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引问她:“小曼,你怎么上来了?”
叶小曼婴儿般在他耳边喃喃细语:“傻孩子别动,我在做小草莓。”她侧卧在路引身边,双唇紧贴在他肩膀处,吸出了四个鲜红色的吻痕,宛如四枚熟透的草莓。她一边吮吸着他的肌肤,双手也不闲着,在他前胸后背滑行不定。她的外衣不知什么时候已脱去,只穿了贴身的内衣,路引的胸膛、肚腹、大腿处紧挨着她的身体,所触之处一片温软。他闻到她身上的幽香,双手环抱着她娇软轻盈的身子,伸掌抚着她滑如凝脂的肌肤,犹如抚摸着一块光洁温热的暖玉,只感焚身似火,情不自禁地向她吻去。叶小曼樱唇一张,与路引两舌交融,手臂从他双臂间穿过,紧搂着他,双腿有如藤本绞杀植物般环绕在他腰间。正当两人皆心醉神迷不能自持间,忽然,路引喉头微微痉挛,接着两腿间一阵抽搐,正在他体内左冲右突的岩浆像是突然间找到了出口,火山爆发般喷发了出来,又如决堤的黄河般一泻千里,一股巨大的热流迅速地向全身蔓延,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流遍他的五脏六腑。叶小曼一直沉浸在与路引的缠绵中,突然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似有所悟,“啊”地惊呼一声,一把推开他,起身跳下了床,回到下铺,用被子把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
少顷,路引面红耳赤地说:“小曼,我,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傻孩子不许下来,我玩够了,要睡觉了,你也快点睡吧。”
“噢。”路引应了一声,回想着刚才那种令人心驰神荡的销魂滋味,有几分甜蜜、几分畅快,又有几分沮丧、几分懊恼,不多久就甜甜睡去,一夜无梦。晚上江风刮得厉害,像匹孤猿般哀号了一宿。
翌日天明时分,路引和叶小曼在宜昌下了船,他们去看了看三峡大坝,在宜昌城内的主干道上逛了一圈,末了,窜进三峡大学里去听讲座。讲座是关于电子方面的,两人均感无味至极,打听到此去不远有个叫九畹溪的地方可以乘皮划艇漂流,就兴致勃勃地搭车去了。
车子在山间回旋盘转,但见溪水流泉绕山四布,或透峡下倾,或在谷底潺潺而流。车子循溪北转,水石渐幽。两小时后,车到九畹溪漂流起点处。两人购了票,穿了厚厚的救生衣,戴着竹蔑编成的头盔,领了两把木桨,来到溪边下水处。一条宽窄从五米到数十米不等的溪流自北向南旖旎下行,溪水一泓深碧如玉。两人上了一条皮划艇,岸边的工作人员待他们坐稳,用力一推,小艇摇摇晃晃地顺着水流缓缓滑行。叶小曼抓住木桨并不动弹,只任由流水冲艇而行。路引拨了几下浆,小艇飞快地越过一片茂盛的竹林,眼前视线顿时大为开阔,远山如黛,峡谷两岸竹树森郁,九畹溪如同一缕蓝烟般飘荡在幽深的谷底,水清谷幽,秀美绝伦。
下午三四时的阳光从遮天蔽日的杉树与峡谷缝中透射而过,洒在水面之上,光斑闪闪。漂流的起始阶段,溪流甚缓,山谷中的小瀑布滴翠流银,飞泻而下,两人在艇中坐着静静细看,后面游客的艇子后发先至,从他们艇旁轻快地漂过。过了约摸四十分钟,下滑坡度陡增,水流变得湍急起来。溪水险窄处有如玉潭奔雷,宽阔处壮观如黄河入海,他们乘坐的艇子一次又一次地从激流中穿过,水花四溅,两人全身上下皆被打湿。时值酷暑,身子被水打湿也不觉冷,只感透爽无比。在一个水流急劲的谷口,两人的艇子被冲到横于水中的两石之间,卡住了,怎么也过不去。这时一个全副武装的救生员吹了一声响哨,朝他们俩挥了挥手,持一根长竹竿像只灵猴般从岸边的巨石中攀援跳跃而至。那人来得近了,路引见他全身肌肉虬扎,肤色黝黑,站在一石之上,有如铁塔般魁实壮健。来者伸出手中竹竿让路引抓住,然后用力把他们的艇子往水里牵引,使艇子离开卡口,得以顺流而下。
得脱隘口,两人的艇子回到航道,开始缓缓滑动,路引转身朝那救生员竖起大姆指,高声说道:“大哥,你长得好强壮啊!”那人听了,脸露得意之情,在急流中的巨石之上做了个健美运动员参赛时展示身材的动作,阳光直射其背,逆光中,他的身躯矫健至极。路引与叶小曼拱手答谢,乘艇大笑下漂。那山中壮汉是个淳朴之人,也冲两人挥手道别,脸上带着憨厚而满足的笑容。
来到一处水流平缓、林荫如蔽的溪中腹地,两人见这里溪浅滩平,水面辽阔,谷中的古树奇伟挺拔,很是好看,便把艇泊了岸,小憩片刻。叶小曼见衣衫鞋袜都湿了,索性脱了鞋跳到溪水里,翻开水里的石块抓螃蟹。路引也跟她下到水里。他抓螃蟹的功夫可比叶小曼高许多,不多久就抓到两只青灰色的小河蟹,笑嘻嘻地拿去给她看。她高兴地捧着两只缩起来一动不动的螃蟹,说:“哎,它们俩是一对的吧?你说,给它们起个什么名字好?”
路引不假思索地说:“蟹公蟹婆。”
叶小曼额头微皱,说:“难听死了,我看还是叫路大和路二的好。”路引微微一笑,拿起小艇上的一个矿泉水瓶,放到水中,不多久便已装满了一瓶,他咕嘟咕嘟地喝了半瓶,把瓶子递给叶小曼,说:“你这么喜欢这两只小螃蟹,不如把它们带回武汉吧。”
叶小曼接过水瓶,浅喝了两小口,说:“这里的水真甜,比那个‘农妇山前有点田’好多了。这两只小螃蟹,还是把它们留在这里的好,你看,像那对蜻蜓一样。”路引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对蓝色的蜻蜓上下相叠,连在一起,颉颃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它们在水中轻轻一点,轻盈地掠过那些布满阳光的紫薇花丛,然后朝溪水之畔的幽谷深处飞去了。
傍晚五时半左右,暮色已现,两人把艇中之水舀出,把小艇推至溪水中央,上了艇,划着桨,依着水流的推动往下漂去。平缓的水流延续了三四里路之后,在一个向东的转弯处,复又变得湍急起来。在一个激流不断的险滩,小艇自上而下被水冲得凌空而起,叶小曼在艇中把持不定,身子离艇向水中跌落。路引见状,也不顾水势急猛,从艇中跃出,双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揽进自己怀中,以身躯护住了她,两人一齐落入水中。幸好急流把他们俩向前推,刚好避开那堆在水中突兀的坚硬河石,他们身上穿着救生衣,撞在软软的皮划艇上,没有受什么重伤。不过路引手肘、膝盖、脚背均被河中礁石划伤,叶小曼的手臂也被划出了血丝。路引把叶小曼托上小艇,正想从水中一跃而上,不料身后一只皮划艇急速滑至,被水冲得腾空而起,落下时正好撞中他们的小艇。叶小曼连人带艇被这么一撞,随一旁的小艇飞快地往下游漂去,路引却已落入水中,不知去向。叶小曼水性不好,不敢像路引那般跳进激流之中,只得任由自己乘坐的艇子顺水漂流。直到小艇在溪道转弯处,仍未见路引露出水面来,刹时脸如死灰。那只肇事的小艇之上坐着的是一对中年夫妇,见此情形,也是爱莫能助。
路引落水时情知势险,四肢不断地被坚石碰撞,被水流往下直冲,根本来不及探头呼吸。危急中,他双手触到一丛水中灌木,死死扯住,那灌木也甚是坚牢,并未被扯断。他抓住灌枝,露出水面来换了一口气,身子被水流推得笔直,在下坠的水中似一根树干。他见水势迅急,下坠之势猛恶,假若就此松手,说不定小命不保。这时从上游乘艇下漂的游客相继从他身旁掠过,莫不为他捏了一把汗。路引细察水面,见灌木连成一片,一直长到岸边,于是一手握住一把灌木,另一只手去摸索水中的其他灌丛,握实了,使劲拔一下,试探到这些灌木都扎根甚深,不至于承受不住自己的体重及下冲之势,左右手互换,不断地向岸边的灌木靠近。经过这么五六次的换手,他离岸只有七八米远了,但他的身体已被水中的灌丛荆棘刺得遍体鳞伤。在离岸还有两三米远的地方,水势已缓,他双脚也已触到溪底卵石,便放开灌枝,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三两下就游上了岸。上岸后,他瘫坐在礁石上,不住口地直叹“好险,好险”。片刻之后,他起身察看伤情,发觉胳膊、大腿多处被划破,幸好穿着厚实的牛仔裤和救生衣,不然伤痕定然更深,由于旅游鞋放进防水袋之中,双脚没有保护,伤势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