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不就是南柯那家伙,一路跟到火离国来也不嫌远。”康儿说得很清闲的样子,话中透着抹居高临下的轻蔑,“皇上早就知道你俩的关系,只是很奇怪,他居然还没死。”
秦珂心头巨震,皇上知道南柯老哥?他知道后,还告诉了福儿与康儿?奔过去抓住康儿的肩膀,一边晃一边道:“什么叫他还没死?皇上对他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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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儿一甩肩膀,脱离她的钳制,不耐道:“皇上才没那个闲工夫对他动手。再说了,他本来就活不长。”
“你说什么?!”什么叫他活不长?!他怎么会活不长呢?!
康儿没答话,倒是福儿道:“公主,您最好跟别的男子保持距离。要不然,到了将军府日子更不好过。”
秦珂满脑子都是康儿所说,南柯活不长的事情,虽然不信,却忍不住多想。一屁股坐到床畔,发起愣来。
康儿瞧着她呆滞的模样,推了她一把:“我说公主,有我保护你就行,你招惹那么多男子干什么?”
她保护她?呵!秦珂嘴巴里不自觉蹦出来:“你保护我?那天我摔落马车,连滚带爬呼救的时候,你在哪里?今天晚上,我差点被人砍了,你又在哪里?哪次不是得助于康将军?”
康儿呼啦转过身,指着她的鼻子道:“公主这是在指责我护驾不力?一路上要不是我辛辛苦苦,你能安稳活到现在?那日在马车上,要不是为了护着你,我能顾不得寿儿,害得她丢了性命?!你,你也就仗着自己是公主,若你不是公主……”
“啪!”秦珂懒得与她辩解,一巴掌扇她脸上:“康儿,你记住,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从来没有奴才指着主子鼻子叫骂的道理,我忍你这一次。再有下次,你就自奔明主吧。”
她一个侍女,冲她横什么横?她刚才在外面差点被砍掉不说,回来就被两人奚落逼供,她们以为自己是谁?
“你,你——”康儿捂着脸,满脸屈辱,正待叫骂,却被福儿一把按住,跺了跺脚躺回塌上,咕哝一句:“不识好歹。”
两个丫头,没有一个省事儿。杀,杀不得;留着,又闹心,唉!
秦珂叹了一声,换了衣服躺下睡去。
七月的阳光明媚得过分,即便道路两旁的树林不时送来阵阵清风,秦珂依旧热得受不住,连连抬袖擦拭额上的汗珠。
与她并驾齐驱的康蹇见状,忍不住笑了:“公主,要是热了就进马车避一避吧?”
“啊?啊,不热,还好,不算太热。”秦珂继续擦着冒出的汗珠,笑得有些勉强。
康蹇略略拧眉,无奈道:“公主这是图什么啊?马车里多凉快,为什么要晒在炎炎烈日下?”
秦珂回头瞄了马车一眼,嘴角抽了抽。马车门帘随着行路颠簸而微微晃动,被林风偶尔掀起一角,隐约可见里面恬静而坐的两个少女。她眨眨眼睛,笑得灿烂:“外面风光甚好,又能与将军齐肩并行,何乐不为?”
马车里有那样两个娇客,她才不进去给自己添堵,何况晒晒阳光有利健康。瞧她现在这副柔弱的样子,与康蹇深棕色的肌理一比,简直就像娇嫩的水豆腐,一点经不起碰触似的。
康蹇拿她没辙,策马走在她另一侧,尽量为她遮挡些阳光。
日头越来越高,越来越灼人。康蹇以手做篷,眯眼仰望当空那轮耀眼的日头,大手一挥,扯开嗓子喊道:“停下休息!”
他先下了马,旋即扶着秦珂跳下马背,一起寻了棵大树庇荫。
秦珂一面呼哧呼哧擦汗,一面咕咚咕咚喝水,泼辣的样子看得康蹇一愣一愣。她喝完水看见康蹇窘然的表情,将水袋递过去,眯起眼睛笑了:“将军要不要来点?”
康蹇从容接过水袋,仰头灌了几口,擦擦嘴道:“多谢公主。”
相处久了,秦珂倒对他了解一些。其实这个人不太讲究规矩,做事又随性,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可是他非常有责任心,譬如前些日子对她那么怜惜,就是因为把她当成未来的妻子来看待。何况他又救过她两次性命,叫她真心把他当成朋友看了。
“将军,到焰城还要多久啊?”她表示,这样在路上的日子还是很美好、很惬意的。离焰城越来越近,被山匪骚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身边不仅没有什么人欺压她,反倒有人护着她,多么单纯而舒心呀。
康蹇略一沉思,答道:“照现在的速度,用不了一个月即能到达。”
“哦。”秦珂点点头,感受着林间清爽阴凉的小风,心头很舒畅,又道:“那,将军能不能同珂讲一讲,将军府里都有些什么人?”
她垂首把玩着头发,很羞涩的样子,看得康蹇直想笑,答道:“我父亲康柏将军,在朝中乃一品大臣。因为文武双全,所以极得陛下器重,与你父亲东亭王的地位相差无几。”
“蹇上头有两位哥哥。大哥乃御前带刀侍卫,官居三品,直接听令于陛下。二哥跟随二王子许多年,是官居四品的司银尚书。蹇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现在跟在父亲身边当差。”
啊,这样来说,她跟他还算“门当户对”了?秦珂理顺头发,歪头问他:“那,府中的女眷呢?”
“女眷?”康蹇疑惑地问道。女眷还用介绍吗?女眷要怎么介绍呢?火离国妇女的地位十分低下,在他心中,从来就没有女眷的位置。不过看秦珂很好奇的样子,结合北夏国有才识的女子可称先生的律例,想了想还是解释道:
“我母亲出身名门闺秀,近年来身体不太好,家中事务渐渐移交到我大嫂身上,自己静居在院子里,不常露面。我大嫂……呃,还有我二嫂,身份都差不多。只不过我大嫂管治府院的原因,为人很严厉。我二嫂却是个很……温婉的人,亲和力很高,你进了府闲来无事,可以找她说说话儿。”
秦珂一手托腮,乖巧地听他讲着。等了半晌也不见他说下文,又问道:“那,将军,那个,这边不兴纳妾的么?怎么没听你提起?”
“纳妾?”康蹇皱皱眉,妾室那种下人身份,也算得上女眷么?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公主,兴许妾室在火离国与北夏国有所不同。在火离国,妾室根本称不上主子,连半个主子都算不上,同普通丫头一样等级。”
“哦。”秦珂眨巴眨巴眼睛,心道女子的地位还真是低了两个段位。不过,男人眼中的世界,往往和女人不同。他们将大半的精力放在事业追求上,女人则更关注男人本身,以及他们给自己带来的荣耀。
譬如,他说妾室等同于普通丫头,就真的等同么?她是万万不信的。如果爬上主子的床,却得不到半点优待,她们还爬床干什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鬼才去干。
何况女人这种生物,天生擅长耍心计手段,又喜欢通过男人来获得优质的生活。二十一世纪的女性还好些,大多自食其力。这个时候的女子,唔,如果不亲见,她还真想不到。
不过通过康蹇的反应,她倒真了解了女子的地位。在男人心中,女人就是玩物,就是消遣逗乐子的东西,就是传宗接代的母猪。唔,她,她能适应这样的地方么?
“将军——将军——”一声急促的叫喊声传来,只见一个小兵满头大汗地跑来,屈膝跪地:“将军,小人有要事禀告。”
秦珂见状,很适时地站起身来,欠身告退:“将军,珂去马车里看看福儿她们。”
马车里,福儿与康儿各坐一边。福儿凑着窗口在看书,康儿则抱着剑假寐。
福儿见她掀帘进来,放下书起身迎道:“公主回来了?见过公主。”
康儿懒懒睁开眼皮,也哼道:“见过公主。”
秦珂也习惯了康儿这副死样子,懒得跟她动气。
“还是马车里舒坦。”她骑马骑了半天,腿都酸了。将福儿往康儿那边一赶,毫无形象地躺下,喉头逸出一声感叹。
康儿依旧眯着眼睛,只是眉梢挑了挑,红唇微动:“马车里舒坦?应该是外边舒坦吧?要不公主怎么会舍马车而就骑马?”
秦珂眉毛一跳,深吸一口气,没理她。心中默念,小浪蹄子,你千万别叫我逮着机会,要不非好好收拾收拾你,哼!
福儿瞪了康儿一眼,在包裹里翻了翻,拿出个精致的小瓷瓶来。拧了条湿毛巾递给秦珂,柔声道:“公主擦擦脸吧,福儿好给公主涂些脂粉。瞧公主这脸蛋儿,一上午已经黑了三分。”
这么不经晒,还不是每日窝在马车里捂的?
话说福儿虽然有时候可恶,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挺可心的。秦珂坐起身来,接过她手中的毛巾,闲聊道:“将军说,不用一个月就能到焰城了。”
“恭喜公主,不用再受这颠簸之苦了。”福儿指尖挑起一抹药膏,细细给秦珂涂着。
“其实我挺喜欢现在这样,人少,事儿少,不烦心。”
“在这里,南柯、康蹇两个男人都只护着公主一人,公主可不得高兴么?”康儿凉凉接话道。
“……是啊,我可不高兴得紧么?”跟个丫头动什么气?不气,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