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睡到了第三天下午。昏迷的时候千振威已经带人赶到,所幸来的还算及时。
即使是及时,却让千诺雪心寒,千家处处有暗卫保护,现在才赶来,兀自揣测怕是想借这十万怨灵之手杀了她这个千家的累赘!
好父亲,千家的好家主啊!悲凉的笑漾上嘴角,千诺雪无奈的回想当时的场景。
千钧一发,两人差点丧命,若不是自己那点半吊子的能力,及时?及时帮她们收尸么?只是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命数,让他如此狠心!
更悲凉的却是现在,虽是剖心之伤,胜在救的及时,且也控制住了力道,悠悠转醒,还是被门外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吵醒的。
对于嘈杂声这让诺雪很无语,拖她这个主人之福,冥院一般和她一样,下人们唯恐避之不及,一年四季都鲜少有人来,嘈杂的情况还是头一会。不好的预感立即窜上心头。
“好啊,消息可真灵通啊,这还没死呢,追命的就来了。”千诺雪无语抚额,叹息道。
明暗的光透过纱窗又透过帷幔照射到她的脸上,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千诺雪当机立断决定继续昏迷,让他们嘈杂去吧。只有休息好才有精力和那群老家伙斗智斗勇。
忽然“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千诺雪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不能吧,刚醒,这些人就闯进来了,要不要这么敬业。脚步声响起,千诺雪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起来。不料一只温暖的手置于她颈上。
只听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你怎么就生的这般麻烦,真后悔当初生下你。如果一手掐死你,是不是就什么事都没了。”
语罢似是踌躇了一下又道:“现在杀了你,不就显得千家做贼心虚了嘛,唉。”然后手从她的颈上撤去,不一会脚步声和关门声响起。
怪不得她的伤还有人救!原来是怕别人觉得她们做贼心虚。
千诺雪翻身坐起,心里有些苦涩,摸了摸脖子,嘴角再次漾开一抹苦笑。
她自认为除了命数一事以及刚发生的怨灵一事。十六年来她一直规规矩矩的活着,何来麻烦一说。并且在这两件事上还有一件是他人强加于她的。
别人不信她,躲着她!她无话可说,因为她不是别人生的。可是她不信她,那个怀胎十月生下她的母亲不信她!多悲哀啊!
眉头皱了一下,她起身理了下妆容,换了身衣裳。
房间在小院偏右,院子里栽了柳树,槐树。千诺雪一路上分花拂柳,踏着夏日的霞光而去。
绒绒的柳絮飘落肩头,千诺雪偏爱白色,白绒绒的柳絮衬着她一身白衣更是如九天而下的谪仙般清丽。
千诺雪去往前厅,自己惹的祸总该有个说法,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不会,也不愿意给任何人添麻烦。
不过……她拍了拍心口,还是有些疼。希望不要被气急了撑不过去。
待到前厅,众人见到她,不出所料,皆一脸凝重。
大概看过去,宗族六大长老,以及秦家家主,顾家家主,赫连家以及司徒家的家主还有一些小家族的家主都来了,场面好不壮观。
千诺雪没想到不仅长老们来了连几位家主也来了,稍微失神一下,反应过来后,依旧面色无二道:“不知各位今日来,所为何事,如此阵仗,真是令我不胜惶恐。”
千振威坐在最上首,一言未发,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千诺雪一眼!
“你这丫头伶牙俐齿的,我们为什么而来,你难道不清楚?”一名须发发白的老者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坐在一排都是白须白发的老者一起,显然是长老之一。
“木原长老你怕是误会了,我只是实事求是,并非有半分忤逆的意思。而且真不知道所为何事,我自五岁开始熟读礼仪文德,自是知道尊老爱幼,且还是明白些事理的。”千诺雪冷声到,不卑不亢,气势十足。竟让当场的所有人无话可说,有一种他们以多欺少不明事理的感觉。
“你你你”木原长老哪里想到这丫头不仅伶牙俐齿,还不卑不亢,气得发抖,你了半天没你出所以然来,甩袖在一旁愤恨地望着她。
一旁的金星长老眉头一皱,眸色越深,这孩子竟这般伶牙俐齿!
“木原退下!与孩子一般见识做什么?”只见另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喝斥道。此人正是四大长老之首金星长老。
千诺雪心中不禁嗤笑一声,难道不是从她出生那一天开始,他们就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诺雪我问你那十万生灵是怎么回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他们没了肉体已经是很苦了,你为何要生生将他们打散?而且你是禁习武修法的,哪来的能力打散他们的?我见现场有血御阵卦印,而你的伤口正好在心脏处,你应是用了此术,此阵你又是同谁所学?”不愧为六长老之首,说话不卑不亢,句句珠心,咄咄逼人。每一句都正在问题的中心。
千诺雪不发一言,她明白怨灵被炼之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且不论它已经被列为禁术,就说炼化过程的耗资也是庞大的,一般人是炼不起的。
至于血御阵从何而学,那就更不能说了,原因是千振威虽然禁止她习武学法,却从不禁止她进出藏书阁,大抵是觉得没人教过她心法,书本典籍对她来说只是打发时间的话本而已,而她恰巧因为闲,也就把藏书当做话本来看,打发时间。
至于血御阵,她学习的原因是觉得比较简单,虽说有点疼,但必要时候还是能保命的,而且它主要是防御,精神力越强防御能力越强,古籍的确也记载当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有可能造成杀伤力,同理精神力越强杀伤力越大。
千诺雪自觉自己的精神力没有那么强,当时也仅仅只是为了防御,后来想想应是当时心中恨意太重,是真的想要杀了他们才导致出强大的杀伤力。
见千诺雪缄默不语,木原长老恨恨道:“定是千振威私底下叫她学习的。”将矛头指向千家。
千诺雪一惊猛的抬头,泼墨般的长发跟不上节奏似的留了一缕遮盖在脸上。
莫非自己的猜测没错,此次是冲着她千家来的,而自己是这件事的引线,黑白分明的眼此时噙着一丝疑问,她直视木原长老试探道:“这十万生灵如何能突破重重结界进入千家,莫不是你放进来的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好像也才意识到这点,无论是生灵还是怨灵,兀然出现在千家的确有点让人难以理解,似乎都疑问起来,目光直直转向木原长老。
“胡说,你这丫头不分青红皂白倒是审问起我来了,你说嫁祸于我,意欲何为?”听到这话,木原长老瞬间愤怒起来,只见双颊涨红,白色胡须一抖一抖倒是气的不轻。
如此一怒二厉的表情倒显得木原长老,倒是个心思通透的人,除了较为冲动外,倒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千诺雪仔细看了很久见他倒不像是在撒谎,此事应该与他无关。又因其除了性子太直没有什么心机。忽然心生一计。
接着他的话说道:“那你为什么要教我血御阵,还嘱咐我以后会用到。”说这话的时候千诺雪一脸无辜,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脸的委屈,长袖遮面,白色的衣服衬托下更显委屈无奈。
果然待此话一出,木原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他身上。
他哪里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情况。
“你你,我没有,不是这样的”木原面对这些人的目光急得有些语无伦次。
千诺雪又开口打断木原长老语无伦次的解释:“不过我相信木原长老是清白的,他除了教了我血御术以外应该没做过其他事。”
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冷言道:“那么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将为何会有这么多的生灵出现在千家查清楚,再来问我的罪。当然如若查出此事真是我的原因,我任凭处罚,绝对不废一句话。”
“至于……”她语气加重:“像这样无凭无据便来我千家兴师问罪,莫不是我欺我千家无人,你们这是将我千家颜面置于何处。我便再是废物也不能抹去我千家长女这一事实。各位我伤还未痊愈,不便久留,抱歉。”
其实千诺雪说这话的时候踌躇了一番,她不知道千振威面对她说的话到底会做何解释。
即使如此,千振威没有否认倒也没有承认。
她是累赘,他不是在乎千家么?为了毁了她,竟然连千家的利益都可以暂时不顾?
千诺雪话落,不待众人反应。转身离开前厅,走时瞥了一眼坐在正中的一直未置一词的她的父亲,眼里盛满绝望!黑白分明的眼里,仿佛有涛涛江水,似乎要将一切淹没。
是绝望,对亲情最后一次的失望。离开,白色袍角最后消失在门前,留下满屋的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