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你会撒谎吗?是不是他打的?”
路欢歌躲避着他的逼视:“不是的。”
“新郎官不去领新娘,倒对我们夫妻间的床笫之失感兴趣。”省驿昂然进来,伸胳膊揽过路欢歌,迎着穆青音的目光,“内人害羞,有什么要知道的问我。”路欢歌紧张地看外面并没有人其他人,她手放他身后捶了他一下。穆青音看到路欢歌羞怯得不敢抬头,又悄悄和省驿打情骂俏,惊愕,羞愤,心疼地看路欢歌一眼,转身离去。
路欢歌在恍惚中竟觉得他的双肩微微抖动。
省驿扳过她的脸:“他们三个呢?你支开的?”
“不是。”
路欢歌突然想到,他为什么不把她带到众人面前,是不是像他们逼视穆青音一样地逼视她的出身?
“你为什么不带我见别人?”
省驿看着她的眼睛,想知道答案又怕他回答似的。他挑眉:“为了你好。”
“不是因为我的出身吧?”
这个小傻想什么呢?今天出席的都是商界巨孹,政界精英,虽个个眉开眼笑,一团和气,这都只不过是面具,面具下的是什么就另当别说了。
“他给你说什么了?”
路欢歌看着他,他是谁?他为什么不问是不是别的人?她别过脸去,没有回答。
三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看到两人,脸色不对。乔琪上前:“嫂子,刚才。”
省驿似乎明白了:“谁闯的祸,天黑之前,恢复旧貌。”
杜仁心,唐行书同指乔琪,乔琪急急欲辩,省驿拉着路欢歌走了。
乐声悠扬,气氛热烈。屏幕上显示着两人的照片,从大学到结婚前,主持人洋洋洒洒地介绍,伴着全场的笑声。路欢歌没有勇气抬头直视,只紧紧握着省驿的手躲闪刺心的画面。
乔琪坐在她身边,想凑上去说点什么,但看他那么伤心,又不敢说什么。他恨不得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说,该说的不说。
婚宴开始了,省驿问路欢歌在这吃吗,她嗯了一声。省驿夸一句勇敢的姑娘。她恐怕把这一辈子的勇气都用完了吧。
王冰玉端着酒盈盈笑着走来,她穿着红色抹胸礼服和穆青音走在一块,眉目含情,新娘的娇羞,幸福洋溢在举手投足间。
“驿哥哥,今天真赏光。”
“冰玉妹妹如愿嫁给如意郎君,我自然要来。”省驿接过穆青音倒好的酒,看了他一眼,对着王冰玉说:“你要幸福。”说完一口饮尽。王冰玉笑颜如花:“驿哥哥,好酒量。”穆青音不动声色,倒了杯红酒:“歌儿,来祝你青音哥哥新婚快乐。”
路欢歌微笑看着两人,端起自己的杯子:“我以水代酒,祝你们百年好合。”
穆青音端着杯子,看着她。路欢歌微笑坚持。
省驿在穆青音耳边说了句什么,又朗声说:“内人不会喝酒,这杯我来代替,可好?”
他盯着穆青音的神情,看他在路欢歌脸上留恋片刻,点头。省驿再次一饮而尽。路欢歌端杯水给他,他似乎在愤怒。
“咱们走吧。”
路欢歌点头。省驿拉着她的手快步走向侧门离开。
“你不舒服吗?”
省驿看着她:“你呢?”
“我没有喝酒,没有不舒服。”
感谢所有神,这个小傻还会关心他。他指指心:“这里呢?”
路欢歌咬唇望向别处:“没有料想的疼,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省驿抚着她的脸:“看着我,想着我。”
路欢歌的眼睛里溢出泪水,省驿一颗颗舔掉。
路欢歌想到什么,后缩一下:“有人会看到。脸上有脂粉。”“没人看到你就让我吻了吗?”他捉住她,“那吻这里。”
穆青音追下来,看到在喷泉边嬉戏相拥而吻的两个人。王冰玉拉他胳膊:“你看他们多相爱,我们也会这样相爱。走吧,酒还没敬完呢。”
路欢歌躺在她曾经被迫滞留一夜的房间里,想发生的一切,好像自己梦境里刚出来般不真实:一切都物是人非,她只有省驿可以想了。
她看着省驿体贴地给她掖被子,有千百个问题要问。不是说好她服侍他吗?现在怎么变了?
“好好睡一觉,下班咱们一块回家。”
“我不工作吗?”
“等你好了。”
路欢歌瞬间蒙住了头。省驿隔着被子笑:“什么都不要想。”
怎么可能不想,既然只是让我来睡觉的,为什么要我来?那么瞧不起穆青音又怎么会瞧得起我?不过,看着也没有看不起我的样子啊。到底怎么回事啊。她想得烦躁,坐起来要问,省驿已经出去了。她只好倒头躺下了。
乔琪打电话来,省驿压低声音:“现在快下班了,你去我就家吧。”省驿挂了电话,犹豫着要不要喊醒路欢歌。她这一睡,可真够长的。他没有想好让她做什么工作,只是不想她在家里日渐消瘦。
乔琪在听水庄园等得都团团转了,说好天黑之前,现在太阳马上就要不见了。乔琪终于看到车回来了,跑过去。省驿笑:“他有话和你说,我去帮你拿件衣服。”
路欢歌还处在睡醒后的迷瞪中,下车看到乔琪,先是一喜,又一撅嘴。乔琪陪笑:“小嫂子,我是无心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路欢歌坐在秋千上晃,不理他,也不说话。
“嫂子,我们认为你是个好女孩。你看,你不喜欢花钱,不喜欢出门,说话又温柔,长得又漂亮,你这样的女孩,连驿哥都喜欢上你了,何况我们呢?”
路欢歌忍住笑,继续听他胡诌。
“你这样的女孩子,谁娶回家都得像菩萨似的供着。”
“那娶菩萨不就好了。”
“不不,菩萨没有你好,菩萨不会说话。听听,嫂子的声音多好听。”
路欢歌终于笑出声。乔琪不相信地看了一会儿,松口气:“嫂子,你不生气了吧?”
“我没有生气,只是不相信”唉,都已成定局,还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
乔琪放松下来,和她一块坐在秋千上:“嫂子,说真的,我真羡慕你和驿哥儿的爱情,他为了怕你在宴会上遇到没修养的人,特意嘱咐我们三个一定要照料好你,没想到我是那个没有修养的人。”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啊。路欢歌内心涌起热流。
“你身上没有别的女孩子的那种虚荣,你和别人不一样。嗯,我们都挺喜欢你的。”
“我也喜欢你们。”
乔琪张着嘴巴看着路欢歌和她身后拿着衣服愣着的省驿,他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路欢歌看着他发愣,以为他不信。“真的,我也喜欢你们。”
乔琪撒腿就跑,他可不想一夜都在这赔不是,说好话。
路欢歌看到省驿:“他怎么了?”
“你说你喜欢他,他高兴疯了。”省驿为她披上衣服,气鼓鼓地说。
路欢歌笑,朝他的车挥手。乔琪逃也似的窜了。
省驿看她开心的样子,心里郁闷。原来她对他的喜欢就像她喜欢乔琪一样的喜欢啊。
他拥着她想让她说清楚,又想她今天难过了一天,难得这样笑,叹口气,什么也没有问。
晚上,路欢歌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白天的事。想穆青音的样子,和他说的每一句话。从她结婚到他结婚,两人在露台那是第一次单独相处,他都说了什么?路欢歌猛坐起来,他问了她胳膊的伤。他去幼儿园找过她,如单单是送请帖,他大可以直接送到家里。他今天看她的眼神还如从前一样,还有他大喜的日子为什么略带忧伤?
省驿拥住她:“欢儿,怎么了?”
“我去卫生间。”
路欢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想摸摸自己的脸,却摸到了镜子。她苦笑一下,即使知道他是爱自己的又如何,已是这样。镜花水月般,可望不可及。
省驿看着发呆的她,吸口气,回身拿了毯子裹住她,和她一块看着镜子里的人。
路欢歌看着省驿的头发,额头,眉毛,眼睛,嘴唇,下巴,还有胡须,耳朵,真是帅气。他正用双臂围着自己,下巴抵着她的头,温柔怜惜地看着自己,这么好的人,她要珍惜。
她微笑,转身抱住他脖子:“省驿,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省驿看她一会儿:“你换个称呼,我会晕过去。”
路欢歌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喊:“老公。”然后不眨眼地看着省驿:“怎么没晕。”
省驿愣住,看她狡黠的笑,一把抱起她,找到她的唇,在她口里说:“咱们一块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