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在江湖中是罪恶的代名词,在侠客眼中,他们是人面兽心,残无人道的,是一个人人可以唾骂,人人可以追杀的角色。那么为何一个正派庄主会去同情一个杀手的命运,仅是因为两人是好朋友那么简单吗?
沉默里,宁乘风缓缓地上前离开那座亭子。随后回转过身,回望着正在呆呆远眺的刑夏两人,然后说道:“月灵山庄最令人神往的并非庄内,而是靠近丛林的那几个香炉。”
宁乘风虽是热情好客,但只在饭菜酒肉上满足大家的要求。关于庄内任何神秘的地方都很少带人去观看。今夜,不知为什么,宁乘风却主动邀请两人到庄外香炉那儿去,那是月灵山庄最神秘,最令侠客们匪夷所思的地方,同时,在月未落之时,那也是月灵山庄的禁地。
偌大的空地上,中间摆着一个很大的香炉,再仔细看,香炉上还刻有从初一到十五不同时间段明月的相,弯弓型,满弓型,圆盘型……三柱香似乎永远都倒不了,永远都燃不了一样。
四周有十二个小香炉相围,似十二位守卫来保护大香炉一样,每个小香炉上还都刻有一把剑。剑被刻的惟妙惟肖,极为精致。倘若江湖上真存有的话,一定可以将那十二把剑视为珍品。据说,这十二把剑是根据卢霄所铸的那十二把剑的外形雕刻的,但具体的恐怕只有那个建庄的好仙绝才能解释。
周围环绕着的竹林,同山庄的建筑一样。竹林的存在,丝毫不影响月光的照入。就如月灵山庄一样,即使守卫再过森严,也不会影响江湖侠客的有礼拜访。
“这里好象比庄内寒冷。”夏横雪只觉得一种极凉的夜风侵入到自己体内。
“可能是夜深了。”不适应这里的刑诺开道。
上空,一朵黑漆漆很大片的云此刻恰好遮住了月亮,月亮一点点的失去了光彩,留给这四周好大一方阴暗。暗的虽然可以看得清身边人大体的轮廓,但看着你,如同你与竹林深处的黑暗相连接。像是一种噩梦,一场身临其境的噩梦。
夏横雪此刻觉得四面的阴气仿佛团团将自己围住,而且不停的向她身体四周压挤,弄的她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站在夏横雪身旁的宁,刑两人也有如此感觉。他们想走动,但身体好象都疲倦了,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体内似有寒气进入,都麻了。”夏横雪对宁乘风说道。
宁乘风道:“我也头一次有如此感觉,为何这里阴气如此的重。”
几人这时像是身处飓风中一样,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默默地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许他们最担心的是是否还能活着离开这片空地。
那大片的云仿佛被上空的大风很急促的赶走,月亮也一点一点地闪现出来,直到月光又重新地洒在了这里。此刻,几人似乎好多了。刚才的那股阴气,似乎已被月亮的重现给驱散了。几人大喘息了一下,觉得刚才的那种疲倦已不复存在了。
夏横雪看着宁乘风,似乎很抱怨为何今夜他会带自己来这种鬼地方。
“宁乘风,你险些弄死本姑娘。”
宁乘风知道她是针对这件很意外的事情而言,但还是说道:“何出此言。”
“刚才也不知是哪门邪,弄得我喘不过气来。”
“这我也不知道,我也才知没光时,这里阴气会这么重。”
“不管,谁让你领我到这种鬼地方来的。”
宁乘风听后,觉得自己很是委屈,道:“你不一直想探一下这里的秘密吗?”
夏横雪这时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道:“总之,我非要拿你出气不可。”
站在一旁的刑诺开见夏横雪要拔剑,一脸惊慌,道:“不要伤和气,这刀剑可无眼。”
夏横雪道:“无眼就无眼,我早就看这个宁乘风不爽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夏横雪的剑已经出鞘,宁乘风看到夏横雪拿着剑愤怒的表情,不知怎的,一下子笑了出来,然后对夏横雪说道:“早就听闻过持剑西施善拿刀剑开玩笑,但就不清楚你舞的剑能否像你一样漂亮。”
“罗嗦。”
说完,夏横雪步履轻盈的冲到了宁乘风前,用剑挥去。宁乘风弯腰曲背,剑紧贴于他的背部扫过,宁乘风很快横腿一扫,夏横雪卷身翻转,宁乘风又一跃而起,朝在空中的夏横雪飞脚一踢,夏横雪用剑拦挡,剑如弹簧一样弯了下来,宁乘风借着那阵弹力,反身翻转,垂直而立。夏横雪再次飞步上前,用剑直朝宁乘风下劈,宁乘风横剑一挡,只觉得剑在手中一振,赶忙向后大跨一步。
“怎么,夏女侠,还玩真的。”
“废话。”
说着,夏横雪大迈一步,又发起猛攻。只听对剑之声“嘭嘭”直响。这时,两人从地上快剑直立而上,只见剑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虽然两人用力很大,可剑锋之上,叫人感受不出丝毫的杀气来。想必两人仅是切磋而已。
夏横雪道:“我的剑法如何?”
“以你现在的剑法,十年前可以和我打个平手。”
这简直是对江湖人的侮辱,也是对夏横雪剑术的强烈否定,听后,夏横雪自然是怒气十足。
宁乘风此刻侧身一跳,蹿到了大香炉上。夏横雪不甘示弱,尾随其后。此时,那三支大香就在他们眼下,这也是宁乘风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此香。香大约有人的一个胳膊那么粗,上面仿佛雕刻了什么字。但由于雕刻的太浅,光线也比较暗,何况此刻两人正打在兴头上,宁乘风便没注意上面到底写着什么。夏横雪只顾舞剑,根本无心去理会香上到底刻有什么。
夏横雪剑若游龙,恰好“趴”在了一柱香上。不料那香的质地如此的软,香被振的一摇三摆。此刻正持剑的夏横雪只觉得重心不稳,脚下一滑,一下子在香炉上掉了下来。宁乘风这时吓的一身冷汗,大脑根本就不存在反应时间,一手伸下想抓住夏横雪。只可惜夏横雪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夏横雪也是一身冷汗,大喘口气,自语道:“哎,好险呀!”
宁,刑两人不约而同地围了上来,看着在地上左摇右摆的夏横雪。宁乘风想将夏横雪扶起,可一下子被夏横雪拒绝了。
想必夏横雪摔的不轻,紧咬着牙,好久还是没有站起来。
这时,她大叫道:“就怨你,看我伤成这样。”
夏横雪这样无理取闹是出了名的,她自己的不注意总是怪别人。宁乘风很疑惑:“怨我?”
夏横雪尖声细语,急速地说道:“若不是先飞上那么高的香炉,我怎么又会去。看看这次害我受了如此严重的伤。”
夏横雪无论何时都是活泼的,她仅是在这种场合辩解一下,并非真的埋怨宁乘风。
刑诺开此刻对宁乘风说道:“宁庄主,你看你将雪妹伤成这样,还不快扶她起来。”
夏横雪听到刑诺开的话总觉得有些不自然,但很快恍然大悟,道:“什么?此次是我不小心掉下来的,我们的胜负还未见分晓呢。”
刑诺开听后笑道:“宁庄主,倘若刚才雪妹不是受伤的话,她非与你打到天亮不可。”
宁乘风哈哈几声大笑,显得有些傲慢,道:“我若不让她,夏女侠或许就不会从香炉上摔下,她一定会在同我比试时输的心悦诚服。”
夏横雪很不喜欢听这种傲岸的话,用很轻视的目光看着宁乘风,道:“快扶我一把,等我好了,一定要挫挫你的锐气。”
话音刚落,三人都笑了。宁乘风扶起了夏横雪。
不打不相识,或许通过今夜之战,真能减轻夏横雪对月灵山庄庄主的反感。因为夏横雪心中明白,在持剑过招之时,宁乘风都在应着自己的剑法出招,没有一丝要打败她的意思。只想借着月灵山庄最神奇的一方土地简单的比试而已。夏横雪倒觉得自己出招甚猛,求胜心切。
倘若一位江湖人可以不为剑术的成败而斤斤计较,那么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一位心胸宽广的君子。
一直认为宁乘风是伪君子的夏横雪能否改变她对宁乘风的看法呢?
或许通过一件事能改变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看法,江湖如此,其实世间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