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韬理了理思路,突然眉毛一挑:“宋家小姐逃婚,您这么高兴干嘛?”
陈夫人有些尴尬地收了情绪:“谁高兴了,我这不是惊讶吗。”
陈韬接过下人递来的茶盅,靠进沙发里 幽幽地说:“您可得了吧,我还不知道您那点小心思,不就是宋慧君逃婚,这婚结不成就怪不到咱们家头上了么。”
陈夫人心里默骂一声“小不死的”,挥了挥手也坐到沙发上:“那还不是为了咱们家的名声啊,再说了,你把陈骁抓回来了吗?”陈韬摇头,陈夫人轻轻一拍大腿:“这不就得了,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回来,宋家这婚,逃的好,逃的妙!”
陈韬只想拿眼白瞅自个儿妈,有这样儿的吗,放下茶盅站起身,陈韬推了推眼镜:“我去歇着了,明天还得去洋行照顾生意。”
陈夫人点头,接着又立马喊道:“那你弟弟那个小兔崽子还真不打算回家了啊?”
陈韬头都没回:“您甭管了。”您管不了,后半截儿他没说。
陈夫人这个愁啊,女大不中留,这儿子大了,怎么也都不中留了呢?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陈夫人追上去拉住陈韬,表情异样地说:“儿子,妈跟你爸岁数大了,你知道吧?”
陈韬端详两眼陈夫人没怎么留下岁月痕迹的脸蛋:“什么意思?”
陈夫人两眼放光:“妈想要个大孙子,你看,你弟是指望不上了,妈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跟月茹努努力……别走啊!妈说的话你考虑一下啊考虑一下!”
回到房间,蒋月茹刚把娅楠哄睡着回来,看到陈韬回来了,欣喜地帮他脱了外套,找出睡衣,软糯糯地说:“累了吧,要不要先泡个澡放松一下?我还以为你这次又要好几天才回来呢。”
陈韬疲惫地点点头:“娅楠睡了吗?”
蒋月茹去给陈韬放热水,回答道:“刚睡,”说着服侍陈韬泡澡,边给他按摩着肩膀放松,随口问道,“小叔回来了吗?”
陈韬享受地闭着眼睛,回答:“没有。”
“唉,”蒋月茹小小地叹口气,手上动作没停,过了一会儿,陈韬伸手拍了拍蒋月茹:“好了,你也累一天了,先去歇着吧,我自己再待会儿就好。”
蒋月茹轻轻甩甩发酸的小手,吻了一下陈韬的额角,浅笑:“好,我去铺床。”
陈韬微笑着点点头,等蒋月茹出去了,才又闭上了眼睛。结婚七年,他跟蒋月茹从没吵过架,连脸都没红过,交际往来中多少少爷少奶奶羡慕这对神仙眷侣,夸赞他们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陈韬苦笑,如果有爱,怎么会如宾呢?其实陈韬很羡慕陈骁,至少他还能为自己争取爱的权利。脑海中龙威高大的身影挥之不去,陈韬把俊秀的脸蛋埋进水中,他的爱,永远都见不得天日。
……
陈骁和于小满坐上去往上海的火车,三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尤其是陈骁,经常一个人呆呆地出神,有时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而把桀骜放肆的陈二少折磨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还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秦思白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浑身都疼,脑子很迟钝,看着陌生的环境反应了半天,这是哪儿?屋子里的摆设很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但还是挺干净的。秦思白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上很疼,也没什么力气,又反应半天,我这是怎么了?
陈骁呢?秦思白的大眼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陈骁!突然脑子里像是过电影一般,记忆汹涌而来,闯进院子的陌生人,陈骁失踪,突如其来的袭击,一幕幕闪现在秦思白眼前。
努力地坐起身,眼前一阵发黑,捱过那阵子眩晕,发现手上还连着针管,秦思白一把将针头薅下来,鲜血瞬间冒了出来,顾不得那么多,秦思白费力地扶着床下地,他得赶紧走,陈骁要是知道他不见了踪影,还不急上天!
还没等秦思白挪步子,屋子里进来了一个人,正是把秦思白救回来的那个小护士,下巴尖尖的,短发,偏瘦,名字叫何柔。
一看秦思白这样子,何柔吓了一跳,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上前把秦思白扶住了,嘴里说道:“你怎么起来了啊!你的伤还没好呢!天哪你怎么把针头给拔了?!”
秦思白被这个女孩咋呼得脑袋嗡嗡地响,无奈地顺从她躺回床上,看着何柔拿棉球给自己擦着手上的血迹,艰涩地开口:“我这是……在哪?”
何柔给秦思白擦干净手上的血,又熟练地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口有没有崩开,边处理边说:“你在我们的医院里呢,别担心,这里很安全。”
“医院?”秦思白皱了皱眉,“这里,是在北平吗?”
何柔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讶异地笑着看秦思白:“什么北平,这里是天津卫。”
“什么?”秦思白一急,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不行,我得走。”
“你要走去哪啊?”何柔把秦思白按在床上,皱着眉头,“你不要乱动,不然伤口又该裂开了,对了,我是来给你换药的。”说着转身把托盘拿过来。
秦思白心里急:“我得去找人,他看不到我肯定得急死!”
何柔瞪着眼睛:“你找人也要等你身体好了再去找啊,你现在连路都走不了怎么找啊!”说着手脚麻利地给秦思白换好药,换了输液器把剩下的药水继续灌进秦思白的血管里,药那么珍贵,可不能浪费,扎完针,何柔安慰道,“你先别着急,我一会儿给你送点吃的过来,吃饱了才能好的快,身体好了你才能去找你朋友。”
秦思白点了点头:“谢谢。”
何柔捂嘴一笑:“不客气。”说着就出了房门。
秦思白焦虑地躺在床上乱想,陈骁,你千万别急,在家等着我,等我好了就回去找你,乖啊!
真可惜陈骁听不见,两个人一个是心急如焚,一个是心如死灰,就是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误会,把两个人推向了生命中最难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