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梳头发的动作一顿,眼角不时往上翻,可惜南柯跟姬云长不知躲那里去了,还在不在,居然一片衣角都看不见。
怎么办?她脑瓜子转起来,转来转去也没个头绪,只好起身跟她们走,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个婆子带她走了一刻钟的工夫,将她带到长青园。
屋里,老夫人坐在高堂,身后立着曼彤与静瑶,看样子似乎等了很久。
“老夫人,”一个婆子凑到老夫人身前,低声耳语一番,瞥了眼厅中俏然而立的秦珂,语意不明:“老夫人,她该如何处置?”
老夫人自婆子凑到她跟前,便目不转睛地盯着秦珂打量,眸色越来越深。许久,方开口道:“先把她关押起来罢,等将军来了再处置不晚。”
秦珂讨厌看她们那一张张别扭的脸,进了门便垂头打量着鞋尖。闻言顿了顿,继而不动声色地搅弄着衣带,等候她所谓的关押。
“老夫人,关押到哪里?”另一个婆子欠身问道。
“嗯?”老夫人微微蹙眉,沉吟片刻,开口道:“嗯,就‘那里’吧。”
“老奴遵命。”那婆子回过头来瞟了秦珂一眼,笑得很阴森。
秦珂恰巧这时抬起头来,看见她满眼的得色,觉得甚为蹊跷,她得罪过她吗?这人怎么这么凉薄?
“老夫人,”曼彤忽然出声,微微福身请示道:“这,直接把公主带到哪里,不大好吧?”
“嗯?”老夫人转头看着她,疑道。
“将军还未回来,公主也没定罪,关在那里是不是不妥?”
老夫人将自进门便未发一言的秦珂上下一番打量,问道:“那依你的意思?”
“先找间柴房,暂时把她关起来可好?”
“也成,反正将军晚上就能回来,到时再说。”老夫人一挥手,命婆子将人带下去。
“公主,请吧?”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来到她身边。
秦珂抿抿唇,半点开口的欲望都没有,转身便要随她们走。然而转身转到一半,忽然瞧见静瑶带笑的眸子,心下一咯噔,僵在原地:她在笑什么?
话说,康府这两位夫人,可是大大的不同。曼彤沉静、严肃,眸中不带半点感情,却极为公正。静瑶虽然时常笑着,却给人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秦珂拧了眉头,这女人一直古古怪怪,一时打压一时提点,似敌似友。她这会儿笑成这样,想干什么?
“公主,走吧?”她僵着不动,婆子不耐地推了推她,半搡着她往外走。
“我自己走!”秦珂躲过她的手,先一步踏出房门。
柴房?她心中好笑,这可是好地方啊,貌似小说里面的女主,一犯了错就关进柴房?唔,不过她们往往是被冤枉的,最后都能被救出来。那,她也能吧?哈哈。
不过,老夫人口中的‘那里’,是哪里呢?为何曼彤说,她尚未定罪,关在那里不妥?难道,那里是什么水牢、地牢,或者其他什么悲惨的地方?
秦珂打了个寒颤,觉得好狗血啊,她果然是这场穿越/重生的主角,什么都被她经历了!
她脑中天马行空地想着,不知过了多久,被两个婆子带到一间小房子前。
“进去吧。”一个婆子推推她道。
“嗯?”秦珂瞪大了眼,天哪,这就是传说中的柴房?
她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推开有些破旧的房门,伴随着一阵吱吱吖吖声,柴房的真面目露在她面前:果真是柴房,里面堆着一摞一摞的柴火,码得倒挺整齐。
她就不明白了,她们干嘛要把她关在这里?康府那么大,找不出间房子关押她吗?就她原先住的那座小院子,不就挺好吗?
好吧,她们是看哪里脏兮兮乱糟糟,才决定把她关在哪里?好吧,她脑子抽筋了,她们本来就是要给她苦头吃的,怎么可能让她好吃好喝好住?那样就不是关押了。秦珂一拍额头,踮着脚尖踏了进去。
“喀嚓!”门被两个婆子关上,喀嚓一声落了锁,屋里一下子暗了下来。秦珂瞅着满屋的干柴,扯扯嘴角,倒也不嫌弃,往地上一坐,靠着柴堆眯起眼睛。
眯着眯着,朦朦胧胧入了梦。梦中是二十一世纪,校园宿舍里,她被几个彪悍的姐妹揍着屁股,催她去上课。她死皮赖脸地缩回被中,打死不出来。
上课有什么好的?嘁,无聊,睡觉多好。她嘟囔着,团成一团关闭六识继续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觉左脸一痛,耳边犹回响着“啪”的一声脆响。
“干嘛打人家脸!”秦珂睡得迷迷糊糊,尚以为是舍友催她上课,嘟囔着翻了个身。
“啪!”她右脸一麻,耳朵一阵轰鸣,真正被打醒了。睁眼一看,反手一巴掌打回去:“我草你祖宗的,老娘的脸你也敢打?”
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被人打过脸。不想无缘无故被一个臭老婆子扇了两巴掌,怒火攻心,扑过去撕打她:“你妈13的,你猪P眼里爬出来的?居然敢打老娘,你脑子里都是shi啊?!”
“拉住她!”房门外响起一声男低音,声音刚落,便走进来两个侍卫,一人抓住秦珂一只胳膊,反剪着扭送出了柴房。
“松手松手!”大男人做事从来不吝啬力气,秦珂被扭疼了,哀嚎道。
房门外的康蹇见状,皱了眉,下巴一点:“松手!”
“是,三少爷。”侍卫得了主子命令,手一松,将秦珂放下地。
秦珂这才看清,门外站着的是康蹇,正痛心疾首地看着她。
痛心疾首?啊呸,妈的都这样对她了,他痛心疾首个P啊?
“你……你整理整理衣衫,随我去见父亲。”康蹇别过脸,痛惜道。
痛惜个鸟啊你痛惜,秦珂低头扯扯裙角,愤愤地从脸上扒拉下一把木屑,如果真痛惜她,干嘛找那死老婆子打她?唤两声,或者推她两下不就得了?
黄昏已尽,星光渐渐显露。
秦珂跟在康蹇身后,被带着丝丝凉气的晚风一吹,渐渐找回理智。康蹇算是这里对她比较好的人了,对她尚如此狠心,下得了手,那其他人……
“将军……他会怎么发落我?”
康蹇不答。
许久,才哑着嗓子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秦珂默然,忽然想起方才的梦境,梦里她扭捏矫情,死活不愿意起床上课,觉得上课是那么讨厌又悲惨的事情。可是对比现在的处境……好吧,她没出息,她鼻头酸了。希望待会儿,不会遭受太大的屈辱。
身披星辉,脚踏薄露,秦珂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小心脏,随着康蹇来到了长青园。
屋中,康柏将军高坐首座,肃容沉着。康礼与康平坐于他右下首,一个抱胸,一个叉腿,见秦珂进来,齐齐朝她看了过去。
屋中除了这爷仨,再无第四人,如此浓郁的男人阳刚气,冲得秦珂呼吸一窒,莫名地怀念起阴柔的老夫人等女眷。
“父亲,人已带到。”康蹇一侧身,将身后的秦珂完完全全暴露出来。
“嗯。”康柏将军本来后仰靠在椅背上,见两人进来,缓缓坐直身子。看了她许久,见她兀自站得笔直不知下跪,怒气又增一分,沉喝道:“北夏国国君都安排了什么任务给你,从实招来!”
他乃是战场上磨砺多年的人,只往那里一坐,便如山岳一般气势压人。他右下首的康礼与康平虽年轻些,却也是浸淫官场多年的人。爷仨齐齐瞪眼怒视,厚重的官威瞬间扑面而来,秦珂一下子被冲得后退半步,心脏跳得砰砰愈发急促。
“府中哪些人是你们安插的密探,说!”
秦珂被他凶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回吼道:“我哪知道?”
“康儿是你的丫头,你敢说你毫不知情?”康柏将军吐字如刀,片片飞向秦珂,显然是恨极。
“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是知道康儿在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大致也猜到她的意图,可是那又怎样?那又不是死皇帝交给她的任务,她就是毫不知情。
康柏将军鼻尖喷出粗重的气息,握在扶手上的左手一用力,只听“喀”的一声脆响,扶手被他掰下好大一块。
秦珂被他怒目直视着,忽觉脖子一凉,脑中出现错觉,似乎被他掰断的不是椅子扶手,而是她的脖子,忍不住又退开半步:“我真不知道,你吓我干嘛?你就是吓死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真不肯说?”康柏将军眼神一冷,瞥见她沾满木屑的头发,唇角一勾:“想必你睡了一下午,尚未清醒。”他越过秦珂望向房外,高声唤道:“来人!”
“在,将军有何吩咐?”
“去拿两套刑具来,有人需要清醒清醒。”康柏将军虽然对侍卫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秦珂。
“是,将军。”
侍卫得令而去,余下一屋子人各怀心思。康柏将军因机密被偷,满腔怒意,非从她口中套出消息不可。康礼与康平虽也愤怒,却更想看她能坚持到何时,带着些许看好戏的意味。至于康蹇……他双手攥成拳头,努力让呼吸变得轻稳,按捺着担忧:事已至此,她还隐瞒什么?她再隐瞒,他就真保不住她了!
“将军,刑具已置好。”不多时,侍卫归来,单膝跪下,往院中一指。
秦珂顺着他的手往外看去,待看清院中的情形,“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一抖,差点打了个趔趄:天,天哪,她要不要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