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帮忙吗?”
这是一句朋友的关心,这更是秋晨那冷漠的一张脸背后存在的另一面。人间多情爱,身处于江湖之中,更需要朋友的坦诚关怀。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自从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的。”
秋晨低头暗自叹息,一种凄切怅然的神色似乎在恐惧着什么,叹息声好长,轻言说道:“只可惜在我凌秋晨身边的人,总是不够好命。”
卢千恨道:“人命由天定,又岂能怪身边的人呢?”
卢千恨说完,秋晨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在沉浸于另一个世界之中。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向远处眺望,在这个丛林中,秋晨真的能够看到什么吗?
看万物,是要用眼睛。看情感,却是要用心的。
“你在想什么?”
“想一位被我冷落的人。”
“是一位女子吗?”
“你怎么知道?”
“一个从不苟言笑的剑客,竟会有如此柔情的眼神。显然,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是位女子。”
秋晨一向认为,为了复仇,自己可以放弃一切。但他并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在谈论仇恨的时候,脑中会一直浮现着韩似菲的身影。这到底是对她的担心与牵挂,还是对她的心仪与爱慕。两者也许都有吧,扰乱着秋晨的想法,重又回归到了那矛盾的内心。
见秋晨无语,显然是卢千恨说对了,而且言语直冲秋晨的心坎中。卢千恨道:“杀人仅一念,情爱伴一生。人活一辈子,是为了那一念,还是为了那一生?”
可在秋晨的内心中,那一念要比一生更重要。或许在秋晨的内心世界中,已经没有情的存在,仅有恨的环绕。他恨仇人,让自己五岁就丢掉了人间最温馨的亲情。他恨仇人,叫自己二十一岁就倚剑红尘,成为江湖游子。他更恨仇人,令自己因为那份不共戴天之仇,不得不放弃自己一心牵挂的女子……
秋晨听的很清,也在琢磨着卢千恨所说的话。他又想到了上次在月灵山庄宁乘风对他所言。宁乘风叫秋晨为自己的想法而活,然而卢千恨却是叫他回到韩似菲身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理,秋晨似乎认为报仇才是最主要的。
沉默半晌,秋晨才说道:“或许,我看不淡那段仇恨。”
“那、那位女孩该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
一句话又叫秋晨心神不宁的,沉思道:“对,似菲,一个从大漠来的女子该怎么办?她也没有亲人,她也没有依靠。我的离去,是不是太过的狠心,是不是太过的残忍,是不是太不顾忌她的想法,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卢千恨见秋晨无语,像是在沉思什么,又道:“没有一位父母在天想让自己的孩子为他们报仇。他们在天都希望你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过一个可以看开世俗的正常人的生活。”
一句话又令秋晨乍得一惊。他明白,可是秋晨自己一想到当年那血渍斑斑的场面,就有着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仿佛报仇,一种为仇恨而活的想法已经透过他的肌肤,深入他的骨髓中去了。没有什么人能够说服他,更不存在什么事,可以打动他。
卢千恨又道:“你看看你手中的那把剑,拔出它。”
秋晨一下子拔了出来,秋晨用手拿着剑,将其悬在空中,目光打在了剑上,剑身上却显出一道道苍白的光芒,冷冷的向四周射去。
卢千恨道:“我铸这把剑时,是在每天中午最炎热的时候打造。我将这把剑制成了至暖至柔的送给你,希望持这把剑的主人也能看淡仇恨,没想到现在这把剑竟变的如此阴寒,发出的光如此毒辣。我说过,剑是有情的。既然剑如此,更何况人呢?”
秋晨收回了那把剑,道:“我还有要事在身,我该走了。”
卢千恨并没有挽留秋晨,请他到家中一叙。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叙?”
“会有缘的。”
说完,两人便交错地离开了。秋晨并没有向狄凤来客栈走去,或许他依然在朝着那仇恨的方向进行。

风无情的在狄凤来客栈上空吹拂,冷冷的是大自然的呼吸。树木上的枯叶也在不停地散落着,似乎落尽才能使其进入沉睡。
落叶落到了狄凤来客栈的屋顶,又被风吹落了下来,铺散在地上,铺开了一方金黄。
刑诺开孤身向狄凤来客栈走去,好想到那里喝上一壶酒来暖暖身子。对于一个江湖游子来讲,人间最幸福的时刻,就是闻到酒香那一瞬间,端起酒杯的那一刹那。
刑诺开坐在桌前,长叹一口,感觉舒适极了。端起酒杯细品几口,真感觉舒服极了。
“啪”的一声,酒杯落到了地上。杯中剩余的酒一下子都溅到了刑诺开的衣襟上。刑诺开猛的一抬头,恰好韩似菲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原来刚才韩似菲在经过这儿时,一不小心碰到了刑诺开的肘部,这才洒了他一身酒。
“对不起,对不起……”一脸愁容的韩似菲顿时变得慌张起来,但那种慌张丝毫掩盖不了她那心事重重的面孔。
刑诺开弹了弹身上的酒,然后目光一下子就与韩似菲对上了。韩似菲脸上的憔悴,似乎会使每一位大侠都心生怜悯。那般清丽容貌,也可令每一位大侠所倾慕。刑诺开直勾勾地看着韩似菲,仿佛忘记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正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卷。
此刻韩似菲立刻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丝帕,在为刑诺开擦拭着衣襟,刑诺开站了起来,说道:“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去吧。”
韩似菲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位侠客的不计较表示感激,然后两人再次目光相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