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楼罗不只一次听过姐夫鲲鹏发牢骚,说是妖族十只小金鸟太子被太一娇纵得无法无天,个个嚣张跋扈,连妖师鲲鹏去教导一些基本知识,为他们启蒙的时候,也是一刻也不消停,嬉戏玩闹不听课是常事,有时心血来潮还吐太阳真火到他身上,不住地作弄他。幸好妖师鲲鹏是准圣修为,而且精通水系法则,对付十只连大罗金仙都未是的小金鸟轻而易举,不过也累得够呛的。
他也不只一次想要去帝俊那儿,狠狠地告上一状,偏生太一不知道从那儿得到消息,往往他未到天庭门口,太一就截住他,一脸友好微笑,但内容却偏到十万九千里远,言语中不住威迫利诱鲲鹏不准到帝俊那儿打小报告。当然,太一自会额外给鲲鹏一点儿“补偿”。从此之后,鲲鹏的心也淡了,对教学一事也没有再上心,只是赶点到汤谷应柳而已,然后三五不时就作势上天庭明是找帝俊,实则是向太一要好处。
“啧!”迦楼罗不厚道的笑了。不指望能够把太一弄得焦头烂额,把冰云一下子抛之脑后一辈子,就望太一能够一下子闭关千百年,冰云不过几十岁,千百年后恐怕也不记得太一是何许人了。迦楼罗偷笑的心想。他也不想想他再不出现在冰云面前,冰云也会不记得他的了。
话说,帝俊和太一带着十只小金鸟的的尸体回到天庭。
妖后羲和、羲皇伏羲、妖师鲲鹏,英招、商羊、计蒙等十二妖神和三百六十五名妖圣齐聚妖皇大殿,个个神情凛然肃穆,隐隐透露着杀气。
羲和早已心有所感,感到自己膝下十个儿子,有九个陨殁了,哭不成声,以她准圣初期的修为,竟然好几次顺不过气来,再三哭晕过去。伏羲生性仁善,见到此情此景,脸带悲恸的在一旁安慰着羲和。一众妖神、妖圣眼见妖后娘娘如此悲痛欲绝,心下本来就不满、愤怒的心情、更是添上了一把火,越发蠢蠢欲动。
就连最冷心冷性,冷血无情的鲲鹏心里也有三分沉痛,七分怒火,十二分杀意。
越渐近妖皇殿,帝俊的脚步就越行越慢。他该如何和妻子说他们的九个孩儿都死了,九去一存!他该如何和妻子说他没有为九个孩儿报仇,让仇人仍然逍遥自在!他…该怎样去面对自己的妻子啊!
太一见帝俊面色沉重,脚步迟缓,无数个元会的好兄弟,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太一咬紧牙关,加快脚步,一把打开妖皇殿的殿门,不理会站在一侧的各妖神妖圣,就直往羲和身前大步走去。
“我可怜的孩儿啊!他们才这么小!”
“扑通!”太一二话不说的,重重跪下在由坚硬的先天庚金之精制成的地砖上。
羲和呆呆的看着他,一时间竟是忘了哭泣。她身旁的伏羲和鲲鹏慌忙地闪去一边,他们可当不起东皇的一跪啊!
“太一!你这是做什么?起来!快起来!”迟太一一步进殿的帝俊见自己爱之若命的弟弟竟然跪到在地上,又惊又怒的大喊着。
太一倔强的道:“兄长,你别理我!都是太一不好!小侄子们年纪尚幼,玩心重,太一竟然没有多加注意,竟让小侄子们跑出汤谷……是太一的错!是太一害死九个小侄子的!是我!是我错……”说到伤心处,太一的脸额也有几滴泪水划过。
羲和一听到小金鸟的名字,眼泪又不禁流下来。
然而,她却再也没有哭喊,反而一掌抹干脸上的湿润,双手按着太一的臂膀,注视着他的双眼,认真的说:“太一,冷静点!听我说!”
太一仍然黯然神伤。
“听我说!太一!啪!”羲和狠狠的一巴掌甩在太一的脸上。
太一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不一会白皙的脸孔上已经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一旁的帝俊等人看到羲和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以及响亮的掌声,都不禁摸上自己的脸,呲牙咧嘴。
巴掌声响亮而又尖锐,羲和动手得太快了。太一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就已经醒了他事实的发生。
他被打了! 而且根据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他可以断定自家嫂嫂一点情都没有留。太一愕然的看着羲和。
帝俊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太一,这件事不是你的错!”羲和仍然双眼通红,但是可以清楚看得出她已经回复以往一贯胸中自有丘壑的巾帼风姿。她身为妖族之主的妻子,辅助帝俊统治洪荒亿万妖族,心计、气度自然不会少。
羲和五指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是有人!故意引我的孩儿出去的!”
此言一出,不论是帝俊、太一,或者伏羲、鲲鹏等人不由得大惊。
“究竟是何人!?”帝俊咬牙切齿的追问道。他本以为是自家孩儿贪玩才跑出汤谷,杀死夸父,才会惹来后羿这个杀生之祸。怎料……
若真是人祸才导致他家孩儿们的陨殁,就是圣人又如何?他定不会善罢甘休!定要他血债血偿!帝俊狠狠的想。
羲和早在众妖齐聚妖皇殿的之前,走过汤谷一遍。根据由她派去照料十位金鸟太子的混沌所说,是有一只小妖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汤谷之内,混沌想要上前把他驱离,却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三言两语就挑起了十位小太子的心意。其后,当他发现自身能够动弹的时候,小太子就禁止他说话,命令他留守在汤谷,等待他们回来,他稍一犹豫,就被小太子的太阳真火烧伤。随后,几位小太子就飞离汤谷。
《洪荒录》曰:“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音皮)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性,有腹无五藏,有肠直而不旋,食径过。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
十只金鸟小太子生性暴戾、凶狠,混沌也就只得听从他们的话,不敢阻止他们出汤谷。
帝俊、鲲鹏和伏羲沉思不已,其他十二妖神、三百六十五妖圣由太一牵头,叫嚣着找出那只挑疏小太子们的小妖出来,把他千刀万剐,形神俱灭。
一向温润如谦谦君子般的伏羲紧皱眉头,五指一屈,不住地捏算天机。良久,无奈地摇摇头,不果。他生性淳厚,最是见不得祸及妻儿的事情,出言道:“妖皇陛下,我这就上女娲宫一趟。”让妹子去测算一下究竟是何方神“圣”,伏羲是整个洪荒圣人以下捏算天机第一人,就连妖族帝俊、太一,五庄观镇元子,龙族烛龙,三清圣人门下弟子等,都远远不及他。
帝俊见连伏羲都算不出是何人做的“好事”,有点儿失望,但在心里也知道逃不开七个圣人之中某一个或者某几个的算计。
七个圣人当中,鸿钧老祖早已合身天道,不问世事,若非到了洪荒生死存亡之际,他也不会轻出。
女娲圣人是他妖族的圣人,她的兄长也是妖族羲皇,仅比他差一线,与太一平起平坐。她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而且她也不会弃他们妖族的利益于不顾,十只小金鸟成长之后,可定是妖族的顶尖战力。
三清圣人之中,老大太清圣人老子是人教教主,主张“无为而治”,是除鸿钧老祖外最强的一位,与他妖族虽不交好,但也不交恶。
老二玉清圣人元始天尊是阐教教主,主张“奉天承运”,以顺应天道之势、遵守天道之意,重尊卑、根脚,一向清高,向来看不起他们这些披毛戴角、湿生卵化的妖族。
老么太清圣人通天教主是截教教主,主张“截”,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为众生请命,截取那一线生机。他奉行有教无类、广渡世人的方式,座下弟子大部分都是他们这些“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与妖族关系向来融洽。
而西方教的两位圣人,接引圣人还可,具“慈悲之心”,专心感悟天道,较少出那西方。
他那师弟准提圣人却是和他一点也不同!为了弘扬他那西方教,他放下圣人身份,一丁半点的脸皮也不顾,屡屡来到他们东方渡化“有缘人”和“有缘物”,“此宝与我有缘!合该为我所有!”就是他的口头禅,总是爱动歪心思。
帝俊瞇起半眼,看来不是元始就是准提,或者……两个都有份儿。
“如此,就有劳你了!”
“陛下,千万别这样说。我这就上女娲宫。”说完,伏羲颌首快步走出妖皇殿。
帝俊终究是妖族的掌舵人,叹息了一声,示意羲和带走一直喘喘不安,仍然惊魂未定的小十。
他抹了一把脸,重新整理好情绪,开始处理与巫族大战的事宜。
“啟稟陛下,臣有事稟告。”只見那十二妖神之一的计蒙出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