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停下手,看着声源的方向。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华贵,脸上带有胡渣的中年男子缓缓从黑暗中走来,他的目光在月光照耀下熠熠生辉,闪烁着精光和狡黠。
“二皇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私自调动御林军,就不怕皇上治罪吗?”瑞王一双虎目泛着阴险的流光,看着眼前的一切。
“瑞王叔,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父皇对你不薄,而你竟然跟镇国将军勾结,私自让城外的五万京军进城逼宫,大逆不道,违背皇恩,你才是乱臣贼子!”魏王铿锵有力地回驳。
“哼,昏君当道,有能者自然取而代之!”瑞王不屑地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这个皇位原本就应该是我的,是欧阳博和德妃用卑鄙的手段得到的,我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有何不对?!”
“瑞王叔,父皇自登基以来从来没亏待过你。而你居然如此恩将仇报,你如何对得起先帝,对得起父皇?!”魏王言之凿凿,直视着瑞王的眼睛,满身正气,毫不服输地说。
“哼,如今皇宫内已经完全被本王掌控,你以为凭那些御林军就可以抵挡五万京军吗?!太天真了,今天无论如何谁都不能阻止我的脚步!”瑞王愤恨地吼道,“今天你们谁都无法离开皇宫!”
梅暗雪目光流转,看着不远处的瑞王,想了一会儿,悄悄地拉了拉韩澈的手,低声地说:“皇上不是已经被镇国将军软禁在寝宫里了吗?既然瑞王已经完全掌控了皇宫,为什么不抓紧时间逼皇上退位,反而在这里与我们纠缠,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韩澈心里也是一阵疑惑,从他听到皇上被软禁的消息心里的疑虑就一直没有消除。凭他对皇上的观察,皇上虽然表面上对瑞王十分友好,似乎不相信瑞王有谋反之心,可毕竟身为一国之君,不可能对瑞王的野心毫不知情。那这一切……到底是……
电光石火之间,韩澈忽然想明白了所有事。他看着不远处的瑞王,心底一阵鄙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示人以弱,诱敌深入。恐怕今天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一个人的掌握之中。
这时天空中忽然绽放出一簇火光,数十名灰衣士兵从黑暗的角落里出现,迅速包围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有的手拿弓弩,有的手执刀枪剑戟,全部将手上的兵器对着被包围的人。
“这是……怎么可能?”瑞王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一群人,不可置信地摇头道。
“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月光的照耀下,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他的身后正跟着御林军统领孙凌。
“父皇!”看见来人正是上渊国当今皇帝欧阳博,魏王高兴地说。
欧阳博看着他,微微一笑,扬了扬手,示意他不要担心,转而看向面前神色奇异的瑞王,轻缓而不失有力的声音说:“三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记挂着当年的的事。”
瑞王看着眼前从容不破的欧阳博,就知道今晚的逼宫已经是失败。他反而坦然了,冷哼一声,道:“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任凭你处置。”
看见他这副模样,欧阳博轻叹一声,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悲哀。“我知道其实你心里一直对我不服,以前父皇在世时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难道就真的无法消除你心里对我的恨吗?”
“恨?!对,我是恨你!当初你没有回宫的时候,父皇最看重的是我,最信任的也是我。而你的出现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以及我母妃的一切!父皇为什么要在微服出现的时候看上你母亲?!而你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你的母亲要带你回来认祖归宗?为什么父皇要给你母亲名分,确认你皇子的身份?如果没有你,我的母妃就不会死得那么惨。这些也就罢了,你为什么还要夺走我心爱的女人,既然你不能好好珍惜她,为什么不放了她,让她寂寞地死在宫廷里!所以我恨你!欧阳博!我恨你!”
想起以前的伤心过往,瑞王双目赤红,愤恨地盯着眼前穿着龙袍的男子,那龙袍上金色的流纹在月光的照耀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辉,仿佛变成了一束束金色的利剑刺进他的胸膛,疼痛不已,鲜血直流。
欧阳博胸膛起伏得厉害,缓缓地闭上眼睛,声音有些沙哑地说:“看来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样的补偿都不能消除你心中对我的怨恨。我原本一直不相信你会做出谋反之事,可是我不得不防着你,不能将上渊国的安危以及天下黎民百姓的生计就这样白白地交到你的手里,所以我还是做了防备。”
“你没必要在我眼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野心了不是吗?所以你装病,故意放出消息说你被镇国将军软禁,就是为了等我出现,将我一网打尽。不用再演戏了,欧阳博,从我开始计划逼宫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一旦失败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我不在乎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可我不甘心,非常不甘心,我就是要向天下人知道我比你强,我斗得过你!”
欧阳博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愤恨不已的瑞王,心里百转千回。御林军统领孙凌上前行礼道:“陛下,五万京军以全部被拦截在皇宫门外,镇国将军和统领京军的守将已被抓。瑞王谋反篡位,大逆不道,还请陛下定夺该如何处置这些贼子。”
欧阳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一字一句有力地说:“将镇国将军以及其它谋反的将领关押大牢,将瑞王单独关入地底死牢,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皆不得探视。”
“是。”孙凌一扬手,身后的几名御林军上前将瑞王捆绑住,御林军副统领刷领其它御林军士兵押着瑞王带着的军队也跟着离开了乾元殿。
所有人都离开后,魏王上前跪在欧阳博面前道:“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欧阳博看着面前跪着的儿子,微微一笑,“你有何罪?”
“儿臣未经父皇允许私自调动御林军,请父皇将罪。”
“起来吧,朕不会怪你,反而很欣慰你能够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如果不是你及通知孙凌也不会这么快就能解决这场宫变,你无罪不必担心。”
“谢父皇。”魏王站起,抱拳行礼说,“父皇其实今晚能够顺利组织瑞王的阴谋,韩澈先生也功不可没,要不是他及时到王府通知儿臣,儿臣也不恼及时护驾。”
韩澈跟梅暗雪上前,跪下,韩澈朗声说:“韩澈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欧阳博道:“魏王你先退下吧。”
魏王应声退下。
“起来吧,韩澈。”
“谢皇上。”
梅暗雪站在韩澈身后,隐晦地打量着眼前的上渊国皇帝。京城都传言皇帝从两月前染上重病,不久于人世,所以瑞王才会在他病死前发动宫变,可如今看见这皇上神采奕奕,毫无病重之症。在加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看来皇上病重只是个幌子,设了个局,诱瑞王入瓮。
“韩澈今日之事你功劳不小,你所想要的已经实现了,可还有其它的愿望吗?”欧阳博用洞察一切的目光审视着韩澈。
韩澈毫不畏惧地对上欧阳博的目光,诚然道:“陛下,灭族之仇不共戴天,还请陛下倾听草民最后的愿望。”
欧阳博点点头,看了看韩澈身的一身男装的梅暗雪,叫道:“小安子!”
一名太监从殿内走了出来,来到欧阳博面前跪下行礼道:“皇上有何吩咐?”
“送韩先生身后的那名男子出宫。”
韩澈回头低声对梅暗雪道:“你先回瑞王府,你想要的东西就埋在院子里左侧第三棵小树下。”
梅暗雪一惊,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跟着那名太监离开了乾元殿。
长长的永巷寂静无人,只听见两人的脚步声,以及风刮过地面的“沙沙”声,更加觉得安静。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变就这样结束在这万层宫阙之中。
而在乾元宫的房檐上,一个不起眼的黑影挪动了几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月色下,从头到尾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黑影几个起跃转眼已经离开了皇宫,一路奔驰来到一个院子中,熟门熟路地往院子深处一个亮着灯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一名紫衣男子正临窗品茶,姿态优雅,神情泰然,身姿俊雅若芝兰玉树,光是一个背影就让人赞叹不已。听见有人进来后,轻声道:“怎么样?”
黑影跪下行礼道:“启禀殿下,瑞王逼宫失败,已被关押入死牢。”
紫衣男子点点头,执起茶杯呷了一口,那手指竟比白玉瓷杯还要晶莹素白。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似朗月入怀,清风拂面,“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瑞王急躁莽撞,根本难成大器,失败是早晚的事。”
“可是殿下,皇上的意思是希望瑞王登基进而控制上渊,以帮助我们更好的扩展大齐版图,现在失败皇上那恐怕……”
“放心,回去后我自会去跟皇兄说的,皇兄雄才伟略,自然不会如此在意这件事,你退下准备明天的行程。”
“是。”黑影一闪瞬间消失无迹。
紫衣男子望着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喃喃低语道:“下一站的旅途在东方……”
回到清远居,梅暗雪找到韩澈告诉她的地方,从土里挖出一个精致的白底蓝釉的瓷瓶,瓶中装满黑漆漆的液体,她确定这就是她一直在找的东西。
整整一天韩澈都没有回来,一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官兵奉命查封了瑞王府。与此同时,她还听见宫内穿来的消息。
瑞王叛变逼宫,大逆不道,永远囚禁于死牢,终身不得踏出,任何人皆不能探视。镇国将军与京军统领助纣为虐,帮助叛贼,罔顾皇恩,下令刺死,瑞王和镇国将军、京军统领的家产全部没收,其家人全部贬入奴籍,男的发配边疆服苦役,女的充入官家为奴。而魏王二皇子当机立断,护驾有功,册立为皇太子。
据说,昨晚韩澈取得皇上允许进入死牢看望瑞王,出来后没多久就传出瑞王暴毙而亡的消息。
梅暗雪微微一笑,不用说就已经猜到所有。不管上渊国将来的运途如何,也不管韩澈将来有何打算,这些都已跟她无关,她想得到的已经得到,该做的也已做完。
策马扬鞭,迎着绚烂的朝阳,往东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