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欢歌醒来,还没有睁开眼,就揉着头呻吟,哎呦几声才感觉到身边有人。省驿坐在椅子上看着她,表情有些幸灾乐祸。路欢歌忍着,不再出声,坐起来:“几点了?”
“快五点了,喝了水,咱们回去。”省驿把桌子上的水递给她。
路欢歌几口喝完:“爸妈没有说留咱们吗?”
“没有。”省驿挑战似的眼神看她。
“那你告诉他们我们要走吗?”
“没有。”
路欢歌对他撇嘴,下床:“我去和他们说一声。”
省驿拽住她,冷哼一声:“他们不在家。”
路欢歌难掩失望,哦了一声。
省驿歪头看她:“还来吗?”
“来。”路欢歌抬头挺胸。
路欢歌走到门口不走了。院子里的仆人站成两列,齐齐看向他俩,外面有六辆车,前面的两辆车,车上旁立着的是李旭和他的手下。省驿的车旁站着魏六目,省驿的车后面的那辆车,车旁没有人,最后两辆车旁的人一个都不认识。路欢歌数了几遍,总共十二个人。
省驿挽着发呆的路欢歌大步前走,仆人弯腰低头:“慢走。”省驿到车旁,指指魏六目和后面那五个人:“以后他们归你了。”魏六目和这五个人齐刷刷对着路欢歌恭敬点头致意。路欢歌傻愣愣冲他们挥手:“hi。”他们再次点头。
省驿拉着她胳膊走向车,魏六目开车门,她被省驿护着做好,脑子还是晕晕的,好像还没有从酒后的混沌中清醒过来。
“为什么要这么多人?”
“为了你的安全。”
路欢歌没有听明白:“安全?呵呵,难道有人要杀我不成?”
省驿沉着脸,看了她一眼:“说不定。”
路欢歌更觉有趣:“为什么?”
“因为我。”
路欢歌打量省驿,眨眼睛:“为什么?”
省驿看她微微惊惧,不忍心,对她微微一笑:“骗你的。真信了?”
路欢歌松口气:“他们以后都归我管了?我想想让他们做什么。嗯”
“他们以后跟着你,但归我管。”
“魏六目呢?”省驿当着他父母的面不是说魏六目跟她了吗?
省驿不眨眼地看着她,路欢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刚才上车的时候好像看到魏六目的脸颊上有伤。
“魏六目怎么了?”
省驿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路欢歌捂住嘴目视前方,冲省驿摆手,意思是说,你开车吧,我一句话也不说了。
回到听水庄园,路欢歌一下车,万诗雨从屋里迎了出来。
“驿哥哥,嫂子。让我好等啊。”万诗雨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又有意无意看了看他们身后。
路欢歌看着万诗雨随着省驿进了书房,她和林婶站在一块望着他们上楼的背影,林婶笑:“万小姐越来越美了。”
路欢歌看林婶的笑容,低着头,走上楼梯。如果万诗雨是月亮,她就是星星。如果万诗雨是星星,她就是夜空。这种无法企及的想法让她无可奈何。她深呼吸一口,忘掉这个想法。
她在镜子里看着自己,一一和万诗雨作比较,来回审视了几遍,终于找到她的长处:她的头发比万诗雨的长。
路欢歌对镜微笑。有人敲门,伴着轻快的语调:“嫂子。”
万诗雨看着门后的路欢歌,笑:“嫂子,驿哥哥在书房等你。”路欢歌看她眼角眉梢的笑意,喜欢一个人的幸福就是这个样子吧。
省驿埋头审阅签字,听到门响,头也没有抬:“你什么时候去看爸?”
“明天吧。”
“好,我明天陪你去,我就不在那吃午饭了,这两天会很忙。”
路欢歌站在门边看着省驿,他和她说话一直没有抬头,他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黑亮的光,饱满的抬头,因沉思皱起的眉,坐在那里不动,但也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路欢歌觉得,他和她之间不仅隔着他的面前有一大摞文件,还有别的,是什么让她觉得两个人离得那么远呢?
路欢歌微不可闻地叹口气,轻轻说:“好。”
她见省驿一直不说话,悄悄拉开门出去了。
路欢歌看坐餐桌对面的万诗雨对自己笑笑,冲省驿甜甜叫了声:“驿哥哥。”
省驿嘴角上扬:“林婶,喊魏六目过来吃饭。”
万诗雨笑意更浓,紧张又期待地等着。路欢歌笑,羡慕万诗雨的幸福模样,预想他和省驿用了多久才练成这样的默契。我只是对你笑笑,喊喊你的名字,你就能知道我心里的所有想法。
魏六目坐在了万诗雨身边,如椅子一样生硬。林婶端来菜,没有走,一直在看着万诗雨。万诗雨笑着说:“林婶做的饭还是那样好吃。”说完看了一眼省驿。
林婶笑:“万小姐喜欢吃就好。”
省驿出声:“林婶,我们聊点别的。”
林婶歉然笑,看着万诗雨一步三回首地走了。
路欢歌看万诗雨和魏六目几乎肩挨着间吃饭,万诗雨还小声说着什么,魏六目如石头刻的脸居然变得柔和。她和谁肩挨着肩吃过饭呢?和穆青音肩挨着肩喝过酸奶,肩挨着肩一块走过回家的路,和省驿呢,好像没有。
“不舒服吗?”
省驿想批完那份文件再和她好好说说过节的事,谁知一抬头,人已走了。又一直没有找到和她说话的机会,回忆自己,没有惹她不高兴啊,看她又始终微笑着,只是饭吃得很少。
“我胃有些难受。”
省驿怒视她,和别人干杯干得那么痛快,现在知道后果了吧。看她蹙着的眉,又心疼:“再喝点粥。”
路欢歌摇头:“喝不下了。我去休息了。”她朝魏六目,万诗雨说声抱歉就上楼了,她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三人在一起吃饭,目光飘渺:许多年前,青春美好的时光里,这样的画面是不是经常上演?谁又在自己的青春岁月里,那些人在许多年后是否一如既往地出现?感情是否一成不变?没有人,也没有感情。不管是他们圈子里,还是她和穆青音的,她都无法碰触。
她上楼给路一凡打电话,告诉他,他们明天去,省驿不在那吃中午饭,也不和他们一块去姥姥家。路欢歌声音愉悦解释,他很忙,抽不开身。他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千万不要再问他。路一凡沉默一会儿笑,可以理解。路欢歌说了几句话就匆匆挂了电话,她怕自己的腔调被路一凡听出来。路欢歌摸摸脸,不明白自己为何落泪。
路欢歌没有开阳台上的灯,她披着衣服望向夜空,星星璀璨,真的如灯光下的钻石闪着亮白的光芒,空气清冷,秋意无限。她裹紧自己,集中注意力想自己在想什么,最后思绪又不知道飘向哪去了。
万诗雨走在两人中间,三人走向了秋千架,站在那里说话,不久,魏六目走去开车,万诗雨抱住省驿的脖子,省驿手放在她背上拍拍她,万诗雨上了魏六目的车,省驿对车挥挥手,车驶向了大门。
路欢歌在省驿没有看到她之前溜回了床上。
省驿走到卧室门口,想进去看看路欢歌,又想起喝醉之后的确很难受,就不再打扰她休息了。
清河乡路桥的招标会该开了,铭扬是最大的对手,举行的慈善舞会让他们吃了个哑巴亏,虽让王冰玉的父亲露了脸,算是弥补了一点面子,但花那么多钱为田氏做嫁衣裳的笑谈,彻底让两家势如水火了。这几天路的设计,桥的设计进入到关键阶段,他从不打无把握的仗,在别人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经设计好多个方案,精中挑精,优中挑优,只为万无一失。无论如何,欢儿,你的梦想,我为之付出一切也要为你实现。安心睡吧,宝贝。你的一切,我来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