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鹊茶楼的生意自然也是热闹非常,晌午刚过,便已经有客人陆续前来。
茶楼中,小二跑上跑下,好不忙碌。老板笑迎宾客,不时拨动拨动桌上的算盘。
二楼,临窗的位置早早就已经被包下,阵阵茶香飘散在空中。
此刻,正从楼下走上一位十五六岁的白袍少年,他面容俊逸清秀,举手投足间自带着一股贵气,在他的身后还跟随了两人,看样子必定是这位小公子的随从。当三人上二楼时,在场的客人,无一不投以好奇的目光。
“就这里吧!”少年指着东边临窗的位置,两位随从在前为他引路。“小王爷,请坐。”其中一位为少年挪开凳子,恭谨道。
少年入座,小二上前,小心伺候着。没一会儿便送上了一壶白菊茶。待小二离去,两位随从分别在少年的左右位置上坐下。
少年目光黝黑深邃,逼人的贵气令人不敢直视。
“雷蒙,这不是晋王府,你就不要总是紧绷个脸,要不这茶喝起来都不香了。”少年看向左边的男子,打趣道。
“小王爷,你就不要理雷蒙了,他就是这幅死德性。”坐于右边的另一位男子说。
“雨布,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说事!”被说的雷蒙狠瞪了一眼雨布,铁青的脸更为的紧绷,握杯的手格格作响。
少年摇头轻笑,端起茶轻抿了一口,眼望去窗外。
“小王爷,此次回去,正好赶上王爷的寿辰,不知小王爷可有想好送些什么礼物?”雨布看向少年,好奇的询问。
少年含笑的说:“还未想好,爷爷并不缺什么,那些个古玩字画,晋王府内多了,我也正在寻思着送些什么,等过了陀螺城,就是白凤国的疆土,回到京城时间还真是刚刚好。现在爷爷喜欢什么,我还真是不清楚,毕竟我已经有七个年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她可好”话语渐渐地减弱,消失在嘴边,眼中透着浓浓的思念。姑姑这七年来,你可好?延儿已经长大了,七年的时间延儿一天都不敢有松懈,就是盼着能有一天回到姑姑的身边,保护姑姑!姑姑延儿好想好想你!这七年来延儿没有一天不想你。
少年正是七年前,随师父离开白凤国的小王爷白千延。目光再次投向远方,一群喜鹊由北而来,鹊儿尚知道归来更何况是人!离乡背井七个年头,他无时无刻都在盼着回来的日子,如今他终是将师父的本领尽数学完,也是时候回来了。
而就在此刻,楼下传来了喧哗声,白千延轻蹙眉宇,耳根方得到清静,又被打扰有些扫兴,便命雨布下去瞧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雨布下楼询问了下小二,原来是一对卖唱的父女,想要进茶楼卖唱,但是老板不容,就在门口吵了起来。
雨布将事情告知了白千延,千延眸子一闪,吩咐道:“你去把那对父女请上楼,难得来此云鹊楼,有景没歌岂非扫兴。”
雨布听后,一乐,说:“是,那属下马上去请他们上来。”
雷蒙在旁哼着气,他最是讨厌这些,但主子说想要听,他也没办法阻止。
原本要轰出茶楼的父女两,因雨布的出面,终是被请上了楼,老板拿了雨布的钱,也就没了话。只是让父女两人小心伺候。
白千延望着出现在桌前的父女两,目光在看到少女时,微鄂了一下,似明白为何老板不容他们进来。将目光调回,问道:“两位,可有什么拿手的曲子?”
“回公子话,不是奴家自夸,奴家所唱的曲子,保证公子听了满意,还是公子从未有听过的曲子。”少女看似不过二十,一双灵动的眸子却硬是嵌在了一张黝黑而丑陋的面容上,一条从左眼底一直横跨到右下颚的疤痕,令见者不由生出惧意。如此丑颜也难怪老板不让他们进来了。
白千延对少女的自信倒是带上了三分的好奇,说:“那好,你就唱个,要是好,赏钱不会少了。”
“阿爹。”少女向着身后手拿二胡的老头眨眨眼。
老头调试了一下琴弦,点着头。少女挪了张凳子坐下,将琵琶搁在膝盖上,开始吟唱:“芳雪落天际,伶人歌楚凄,自古红颜多哭泣,泪落洗菩提。英雄划剑依,歌去人影稀,谁知明日是分离,台上望珍惜。我歌声与君宸,何日再重提,君不闻曲相寄,天下皆足矣。英雄划剑依,歌去人影稀,谁知明日是分离,台上望珍惜。唱一曲别离,唱一曲别离,谁在君怀里。昨日相依,今夜又相离,歌伶笑泪滴。一出悲戏终相离,佳人老矣。唯戏幕里英雄美人再交替,笑谈千年传奇。”
一曲终,其间的凄美悲凉,却久久无法散去。掌声响自四面八方,谁也没有想到,这少女样子丑陋,可这歌声温婉动人,所唱之歌更是令人为之感动。有些动情者更是湿润了眼眶。
白千延深陷在歌曲中,无法自拔,他似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那想念的倩影,他被歌中的每个词儿牵动了心弦。
“小王爷,小王爷?”雨布唤着白千延,这歌都已经唱完很久了,可白千延仍是浑浑噩噩,没有一点的动静。
在雨布的唤声中,白千延抬眼,不解的望着他:“什么?”
“歌都已经唱完了,是不是要打赏了?”雨布轻声询问。
“对,打赏!打赏,好好的打赏。”白千延猛然转醒,不住点头。
雨布拿着十两银走向少女,说:“这是我家公子给你的赏钱。”
少女拿着钱,走向白千延,盈盈欠身道:“奴家拜谢公子的赏赐。”
“这是姑娘应得的,对了我可否问姑娘,这曲子是出自何人之手?”白千延对少女先前所说的话还记忆犹新,这歌曲他还真是没有听过。
少女又是福了福身,说:“回公子话,这曲子是奴家一友人所作。”
“姑娘的友人真乃是性情中人,文采自然不在话下,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一会姑娘的友人?”白千延眼中满是期盼。
少女目露犹豫,倒是一旁的老头,开了口,说:“这曲子歌词,都是老朽的闺女自个做的,小公子甭听她胡诌什么友人不友人的,这也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什么?是姑娘自己作词作曲?”白千延更为惊讶的看着少女。
少女瞪了老头一眼,不满道:“爹爹!!”
老头呵呵直笑,也没再作声。
白千延吩咐雨布,说:“再赏,再赏。”
雨布掏着钱袋,摸着银子。白千延不耐的抢过雨布手中的钱袋,放到少女的手中,说:“姑娘拿着。”
“这”少女迟疑。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白千延脸上满是兴奋,又说:“姑娘可愿意随在下,前往白凤国?”
少女一惊,警戒的望着白千延,将手中的钱袋往他的手中一放,说:“小公子,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奴家就告退了。”说着,拉起老头转身便走。
“姑娘姑娘”白千延想要追上去,却被雷蒙所当。
“雷蒙!!”白千延瞪着雷蒙。
“小王爷,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这曲子固然好听,可你也不用把人也带回去吧?”雨布在旁说着。
“你们!!”白千延被气得坐在凳子上,猛喝了一口茶,顺了顺气,说:“我这不是觉得她歌唱的好,又会自己谱曲,等爷爷做寿的时候,让她上台唱歌贺寿,这也算是我送给爷爷的礼物!”
“什么?”两人齐齐一惊,雨布说:“小王爷,你又没说是这个意思。”
“你们啊!我是那种人吗?何况我”说到此处白千延收口,挥着手,叹气道:“好好的事,都被你们给搅和了。”
“那现在去追也不迟,想必他们走得不远。”雨布提议。
“那还用说吗?赶紧去追啊!”白千延说着,站起疾步走下楼去。
雨布与雷蒙互望了一眼,纷纷跟随在白千延的身后,走出了茶楼。
云鹊楼北角。
“姑娘,老朽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办事。”一张献媚的嘴脸,此人不正是刚才拉二胡的老头么?而他对面所站之人正是刚才唱曲的丑脸少女。
少女瞥了眼老头,将得来的十两银子扔给他,说:“这是刚才的赏钱,还有这一百两你都拿好,近段时间不要出现在陀螺城,若是让我看到你仍是逗留在此,就如此琴。”话音还未有落下,手中的琵琶断裂成两半。
老头缩缩脖子,一脸的惊恐,拿着钱不住点头,说:“是是是,老朽马上就离开陀螺城,只要姑娘在城里面一天,老朽就不会回来!”
“好,那你快走!”少女满意的点头,挥手命老头速速离去。
老头走了两步,回身说:“姑娘,下次有这等好事,别忘了关照老朽。”
少女眼一沉,惊得老头拔腿就走。见老头离开,少女走离北角,沿着下山的路慢悠悠地朝前走。
“喂姑娘——请留步——”
少女因身后传来的叫唤声,而加快了前进的步伐,黝黑的脸上让人看不清楚她此刻的神情。
忽而眼前一阴,一道身影已然落在了她的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白千延脸上端着笑容,试图让缓和少女的惧怕,说:“姑娘,不要怕,我没有恶意。”
少女睇着白千延,战战兢兢的问:“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奴家不是说了,不会跟公子走。”
白千延苦笑的摇头,说:“姑娘误会了。”
少女眨着眼,问:“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