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从安是午后四点多下的飞机,九月的z市已有秋天那种淡雅的明媚,阳光很明亮却已没有灼人的温度。
从安心里一下就暖暖的,原来无论离开多久,重新回到这个城依然觉得亲切。
那种从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升腾起的暖意,令从安红了眼眶,这是不是所谓的故乡情结从安不知道,毕竟她在这个城市只呆过短短的八年,撇除不复记忆的年岁,存留下来的印象实在算不得丰富。
像现在,凭着一股冲动只身前来,抬手拦了出租之后就没了主意,司机看她怔忪,笑着问:“小姑娘,是来旅游的吧?”
是啊,自己究竟是归人还是过客呢?心下就有点小委屈,扒拉下额头的墨镜,吐出一句”去客从”头就歪到一边,再不说话。
司机轻扯了嘴角,觉得小姑娘长地灵气可爱的,没想到这么不好相与,这可是漂亮女孩子的权利?
到了“客从”酒店门口,从安付钱道了谢就进了门,司机摇摇头,倒车,右转。
“等等’正打算踩油门走人,就看到刚刚去了又回的那个小姑娘,司机微笑着伸出头:“姑娘,还有….””对不起!”然后又风一样卷进了门口。
司机心想幸亏这个酒店够卫生,一尘不染的,不然得卷起多大的一股灰尘啊,不对,她什么意思啊?干嘛要说对不起呢?稍一细想,司机咧开嘴笑了,这小姑娘,还真有意思!
从安进了房间,行李一丢,转身趴倒在床上,经司机点醒的失落情绪肆意蔓延,兴匆匆的来到这,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总不能冲到人家面前就问你是我要找的人吗?不是还好,顶多被当成神经病或是无聊的搭讪者,可,万一他是呢?他还会记得我吗?他可有与自己同等的思念?
从安一想到他可能会有的矜淡距离,心里就难受的紧,心随意动,拿出自己精心剪裁好的所有有关他的照片,有正的,侧的,喜的,冷的,无一例外,都是卓尔不群的英姿。
从安伸出手指细细摩挲:是你吗?尧哥哥,会是你吗?心思正千回百转之际,林依莲空灵的歌声响起,从安拿起手机一看,是夏一沫。
夏一沫看着眼前狼吞虎咽毫无形象可言的堂姐,细细的柳叶眉一蹙再蹙,细心的递出水杯后终忍不住提醒她:你吃慢点,没人和你抢!我不打电话来你是准备把自己饿死吗?
真是的,提前回来也不打个电话,害她下午接到婶婶电话时震惊的差点尖叫出声。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匆忙赶来,迎接她的没有久别重逢的拥抱,没有执手相看泪眼的姐妹情深,只有一句,就一句:死丫头,怎么才来啊,我快饿扁了!
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从安满足的啜饮起来。
一沫看她总算吃饱了,不由出声抱怨:你回来不知道提前打电话的吗?住酒店能安全吗?你~~~
从安两手摆个叉,端出长姐架势:拜托,我今年26了好吧,不是16,更不是6岁,你别没大没小的对我碎碎念个不停好不好?
一沫优雅一笑:哦?没大没小吗?你这个姐姐是靠什么得来的需要我提醒你吗?
这个人呀,脸皮厚到了姥姥家,刚到她们家的时候,仗着个头高她那么一点点,哭死哭活的非要做姐姐。
当时自己看她哭成了花猫脸,煞是可怜,再加上叔叔说还真不知道她的真实年龄,自己心一软就依了她。
她倒是真不客气的端起姐姐架子来了。
从安才不理她的挪揄,出声警告她:我妈给你打的电话吧,我告诉她是想你了回来探亲的,你别说漏嘴了,听到没?
不就找他吗?至于对口供吗?又不是寻你亲生父母,他们不会吃醋的。
从安哇哇大叫:我妈什么人你不知道啊?整一更年期的好奇大妈,什么事都问东问西的,到时,我人还没找到,就被她缠疯了,你管紧自己的嘴巴啊!
一沫看她那咋呼的样子就想笑:看把你紧张的,说真的,你的尧哥哥究竟什么样啊?能让你念念不忘十几年?
说的同时,还不忘着重你的二字,害的从安脸上爬满可疑的红,一沫看她那样,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从安索性一拍桌子,喝道:死丫头,造反了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沫看情况不对,抓起包包跳起来就跑,一个转身,和相对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来人及时伸出手稳住了一沫,而后绅士的放开。
一道的宋立言不由得吹起口哨:好个投怀送抱,二哥,艳福不浅哪!一沫一个凌厉的眼神飞过去,宋大少一个立马站好,嘴里嘿嘿笑着:开玩笑,玩笑!
一沫继续瞪,宋立言乖乖的闭上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一沫方满意的顺了顺头发,对着面前的高翊麟开口:谢谢你的及时出手。声音真挚,态度矜淡。
高翊麟云淡风轻的笑:我的荣幸!
而后,错身而过,一沫唤了声从安,从安这才从痴傻状态中回过神来,抓起包包跟在一沫身后出了餐厅。
宋立言看二哥嘴角那似有若无的笑,头皮立马麻麻的,不能怪他心里素质差,实在是,实在是他真心觉得,二哥那笑容真的看起来很恐怖的说。
吞咽了好几次口水,宋大少战战兢兢的开口:二哥,那个,我们还吃吗?
高翊麟向他淡淡一瞥:来餐厅不吃饭,难不成还例行检查公务?我从不知道你对工作这么上心。稍一沉吟,接着说:那么去东北视察分公司的差事就你去吧。
宋立言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诸般小心,还是不幸的扫到了台风尾,他不就开了他一句玩笑嘛,至于嘛。
高翊麟无视他的哀嚎,手一扬,招来了服务生:去让高师傅亲手做几道菜,算是给你们宋少践行。
从安死盯着一沫看,从离了二楼餐厅,被拉着来到客房看她帮自己打包行李,然后搬上她刚买的破捷达。
这车破是破了点,居然还能一路狂奔地把她们安全送到一沫的小窝,上了楼,接着看她不停的翻箱倒柜安置自己的行李,虽然自己就一个小包袱。
从安轻叹了声,慢慢挪到她身边,尝试地开口:刚那是高翊麟?一沫骤然停下手中的忙碌,神情死寂,无可无不可的点了下头。
唉,这就对了,难怪小丫头这么反常,话说谁碰到昔日恋人多少都会有点情绪波动吧?何况还是初恋。
这仓促的久别重逢必定有千言万语,可又较劲地干憋着不讲,不忙碌点其他的转移下注意力怎么行。
从安轻拍她的背,柔柔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一沫抹了把脸,头无力地靠在从安肩膀上,眉眼间具是哀伤。
宋立言来到“从”的办公大楼,直奔总裁专属电梯,一脸的不快惹得周遭的人没一个敢和他招呼,完全罔顾平时的好人缘。
可谁还顾得上这些?秋天已经来了,他都可以听得到冬天在不远处摩拳擦掌了,冬天的东北,那是地狱一样的存在啊!
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他家英明神武的大哥了。
当然,英明神武的人也有脑缺的时候。
就像现在,在他声泪俱下,百般卖萌加哀求下,徐子尧,从的掌舵人,他嘴里英明神武的大哥,只是淡淡的放下手中的文件,然后淡淡的开口:东北的人参挺不错的,你到那多补补身子,顺便可以欣赏下那里的地方特色——二人转!
宋少稍稍脑补一下那个场景,分分钟都有撞墙的冲动!
“大哥,你让二哥放我一马吧,其实吧,我真不是怕冷,主要是我妈刚叫人给我介绍一姑娘,我挺对眼的,想着好好发展发展,也好定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天天念叨着抱孙子什么的,二哥这一道旨发的真不是时候啊!”
徐子尧缓缓拿出一支烟,然后,令z市所有少女趋之若鹜的黄金单身汉,宋家堂堂的宋二公子,立马化身跑堂小弟,狗腿地帮其点着。
徐子尧吐出烟圈的同时问道:这次真有希望定下来,不是玩票性子的?宋少点头如捣蒜。
徐总裁这才松口:我过会儿找你二哥谈。三少听到这,立马生龙活虎起来,往会客椅子上一坐,开始八他家二哥的卦:大哥,你是没看见啊,二哥乍一看见夏一沫时,那步伐迈的要多快有多快,偏偏正面相对时,还假假的装淡然,我都快笑死了。
徐子尧不经意瞥了下门口,一脸认真地对三儿抛砖引玉:然后呢?你是如何惹到他的?
这厢背对门口的三少提起这伤心事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压根就没敢惹他,是人家沫沫不甩他,我活生生就成了出气筒,你说二哥他有意思吗,摆明了还在乎人家,在乎就去追啊,拿我撒气也于事无补啊,万一有个什么人捷足先登,唉,我那无缘的二嫂哟!
宋少一边拍大腿,一边摇头叹气,摇啊摇的不经意间就发现了倚在门框上的高翊麟。
宋少一声犀利的尖叫惊飞了窗台上的三只麻雀,紧接着,从总裁办公室发出的惨叫声划破了窗外的万里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