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恶心到的明珠,眼看俞知远离自己越来越远,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用脑袋去撞那男人的鼻子。
男人不妨她会有此举动,顿时疼得闷哼一声。细微的响动,竟惊动了已经走远的俞知远,他举着拐杖扫过哪些绿植,像头猎豹一般冲了过来。
晦气!男人低低的骂了一声,迅速撇下明珠消失在黑暗之中。
明珠双腿发软,身子软绵绵的顺着树干滑下去,半天喊不出声音。
这时俞知远已经来到跟前,他丢开拐杖,几乎本能的将她拥进怀里。嘴里喃喃的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明珠晃过神来,哇的一声大哭特哭。正好冯晨带着保安也赶了过来,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她扶起来,马上兵分两路。一队人去追那个歹徒,一队人负责护送明珠往回走。
一行人在明珠的嚎啕大哭中,臭着脸回到别墅。徐鹤跟保镖也刚好进门,他看见俞知远脸上的五指印,又看着哭到崩溃的明珠,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冯晨又气又急,见明珠哭了半天还不停,护主心切的骂道:“夫人你可行行好,要不是你自己胡闹,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徐鹤闻言,立刻顺着他的话问:“出了什么事?知远你脸上的印子怎么弄的?”
俞知远淡淡的看了一眼明珠,答:“撞的。”
明珠用余光瞥了他一下,渐渐止住哭声,兀自缩在沙发里发抖。刚才自己险些被侵犯,哭一哭还不许啊。要怪就怪俞知远不顾她的感受,硬把她带这来。
两人间你来我往的眼神,自然躲不过徐鹤的火眼金睛。他见俞知远不肯说,索性装傻不在深究。问了下大致的事情,他留下一名保镖,起身告辞。
俞知远送完徐鹤回来,刚进客厅便突然倾倒。
“老大?”冯晨一个箭步冲上去,动作极快的将他扶到沙发上,急得一脑门子汗。
“我没事,你和他先下去,有事我会叫你。”俞知远摆摆手,让他带保镖先出去。
明珠看他的脸色不对,楞几秒赶紧拿抱枕给他垫背:“你……你怎么了?”
“腿断了。”俞知远云淡风轻的望着她。
明珠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瞬间猛烈的咳起来。刚逼回去的眼泪,不知怎么的又开始涌了出来,哑着嗓子道歉:“对不起!”
俞知远吸了口气,抬手揉着她的头顶,五味杂陈的说:“不疼。”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明珠楞了下,反应过来后即扑进他的怀里:“俞知远你个大笨蛋!我喜欢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子对我。”
“我是大笨蛋!”某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刚才在后山,他脑子全是她绝望而无助的样子,恨不得让时间倒流。哪怕是用锁的,也不要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一秒。
明珠呜呜的又哭了一会,从他怀里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的眼睛:“我饿。”
俞知远闻言,忽然笑了。
佣人弄好晚饭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明珠捂着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顶着一双桃子眼坐下就埋头开吃。
俞知远安静的坐在她对面,拿纱布包着冰块敷脸。
静默半晌,他终于忍受不了某人的粗鄙:“吃饭不要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明珠含着满嘴的食物,颇为不悦的抬了抬眼皮:“我都快饿死了,没工夫讲究。”
俞知远蹙了下眉,没接话。事实上她的思绪转得太快,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就像刚才,明明哭得山崩地裂的,一转眼就止了泪,怒述自己饿了。
空气安静下来,明珠吃到肚子实在装不下,才打着饱嗝站起来。
“当当当……”客厅里的老式挂钟响了10下,明珠看着指针,顿时焦急起来。自己这么晚不回去,奶奶一定担心坏了。
想着她赶紧跑去客厅的沙发那,打开自己的包,把手机零件都找出来组装。
俞知远识破她的意图,再次凉凉的开口:“鹤叔已经安排人去陪老太太了,你今晚住这边。”
“凭什么住这边?”明珠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奇怪的看着他。
俞知远气定神闲的勾起唇角:“因为我们已经是夫妻。”
明珠愣怔两秒,随即讥笑起来:“我说过我只嫁给我爱的,他也爱我的人。俞知远,你爱我吗?”
爱?这个问题显然把俞知远给难住了。他望着明珠又变得绯红的脸颊,缓缓别过脸。在他心里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爱,只知道自己曾经喜欢她,也想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如果没有俞知安,如果没有爷爷的临终托付,他或许还能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的喜欢。但是眼下,他不能说,甚至不能有太多的表示。
俞知安是生是死已经成了个谜团,俞知荣虎视眈眈的野心,昭然若揭。他哪还有心思,陪她风花雪月,不过听她的意思,她是爱自己的这就足够了。
明珠半天等不到回答,忽然失去的理智的走回餐厅,双手搭到他肩膀上不管不顾的吻上他的唇。
俞知远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倍受打击的明珠吻了一阵,气得张嘴就咬住他的下唇,直到口腔里传来腥甜的味道才愤愤松开。
“好了,佣人把房间准备好了,你早点去休息。”俞知远淡淡的舔了下被咬破的唇,抬手继续给自己的脸敷冰块。
明珠无地自容的哼了哼,扭头跑上二楼。
进到客房后,她气得直接扑到床上,拼命撕扯着枕头出气。
“夫人,房间在那边。”佣人站在门外敲门叫她:“这间房是给冯先生准备的。”
上次在这边过夜就睡的这间房,怎么突然安排给冯晨了?明珠郁闷不已的爬起来,压下火气拉开门:“我的房间在哪?”
“你晚上睡我的卧室。”不知何时上来的俞知远站在楼梯口,平静无波的说。
明珠免费送他一对白眼,径自往主卧室走去。
还有点良心,知道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她只理解了某人话里的字面意思,一进去就躺到那张超大号的床铺上打滚。
“要放洗澡水给你泡一下吗?”俞知远很快走了进来,同时顺手带上门。
“你来干嘛?”明珠吓得弹起来。
俞知远淡定的望着她:“睡觉。”
“你……你不会是……”明珠张了半天嘴,楞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俞知远一副你想太多的表情,打开储物柜把另外一床被子拿出来,当着她的面铺好。
明珠囧囧有神的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瞬间涌起一股被戏弄的感觉。他说:你晚上睡我的卧室,原来是要跟自己睡一起的意思。
想起奶奶的教诲,她立即炸毛了:“先说好,你晚上不准碰我!”
俞知远这时已经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闻言下意识的勾了勾唇角:“不碰。”
这种保证是个人都不会信的,明珠又不傻,当然也不会信他的鬼话。洗完澡之后她穿得严严实实的,钻进另外一床被子里,裹得跟粽子似的,躺着一动不动。
俞知远的床铺非常大,两人各自占了一边,中间还能躺下两个人。他枕着自己的手,眸光沉沉的看着明珠,莫名有种通体舒畅的感觉。
夜色越来越深,神情戒备的明珠抵不住困意,缓缓进入梦乡。
黑暗中的俞知远一直睁着眼。直到耳边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才轻手轻脚的掀开自己的被子,把她抱到床中央。
由于动作过大,他的腿被扯到,顿时疼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小家伙睡觉还真挺老实!早已适应房中光线的眸子,盯着身边的某人看了一阵,悄无声息的钻进她的被子里……
隔天一大早,明珠一睁开眼就看到那张被放大的俊脸,当场吓得失声尖叫。
“别吵。”俞知远一个翻身,有力的臂膀也随之伸过来,将她整个人稳稳固定在自己胸前。
明珠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脑子里浆糊一般,完全搞不懂昨晚睡着后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好的,多少让她感觉到一丝心安。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抗议:“俞知远,你怎么会在我的被子里?”
俞知远眯着眼,嗓音隐隐带着一丝蛊惑:“你半夜做噩梦,还说梦话。”
“不可能!”明珠使劲从他怀里挣出来。
“要我放录音吗?”俞知远长手一捞,再次轻松将她带进自己怀中:“再睡半个小时。”
原来抱着她的感觉如此美好,美好到他舍不得放开。
“抱歉,我没空!”明珠这时脑子完全清醒了,她猛的推开他,连滚动的从床上翻下来。
匆匆洗漱后她早餐都没吃,直接让冯晨送自己去BeiKasi。
距离上班时间还早,明珠在办公室附近买了份小笼包,一路吃着进了电梯。
俞知远简直太过分了,自己都那么拉下脸面逼问他。他不给准话就算了,半夜爬进自己的被窝算怎么回事!她越想越生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出错了楼层。
右拐走了两分钟,她回过神准备折回电梯厅时,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韩眉。
她怎么会在这里?明珠四下看了看,后背贴着墙屏息聆听。
“美国那边的医院联系好了,下周一会有人去跟你们碰头。”
“以后不要随便跟我联系,这样很容易暴露。”
明珠觉察到她要挂电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走廊里完全没有遮蔽。她急得往后退了下,直接脱掉鞋子赤脚冲进最近的安全通道。
一口气冲到楼上的办公室,不想竟与迎面走来的齐岳撞了个满怀。
“大清早的,Anne你撞鬼了?”齐岳揉了揉被撞疼的胸口,低头时又瞥见她光着脚,两道剑眉立刻蹙了起来。
明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子乱乱的,根本不知从何说起。韩眉居然是在明兰通话,俞知安竟然没死,还准备转去美国继续治疗。
她觉得自己迫切的需要冷静,好好消化这个震撼过头的大消息。
齐岳等了一会不见她吱声,遂狐疑的拍拍她的肩,压低嗓子问道:“明珠你告诉我,刚才在楼下,你遇见谁了?”
“没,我谁也没遇见。”明珠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失魂落魄的光着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世纪大厦楼下的爆炸案发生后,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停的自责,并时常做噩梦。梦见俞知安一身血的回来,什么都不说就安静的站在远处看她。
好几次她都被他怨恨的目光惊醒,心里难过得无以复加。知道他没死,她感到轻松的同时,又很惊诧韩眉跟明兰的关系。
明兰去了日本,听韩眉的语气应该是陪俞知安过去做治疗,但是为何又要转去美国呢?
“明珠,你的脚怎么回事?”齐岳回了趟自己的办公室,出来见明珠还在发愣,他实在放心不下。
明珠思绪被打断,没头没脑的问:“师兄,电影里那种让病人装死,然后偷偷运出国的事,是不是真的会在现实里发生?”
“电影看多了还是俞知远把你给吓的?”齐岳自然而然的揉了下她的头顶,忽然又问:“你跟俞知远真的结婚了?”
“登记算不算?”明珠见问不到答案,只好老实回答:“昨天早上去民政局领的证。”
“你爱他吗?”齐岳眼里滑过一丝失落。
明珠摇了摇头,无力的趴到桌子上。她也不知道算不算爱,只是特别的想亲近他,但是像昨晚那样的情况,她又觉得很膈应。
齐岳看她这样,瞬间明白自己彻底没了机会,不过还是很潇洒的笑了笑:“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
“谢谢师兄。”明珠抬起手臂挥了挥,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综合医院的案子是由小组一起负责,明珠的经验有限,所以只负责了家属楼的部分。门诊和住院部的设计,由事务所的另一位资深设计师负责。
一直忙到下午,久未见面的蔡凡突然来到BeiKasi,当面请她和齐岳一起去吃晚饭。
明珠想起昨晚的事,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匆匆关了自己的电脑,跟着他们一起提前离开。
俞知远的车子准点出现在BeiKasi楼下,非但没有接到人,手机也打不通。他烦躁的在车子等了一阵,吩咐冯晨开车去明珠住的地方。
徐鹤安排给她的房子,在一个靠近南郊的高档别墅小区。要不是那天明珠给他打电话,他都不知道爷爷名下还有别的房产。
想到爷爷,他瞬间又变得有些暴躁,猜不透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20分钟后,车子进入明珠所住的别墅院里。家里只有老太太跟俞知安的母亲张女士,明珠还没回来。
俞知安一直压着的火气,“腾”的一下就冒了起来,寒着张脸继续拨打她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他为了不吓到老太太,硬是在车子呆到情绪平复才下来。
张女士依然抱着俞启林的遗像,不过神情已不似昨天那般癫狂。见俞知远进来,她笑了下又低下头去,安静的听着老太太唠叨。
刚坐下没多会,负责照顾明珠一家起居的管家陈姨,马上端了茶水过来。
“陈姨,明珠一般几点回来?”俞知远抿了口茶,神情淡淡的问。
陈姨垂眸退到一旁:“平时是6点半左右,不过今天她没叫车去接,估计要晚一点。”
“她经常这样?”俞知远眉峰渐低。
“偶尔一两次,不过老太太在这边,她很少晚归。”陈姨小心解释。
俞知远的脸颊鼓了鼓,朝她摆摆手:“你去安排晚饭,我自己坐一会。”
不知是他跟管家的对话引起了老太太的注意,还是老太太觉得跟个傻子说话费劲,总之老太太发现他后,马上挪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年轻人,你今年多大了?”老太太看了一阵,开口问道。
俞知远努力挤出一丝笑意,答:“奶奶,我今年虚岁32了。”
老太太听罢点了点头,开始问他家里有些什么人,平时做什么工作,有没有女朋友什么的。老太太的目的很明显,明珠年纪也不小了,她心里一直惦记她结婚的事。
俞知远当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高兴的同时又再次生起气来,暗想老太太是不是看到个年轻的,就想让明珠嫁。
这个念头只不过一瞬,便没了踪影。再介绍也没用,明珠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妻子。
“你是知远?”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的张女士,听他跟老太太话完家常,歪着脑袋小声问了一句。
俞知远本不想理会,不过为了能给老太太留个好印象,他还是好脾气的点点头:“张阿姨,我是知远。”
“俞知荣……俞知荣是坏蛋。”张女士晃着脑袋,又哭又笑的嘟囔:“他要杀知安,你救救我的知安好不好?”
俞知远心中一顿,立即问道:“张阿姨,你刚才说什么?”
张女士一手抱着遗像,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声音渐渐变得尖细:“知安像爸爸,你也像,俞知荣不像。”
说完她抱着遗像晃到门口那躺了下来,身子瞬间蜷缩成一团,口中不断发出怪叫。
管家陈姨听见动静,立即从餐厅那边跑过来,边安排人把她送回房,边跟俞知远说抱歉。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跟爸爸很像。俞知远仔细回想了下俞知安的面容,又想到俞知荣。
孟妙心的鼻子又高又挺,是典型的美人鼻子。爸爸是北方人,所以鼻子也生得很好,没理由俞知荣的鼻子,会比他和俞知安还要塌。
莫非……他想起爷爷第一次准备遗嘱时出现的状况,心里顿时打了个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