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涉见令狐春水这么谨慎小心,便笑道:“你也未免太小心了!”
令狐春水扬了扬眉毛,笑道:“有人绕了大半的路,就是要找借口陪你走一段,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移情别恋,什么事情都不做吧?”
贾涉叹道:“你干嘛老是跟鹏飞过不去?他那里得罪你了?”
令狐春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涉涉,你是不是喜欢他?”
贾涉道:“怎么可能!!算了,反正以你的智慧是无法理解的!”
令狐春水笑了一笑,道:“那你为什么一看到他,就满脸都是笑容,现在他走了,就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贾涉无语,令狐春水歪着脑袋看他,笑道:“涉涉,你该不会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吧?”
贾涉好像被人踩到了痛处一般,双眼一瞪,怒道:“放屁!老子也算是纵横花丛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不……不知道……我说令狐大侠,你不是来当侍卫的么?尽职尽责点吧!别只顾聊天!!我们走到什么地方了?”
贾涉走的不快,三日后才抵达太湖边的湖州,湖州知州听说最近的名人贾涉路过自己的管辖之地,亲自出城相应,又将他请到府上,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一天,第二日贾涉想要趁机游览一番太湖,尚未出门,忽然见到一名太监骑马朝着湖州府衙飞奔而来,跑到跟前便宣读圣旨,贾涉太傅封号不变,却把他的淮南制置使上头加了个副字。
贾涉心中咯噔一跳,朝令狐春水看去,令狐春水低声道:“皇帝准备下手了,不要去太湖了,赶路要紧!”
贾涉点了点头,当日便启程,朝着淮南制置使的驻地扬州赶去。他这一路,边走便接到圣旨,等到他到健康地界的时候,各处消息灵通的官员都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健康府的知府虽然前来迎接,但态度已经大为不同,虽然嘴巴上说的很亲热,却并不请贾涉前去自己的府衙,只安排他在驿馆歇息。
晚上贾涉睡觉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道:“已经很明显了,皇帝把我调出京城,又一路贬官,应该是准备动手了!”贾涉道:“皇帝应该是准备动手了!!”
令狐春水正在房中检查贾涉的被褥,听贾涉这样说,便道:“怎么,你还担心,他一道圣旨赐你自尽么?”
贾涉在房中踱步,摇头道:“不!不会!他如果要这样做,也不用花大力气将我特意从京城调到淮南了!我想,赵启大概猜准了!”
令狐春水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头看着贾涉:“你是说,皇帝会派人暗杀?”
贾涉点了点头,仔细的推理着:“官家虽然一直贬我的职事官,却并未削去我少傅一职,说明他还是害怕惹人议论,大臣骚动!淮南制置使李仙芝知扬州府,这一代被他治理的还不错,皇帝如果要暗杀,定然会找替罪羊!淮南……淮南……哪里最乱?”
说道这里,两人目光相撞,异口同声的道:“濠州!最靠近鞑靼边境的濠州!!”
想到这一点时,贾涉尤可,令狐春水的脸却刷的一下就白了,从建业启程,渡过长江以后,护送贾涉北上的侍卫也抽掉不少,连屠万都因为身有官职,被一道圣旨调去镇江。江北之地连连造兵火蹂躏,比之南方残破许多,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一路上随时可见面黄肌瘦的百姓,甚至还有饿死路中的。贾涉一行因坐着马车,甚至遭遇了两次流匪,都在令狐春水的保护下有惊无险的逃脱。
贾涉和令狐春水私下里商量过很多次,皇帝可能派人使出的手段,不外乎下毒,刺杀两种。贾涉甚至连睡觉都穿着衣服,一点点响动都能将他从梦中惊醒,甚至有时候一个晚上被惊醒三四次,到有多数是虚惊;凡是吃的东西,喝的东西,都是亲手准备,交由令狐春水保管,不仅是贾涉,就连令狐春水都被搞的有点筋疲力尽了。
等到贾涉尚未抵达扬州府的时候,便又接到了一道圣旨,命他前去濠州,说道濠州知州朱重马上就要满任期了,让他前去协助朱重。
这时候,贾涉身边仅有令狐春水一人了。
这日正是傍晚时分,两人行至滁州与濠州之间,眼见得天色已晚,今夜赶不到濠州了,贾涉便在官道边的一家客栈歇息,小二见来的两人气度不凡,便将他们带入一间上房,令狐春水照例是检查贾涉的被褥,手才刚刚一摸上去,只觉得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尚未有疼痛之感,继续掀开被子,却不料他一抬手,半边手臂竟然酸麻,连动也动不了,贾涉抢上去一看,令狐春水的中指指尖冒出一滴黑血,整只手已经高高的肿起。
贾涉吓了一跳,想也不想,便将令狐春水的手指含入口中,用力的吮吸起来。
令狐春水运指如飞,当即将自己肩头的几个大穴点了,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贾涉吸自己的手指头。
贾涉吸了两口,伤口实在太小,根本吸不出毒来,他抬头朝着令狐春水看去,只见令狐春水双眼微闭,声音微弱:“涉涉,我恐怕不行了……”
贾涉吓了一跳,急的快要哭了:“春水,你不能出事啊!!”
令狐春水继续断断续续的道:“要用刀划开伤口,吸毒……”
贾涉二话不说,从身上取出匕首,将令狐春水的手指划开,果然从中流出黑血,贾涉挤了一会,又吸了半晌,令狐春水那只高高肿起的手掌才稍稍恢复原样。
贾涉不敢怠慢,继续努力,却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令狐春水都快死了,哪里还有力气动他的手指?那手指还动的很奇怪,何止是奇怪,直在自己的口腔中搅来搅去的,有时候指甲还轻轻的划着自己的舌尖打转。
贾涉假装认真吸毒,却偷偷的抬眼用余光去看令狐春水,只见令狐春水嘴角带笑,正嘻嘻的看着自己。
贾涉猛然丢开手,怒斥道:“令狐春水,你骗我!!”
令狐春水见自己的诡计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不觉有些遗憾,舔了舔唇,道:“我是真的快死了!……”
贾涉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令狐春水笑道:“涉涉,你的舌头,很温暖很灵活呢!”
贾涉怒吼:“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令狐春水道:“我走了,谁保护你呢?刚刚可是真的中毒了!要不是我武功高强,恐怕现在真的会死啊!你都一点不心疼的么?我看你刚刚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贾涉恼羞成怒打断令狐春水的话:“紧张个屁!唔……”贾涉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被令狐春水拉进怀中,。
贾涉怒视着令狐春水,真心觉得自己根本不该贪图对方武功高强而让他来做侍卫,却听见令狐春水的声音在耳边低声响起:“装一下!”
贾涉疑惑不解的看着令狐春水,令狐春水低声道:“被盯上了,引蛇出洞!装一下!”
贾涉脸上满是怒意,被令狐春水箍得死死的,还被他扯掉外衣衫,掀起下摆,拉开大腿,横坐在他的身上。贾涉彻底愤怒了,令狐春水抽出自己的手指,贾涉怒骂:“你……唔……嗯……”
才骂出一个字,下颌又被令狐春水捏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本紧闭的窗户,忽然嘭的一声变得粉碎,一道寒光,朝着令狐春水的背袭来。
贾涉大叫:“小心!”话音未落,令狐春水将贾涉按倒,就势一滚,只听得叮叮数声,刚刚两人坐的地板上,插着数十枚闪着青光的寒箭!
贾涉大叫:“我操!果然有刺客!!”
叫音未落,便见到数十个黑衣人,破窗而入,闯进房中,将两人团团围住。
令狐春水趴在贾涉身上,一动也不动,背心也插着一枚短箭!
贾涉大惊,叫道:“春水,春水你怎么了?”
来的黑衣人哈哈一笑:“色字头上一把刀!号称天下第一剑客,死在床上……”
一语未了,令狐春水忽然一跃而起,将插在自己背上的断箭拔下,却见那短箭上插着一个硬邦邦的饼子,正是这些天两人在路上吃剩下的。于此同时,令狐春水手中的剑也已出鞘,他的声音依旧慵懒,还带着一丝笑意:“可惜贾少傅不好我这个色,死不了!”
噗的风吹来,将房中烛火吹灭,只剩下点点寒光剑影,贾涉照旧准备钻床底,还没动就被令狐春水一把揪住:“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贾涉被令狐春水半搂在怀里,只觉得四周的寒气剑气逼人,他耳旁一凉,一缕头发被所来的刺客削掉,贴着他的脸滑落,黑暗之中,他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一睁眼就是刀光剑影,赶紧吓得闭眼,不敢再看。
却猛然觉得脸上一热,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随即有人哎呀的叫了一声,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是有人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很担心是令狐春水的血,却也不敢开口问,怕扰乱令狐春水的心神,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之声,以及偶尔撞击出来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