阳临渊单手撑着头,慵懒的笑了笑,这块墨玉乃属玉中珍品,雕琢为貔貅之后还特地去庙里开了光,到了白羽墨这里,竟然只沦为一个镇纸。
白羽墨停下笔,眼眸似墨色深邃,“抬眼可见,触手可及,既已归我,镇纸又何妨?”
欧阳临渊眼角的笑意更深了,白羽墨的淡然,总能让他觉得舒服和欣喜。他忽的想起早膳时白羽墨的态度,不禁皱眉,“你早上心情不佳,发生什么事了?”
白羽墨闻言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她以为她隐藏的很好,可他竟然发现了!既然要娶别人又何必如此在乎她的一举一动。她侧过头看向窗外,树叶都已变黄摇摇欲坠。
“不想说不必勉强。”欧阳临渊拿过白羽墨写的药方,略懂药材的他竟然看懂了这副方子,这是金疮药的药方。“你做金疮药做什么?”
白羽墨垂眸,嘴角微微上翘,“可有时间陪我练剑?你府上的侍卫不是我的对手。”
欧阳临渊皱眉,“你钻研医术我可以理解,可你为何要对武功如此执着?”
“你怕输?”白羽墨眼神静如深水,定定的看着欧阳临渊。
欧阳临渊轻笑,“我征战沙场多年,经验和力量都在你之上,恐怕要输的人是你!”
白羽墨伸手从他手里拿回药方,“精武堂,持剑相待,一较高下!”
精武堂内,白羽墨和欧阳临渊对打了一个时辰仍未分出胜负。欧阳临渊一剑砍下来,白羽墨挥剑挡下他的剑,翻身跳开一丈远。
白羽墨右手早已经有些吃力,尤其是刚才这一剑,虽然挡下来了,却震得她虎口发麻,不得不用力握紧手中的剑。欧阳临渊的剑力道深厚,硬拼并非上策。她提剑佯装攻击却在欧阳临渊大意之时甩出两把飞刀,飞刀贴着欧阳临渊身侧直直插入柱子上。
“你竟然用暗器!若不是我闪得及时,你这飞刀早已伤到我。”欧阳临渊站定之后,发现白羽墨左手多了一把短剑,看样子她要以长剑为攻,短剑防御。
“剑上没有毒,金疮药我也备了很多。”白羽墨调整呼吸,一脸淡然地说。
“……”欧阳临渊心想,原来那些药是为他准备的……这复杂的心情挠得他心里痒痒,恨不得把白羽墨抓过来质问一番。
白羽墨见他收起了架势,十分不满,“你现在破绽百出,难道我不值得你拼尽全力一战?”
“……”欧阳临渊完全没有心情继续练下去了,他索性扔了剑,向白羽墨走去,“你对我有何怨恨?有何不满吗?”本是调侃,他以为白羽墨会反驳他,结果他却看到了她脸上的落寞。他快走几步,夺下她的剑,“发生什么事了?”
白羽墨抬头仰视他俊朗的面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恭喜你和惜瑞公主喜结良缘。”
“你都知道了?我……”
欧阳临渊想解释却被白羽墨打断,“辅国大将军手中有兵权,你若有心夺位,此乃天赐良机。”
欧阳临渊紧皱眉头,无法反驳也没必要继续解释。
“你不必为难,任如何分析,我都该避嫌。行李已经准备好,我今天就搬出征远候府。”白羽墨要往外走,却被欧阳临渊拉住。
“你要去哪里?我不许你离开。”好不容易把你留在身边,怎么能允许你离开!
“我去住山上的小屋,你可以派人监视我,但我不能留在这里。你的府上住着一位身份不明的女子,你想让惜瑞公主悔掉这门亲事吗?你不能让儿女私情阻挡你夺下江山。”
欧阳临渊皱眉盯着白羽墨看了很久,最后缓缓放开手,沉声说,“我会派侍卫去山上保护你。答应我,不要趁机离开我。”
“好,我答应你。”白羽墨收起剑,和欧阳临渊错身而过。如果,我能活着度过这一劫。
街上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依云在“天外天”的雅间窗边,兴致勃勃地俯瞰这片街景。
一辆马车从路的尽头驶入,一身白衣,白纱蒙面女子骑在马上,她身后的车板上放着三个大箱子。
“白姑娘这是要去哪里?”依云一眼便认出白羽墨,她满怀疑惑地看着她从天外天门前经过,一点点走远。等她走远,依云不经意间抬眼,瞥见斜对面的铺子后面,一个穿着贵气的男人盯着白羽墨远去的身影,从铺子间的阴影中走出来。难道他在跟踪白姑娘?
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依云欣喜转身去开门。
“你的面具呢?”依云把来人请进雅间,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问。
“见你不用戴面具。我更希望你记得我另一个身份,玉石商人——尹丛胥。”尹丛胥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推到依云面前,嘴角挂着一丝不羁的笑,“真金白银,玉石翡翠。”
“你不是又受伤了吧?”依云咽了咽口水,虽然很担心他却又忍不住打开钱袋开始数钱。
“……”尹丛胥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没受伤。这些钱,你放心收下吧,这些远不及万分之一。”
“也是,你那么有钱。我让人炖的药膳快好了,这就去给你拿来,饭钱你掏。”依云说完,轻快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