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单麟,那是什么地方那么热闹?我们去看看吧。”单荧荧终于出了宫,便如鱼得水般的又恢复了生机。
单麟往单荧荧指的地方飞去一眼,收回视线时已经是有些羞恼的瞪着她,“小姐,那种地方去不得。”
“为什么?”单荧荧眨眼问道。
“因为那是……”单麟顿时口吃,嗫喏一会才道,“那是男人去的地方。”
“男人?”单荧荧托着下巴,皱眉沉吟了一会,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单麟,忽然响指一打,“有了!在这等我!”
话音未落,单荧荧已经闪入了混乱的人群中。
“喂!”单麟欲喊住她,却不见了人影,只好作罢在原地等待。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单荧荧便晃着身影跑到单麟面前。拍了拍单麟的肩膀,笑道,“怎么样?不错吧?”
“是不错,就是长的小了点。”
对于单荧荧的长相,单麟是没话说的,只是他家的公主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都十四五岁了,还是这张娃娃脸。
“小就小,反正我是真真正正的十五岁了。”单荧荧坚定道,“走吧,单麟。”
“小……”得到单荧荧的眼神,单麟随即改口,“公子,恐怕这样不合规矩,我们还是走吧。”
单荧荧不甘心的摇头,挽起单麟的手腕就朝里走去,也不顾后面的人同不同意。
单麟随是习武,但始终还是忌惮着,一旦不小心惹恼了这个公主,他的下场就会很惨很惨,但若她出了事,他的下场会更惨更惨。
正当进退为难之时,单麟偶然间余光瞥见,不远处正出现两道有些熟悉的身影。他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在踏进迷红院第一步之前惊呼道:“公子!那边是雍州的人!”
“啊?”单荧荧稍一分心,一个踉跄被单麟拽了开来,跌到台阶之下。
单麟接住单荧荧,拉着她到了那两人面前,抱拳躬身道:“两位可是凌帝请来雍州的人?”
那两位路人便是莫断桥与徵儿,两人见面前一人施礼,双双停下脚步,相互看了一眼。
莫断桥对单麟道:“这位公子认识我们?”
“两位一位是雍州七世子的人、一位是瑾王的人,单谋可有说错?”
“单谋?”徵儿问道,“你是单将军?东雷的单将军?”
单麟垂首,“正是在下。”
“原来是单将军,失敬。”两人同时道。
单麟再抱拳,“两位可是要逛逛,不如一起可好?”
莫断桥和徵儿相互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哦,对了,”单麟一笑,突然道,“这位是我们东雷的荧荧公主。”
“公主。”两人一揖,垂首道。
单荧荧嘿嘿一笑,算是回礼,“两位是要去哪?”
“随便逛逛罢了,公主可有去处?”莫断桥难得的彬彬有礼道。
单荧荧抽出抱在胸前的手,指了指旁边那家迷红院,对莫断桥挑了挑眉,“敢不敢去?”
莫断桥顺着看去,迷红院三个金色大字简直是要晃瞎人眼,他掩唇咳了两声,“公主万金之躯,怎可去那种红尘之处?”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单荧荧问,“为什么你和单麟一样这么反感?”
“公主不如这样,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酒楼,菜色不错,想来二位也没有吃过晚饭,不如就一起去吧。”徵儿指着前面的大街,百步之外,一只硕大的锦旗飘来飘去,上还书着‘任家酒楼’四个大字。
单荧荧和单麟同时看去,单麟看看单荧荧,单荧荧撇着嘴打量着那个锦旗,似是在思索什么,然后又回头看看迷红院,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
“好吧,反正我也饿了。”
四人一同到了任字酒楼,寻得天字雅号落座。
任家酒楼,装修古朴、素雅,不似其他大酒楼般糜奢,只有最简单的红木、白帐,地板、桌椅板凳床铺、门窗皆为红木,床帘、门帐同样是都是白色丝纱,于这简单的房间内,却能感受到宫中享受不到的清淡舒适。
“小二,你这里有什么特色,全都上来。”莫断桥招来店小二,吩咐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
不出三盏茶的功夫,小二已经端了几盘菜,推开了房门。
“青莲玉芙蓉、俊粉翠柳烟、微醉双翼飞、沉鱼落花红。”小二端来几盘菜,并报上菜名。
“小二,你确定你不是诗人?”莫断桥托腮问。
小二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递上一壶酒,摆在桌上,“还有,这是本酒楼的招牌酒,琼莲。各位可尝尝,定让你们满意。”
“诶?这酒壶可真漂亮。”单荧荧抱过酒壶。
此酒壶为莲形,柔和的蓝玉只是精雕细磨雕琢出一朵又一朵清新脱俗的莲花,握着它,便像握着一片净土,凉凉的湿意从手心一直蔓延至心底,让一刻浮躁的心变得沉静。
“你家老板很喜欢莲花吗?”莫断桥问道。
小二弯身答道:“这个……小的说不好,应该是……挺喜欢的吧。”
“你先去忙吧。”莫断桥从袖间掏出半银叶扔给小二。
小二连连道谢退下。
几人围在一张桌前闲聊着,烛光闪烁,直到菜肴美酒将尽,几人才起身回宫。
央禾宫中殿内,依然是那两个身影,两人相对而坐,面前是一局棋,棋盘半满。
听禹侧支着太阳穴撑在桌上,看着眼下的黑点白点,“世子,这是第几盘了?”
“第五盘。”言柒懒懒的应声,捏起一颗棋子,问道,“瑾王殿下可是倦了?”
听禹摇头,揉了揉额间,“也不知他俩得到了什么消息。”
“那个任汐公子,是怎么回事?”言柒落下一子问道。
“瑾州前朝宰相任天乾后裔。”听禹一字一顿,而后淡淡解释道,“父王也曾器重他,但他选择在最辉煌的时候抽身而出,甘愿落为寻常百姓。”
“前朝?”那岂不是和越听风一样?越听风也是因为前瑾王重视,才得了那么个名字吗?
“他父亲死时,他才二十岁,那时父王的病还没有太严重,父王任他位相,可他只做了三年,到现在,他才二十五岁而已。”听禹落下一子,然后有些得意道,“世子可有回旋的余地?”
言柒听言看向棋盘,顿时一愣,又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就是分了下心,便就输的这么彻底吗?
言柒笑笑:“看来和瑾王对战,当要全心全意才好啊。”
“世子为何会分心?”
“也没什么,只是想,这任汐公子既然已经退身朝中,为何又会对瑾王如此衷心?这样的人,可信吗?”言柒问道。
“因为本王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哦?这么说瑾王很了解他了?”言柒边说边收好了棋子,换上黑子,落下第一颗。
听禹不置可否的笑笑,落下一颗白子问道:“世子呢?世子想要的是什么?”
“言柒想要的嘛……”言柒摩搓着指腹下的棋子,黑中透着满满的邪魅,“什么都想要。”
“什么都想要?”听禹一字不落的重复问道。
“包括这盘棋,”言柒终于落下黑子,然后看向她,“还包括……”
“包括什么?”
言柒笑笑,淡淡的答:“帝都。”
话音一落,殿门推开,外接一声清脆的唤声。
“王,我回来了。”徵儿推开中殿的门,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怎样?玩的还好?”听禹起身,负手立在她面前。
“见过世子。”徵儿不忘行礼,得到言柒的点头随后笑道,“在任家酒楼吃了晚饭。”
“特色吗?”听禹问。
徵儿用力点头,“不仅好吃啊,菜名也起得相当有水准。”
“他一向如此,”听禹不以为意的笑道,“你快说说都吃了些什么?”
徵儿眼珠转了一圈,仔细回想着,“青莲玉芙蓉,俊粉翠柳烟,微醉双飞翼,沉鱼落花红。”
“只有这些?”言柒靠在椅背上,朝两人递上一眼。
“还有,琼莲酒。”
“喝了?”听禹问。
徵儿点头。
“莫断桥呢?”听禹看了看徵儿,“不会出事了吧?”
“我们在路上撞见东雷的单将军和荧荧公主了,那个小公主说琼莲酒太好喝了,所以喝的有些多了,那两个人正愁着怎么把她送回去才不会被单王发现呢。”徵儿不由得皱了皱鼻子,“那个宝贝公主倒是什么事都不怕,不能喝偏偏还要抢着喝。”
“徵儿,你吩咐宫人去备些吃的,再去看看他们吧。”听禹拍了拍徵儿的肩膀。
“是。”徵儿退下。
殿门合紧,听禹转身回到座位上,看着未下完的半盘棋,食指若有若无的敲着棋盘,不看也知,她的眼神绝不在棋盘之上。
“这青州,真会挑时候。”言柒似嘲似讽的看着窗外。
叹了口气,听禹道:“五万青州大军直压帝都,他们还是挺小看皇甫凌的。”
“的确。”言柒不以为意的笑笑,似乎帝都被青州大军所围不过就是几只小猫围住了一头猎豹。“以皇甫凌的能耐,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确实如此。青州想的倒是不错,来个一网打尽……”
“诶?!”
听禹还欲往下说,就听到一声怪叫,顺声望去,一个身穿绀青色长袍、墨发全数束于头顶的男子、确切说是男孩,带着满身酒气横冲直撞的来到了中殿,并不由分说的推开了中殿大门,直接卧倒在了榻上。
“这……”听禹看了看卧在榻上的人,看着言柒,有些不明所以。
言柒回视她一眼,“瑾王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一个小少爷?”
“本王不认识他。”说完,听禹轻手轻脚的往榻前走去,生怕惊动榻上的人。
两人同一时间到了榻前,俯身一看,同时发出一声无奈的哼笑。
“原来是个女娃。”
“而且还是公主。”
“唉……”听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抱起榻上的人,往内殿送去。
言柒随她进去,寻得一处座椅坐下,看着她将荧荧公主安顿好、盖上被子。
“她怎样?”言柒指了指软榻上的人。
“一个孩子,估计喝两杯酒就差不多到这地步了。”听禹无可奈何地看了眼榻上的人,坐到言柒对面,接着道,“那个单将军还有那两个人也真是的,都不让人省心。”
言柒淡淡一笑,无声一句:“暗卫。”
黑影闪入,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他的一切,唯一剩下的只有一道黑影,让人看不透摸不着。
“告诉单王,公主无事。”言柒淡淡道。
“是。”暗影斗篷一甩,便消失不见。
“看样子瑾王今晚可能要睡外面了。”言柒指了指榻上的人。单荧荧正以一个大字的姿势,霸占住了整个软榻。
听禹无奈又抚额,“让她睡吧。”
夜晚很安详,单荧荧在央禾宫睡得很安稳,但是三更半夜宫里免不了要有两个慌乱不知所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