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刻,陈瑞紧紧闭着眼睛,不带一丝犹豫地把匕首捅向了心脏。他不怕死,相比于死,他更难以忍受良知的煎熬,只差一点,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就要因他一己之私丧命,每当想到这些,陈瑞就无法原谅自己!
就在匕首将要破开皮肉之时,陈骁长腿一踢,匕首飞了出去,掉在地上。
陈瑞绝望地睁开眼睛,痛苦地望着陈骁。死是很容易的,比死更难的是面对。
陈骁拎起陈瑞的衣领,跟以往不同,他的眼中没有彻骨的寒冷和凶狠的杀伐之意。
“砰”!陈骁一拳打在陈瑞的脸上,“这一下,是让你记住,你欠我一条命。”
陈瑞咬着牙,没出声,心里竟奇异地好受了些,相比于原谅,他更希望陈骁揍他一顿出气。
又一拳:“这一下,是让你记住,这辈子,都别再想干这种事儿。”
又一拳:“这一下替秦思白打的,要不是你,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接着,是一顿暴打,连一直给陈瑞送饭的伙计都捂着眼睛看不下去了,但陈瑞知道,陈骁手下已经留了大情。陈骁专挑有肉的地方下的手,要害部位一律避开,不像报复,倒像在教训自家犯错误的孩子。
陈瑞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少爷,你的情我拿什么来还?一生的忠诚够不够。
陈骁拍了拍陈瑞的肩膀,什么都没说,男人的原谅也许就是这么简单,一旦决定了原谅,出完气就翻过这一页,以后绝口不提。
秦思白虽然同样是男人,依然忍不住欣赏陈骁,。要做到敢爱敢恨很容易,打打杀杀也不足以让人信服,而原谅,却不是谁都能做到。
以陈骁的性格,能做到这一步,胸襟之坦荡可见一斑。
出了仓库的大门,陈骁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他这会儿觉得,如果让陈瑞抵上一条命,是真的不值。
秦思白跟陈骁并排慢悠悠地走着,笑嘻嘻地拍了拍陈骁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啊!”
陈骁笑道:“主要是有个贤内助。”秦思白一巴掌拍了过去:“欠抽!”
终于所有的事都算圆满解决了,之前耽搁的大事也都该提上日程了,比如陈骁答应过的,要给陈夫人带回家的儿媳妇。
陈夫人想好好问问她儿子,她的儿媳妇什么时候才能过门,可是陈骁这阵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也捞不着人影儿。
陈骁在到处找能治秦思白嗓子的药。
这段日子不知道找了多少号称专治疑难杂症的名医,钱花了不少,中药西药也抓了不少,是药三分毒,每服药陈骁都抓两份,先拿自己试,没有什么副作用才敢拿给秦思白喝,一开始秦思白还挺感动,到后来一看陈骁来了就插门不让进——吃药吃怕了。
陈韬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张药方,正在给家里打电话:“是我,你告诉二少爷到我这里来一趟。务必过来,我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挂了电话,陈韬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鼻梁,最近生意太忙,累的厉害,他还忙里偷闲地托了不少的关系,搞到了这张药方,看陈骁一个人瞎忙,他实在心烦。
办公室的门开了,陈韬皱了皱眉,刚想斥责是谁这么没规矩,不敲门就进来了,定睛一看,是龙威。
敛了刚要发出来的脾气,陈韬淡淡地问:“有事吗?”
龙威把拿在手里的小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打开来,里面是陈韬在日本的时候最喜欢吃的草饼。龙威说话依旧是低低地:“你最近太累了。”
陈韬靠在椅子上闭了眼睛:“你出去吧。”
龙威深深地看了陈韬一眼,顺从地出去了。
人死能复活吗?陈韬惨淡?的笑了一下,人死不能复活,过去的日子也找不回来,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呢?情字太深,这一生,我都领悟不了。
陈骁一进门就看到陈韬疲累地闭着眼睛,听见声音,陈韬立刻精神了起来,一扫刚刚阴霾的忧郁,冲陈骁挥了挥手里的药方。
陈骁一把夺了过去,看了几眼,狐疑地问:“管用吗?”别说秦思白,他自己现在一想到吃药都犯怵。
陈韬抬了抬眼:“不管用,肯定恢复不到他原来的状态。”
陈骁一听这话,跟打了鸡血似的,给他哥扔了一句:“谢了!”就冲出去了。
陈骁之前买的那些药,吃了都跟没吃一样,一点见好的意思都没有。听陈韬刚才那话的意思,这回有戏啊!
小石头最近熬药熬的做梦都是药渣子,秦思白更不好过,闻到什么都是药味的,连脸都喝成了苦瓜脸,天天皱着。
“咣咣咣”,一听见有人敲门,秦思白立刻警惕地问了一句:“谁?”一边在心里默念,千万别是千万别是千万别是……
“我!开门!”陈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秦思白崩溃地趴在门上,闷闷地对外面说:“陈骁,我不治嗓子了,不喝药了行吗?”
“别啰嗦!”得,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秦思白看着交涉不成,就直接开始耍无赖:“我就不开门,你回去吧!”
“赶紧开门!”
“不开!”秦思白像死守城池的将领一样,宁折不弯。
过了一会,门外没了动静,秦思白心终于落了地,看了今天逃过一劫。谁知道他高兴的太早了,陈骁是啥你不知道?这是文明社会所迫,才不得不像个人儿似的走门,要不然还不天天跟墙头上猴儿着去!
陈骁轻巧地从墙上蹦下来,秦思白看着他把药包交给小石头,让他按着方子去熬药,委屈极了:“我不治了还不行吗?”
陈骁拍拍秦思白的脑袋:“听话,我发誓,这是最后一回,要是还不行,咱就不治了。”
“你以为我傻啊!”秦思白开始撒泼,对着陈骁结实的小腿一顿踢,“这话你说多少回了!”
陈骁也满不在乎,疼两下怎么了,他爱惯着!你管呢?
秦思白知道陈骁为了给他治嗓子没少跑,他也不是不领情,刚开始的时候,他挺配合的,毕竟他自己也想把嗓子治好,但后来他才知道,陈骁每次给他吃的药,自己都先试一遍,什么副作用都没有的才给他送过来。于是秦思白凌乱了,陈骁对他太好了,有点好过头了,好得他都有点害怕了。
秦思白和陈骁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发着呆,等着小石头把药熬好。
   这个下午阳光特别好,撒在身上暖洋洋的,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孩乖顺地坐在石桌旁,看着另一个眼睛很大,眼角有痣的男孩,嘴角带笑。
陈骁总是不由自主地盯着秦思白看,就像怎么都看不够一样,而秦思白一回头看向他时,又赶紧移开了目光。
这个时代很优雅,连表达爱意的方法都那么婉约,爱么?你笑了,我就懂了。但秦思白就算是懂,敢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