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山里的茅屋已经好久没人来过了,来了的东西只是一些自然的变化,霜花,飘雪,冽风……
那里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人住,若真的有人,为什么韩似菲在这儿等了好久都没有人来过。时而夜晚从远处传来一些狼嚎虎啸,叫韩似菲整夜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韩似菲有时候也在问着自己,她到底在这里等待着什么,等待着归人,还是等待着过客,等待着毒蛇,还是静等着死亡?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秋晨知道她在这个地方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知道她在这儿了,因为卢千恨所呆的地方,几乎没有人来过。
这便是所谓中原的冬天,飘飘的细雪打在那枯藤之上,然后又融化掉了。茅屋四周泥泞不堪,泥里还有着那泛泛的冰晶。
秋晨不会来了,他永远都不会来了。韩似菲在看着秋晨走后留下的自己连踩都不敢踩的脚印发呆,她在思索,在等待,也在默默地流着泪。
“凌大哥,你现在在哪?你报完仇之后,一定要回来找我。我相信,你临走时说的那番话一定不是出自你的本意。你是不想让我同你一块走险你才会那么说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这里无人,我等的人也只有你……”
越想越悲痛,恍恍惚惚,用那期待的目光望着远方。那里充满漩涡,那里满是荒凉。世间上没有一件事会比等待还要漫长,也没有一件事会比等待更叫人心伤。
月灵山庄的宁乘风一直叫秋晨耿耿于怀。但是秋晨自知自己并不是月灵山庄那几个人的对手。所以,无论在秋晨心中对月灵山庄隐藏了多少的恨,还是有一段怎样的仇,秋晨都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倘若孤身再去犯险,自己一定是死路一条。
秋晨静坐在狄凤来客栈,那外面的飞雪,若遇到秋晨那冷冰冰的目光后,也将会凝结成那坚硬的冰晶。他端着酒碗,整碗的酒一饮而进,然后再斟满。就这样地重复着他此刻的动作。别人来这儿饮酒或许想借助那股酒劲驱走体内的寒气,而秋晨是想借着那股酒劲来麻醉心中那种难解的愁绪。
他抬头看着前方,面对他面前无人的空席,醉醺醺地低声自语道:“就是那张桌子,我们一同饮过酒,吃过饭。”
若隐若现的在他面前出现一位貌美如花,但一脸愁容的女子,那个人便是韩似菲。朦胧中,秋晨不由得说道:“似菲,你怎么来了……”
过了片刻,韩似菲在秋晨的眼中变得扭曲了,像微波一样飘动着,缓缓地变模糊了,到最后彻底地消失。秋晨叫道:“似菲,别走。”然后,他又恢复到那种飘忽不定的醉意中去了。
昨夜愁,今朝梦,醉意又朦胧,一剑写江湖。
侠孤傲,却多情,恩怨两相违,谁是又谁非?
秋晨只觉得眼前变的异常的昏暗,他昏倒了,趴在了桌子上,一动不动。
他醉了,他睡了,烦心琐事,是否会在此时消退了呢?
“孩子,或许一切都是误会,不要报仇了,不要报仇了……”那个头发蓬乱,满身是伤,腰上挂着一块碧玉的人又到了他梦中,如此的清晰。秋晨惶恐地看着那个人,此刻秋晨刚想问他是谁,为何多次来到自己的梦中,而且总是要劝自己放下那条寻仇之路。
在梦中,秋晨刚要开口去问,这时,秋晨在熟睡之时手臂猛的一滑,碰到了桌上的碗,碗落到了地上,“啪”的一声将秋晨从睡梦中惊醒,醒时伴着那句话:“你是谁?”只可惜这句话那个人没有听到,他并没有告诉秋晨自己到底是谁,为何要阻止秋晨报仇。
梦醒后,那四周空荡荡的一片,叫秋晨感到那么的凄惶。但他心中依旧藏匿着自己做过的那么多次的梦,心中还在疑惑着:“那个人到底是谁,和我慕容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一觉醒来,虽叫秋晨感到并不是那么的舒服,但至少,他已经醒酒了。秋晨此刻很清醒,起身之后,慢慢地走了出去。他很有目的地朝那个方向走去,那便是花祈与柳无音的坟墓。
在那深山之中,寒气逼人。地上铺散着薄薄的一层雪花,那么的平整。只有秋晨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趟脚印。
秋晨望着那飘雪之中独立的茅屋,不由得想起自己同花祈和柳无音一同生活的情形,回想起柳无音第一次救回自己,那面上露出的安详,花祈教自己武功时的严厉,回想起柳无音抱起自己那一种温暖,花祈每一次毒性大发时痛不欲生地呻吟……那些回忆虽说有的距现在已有十多年之久了,但它们依旧很清晰地浮现在秋晨的脑海之中。
从前向后的回忆,一直回想到那个中秋,自己目睹了那四个惨无人道的黑衣蒙面人将柳无音一剑杀死,又将花祈打下山去,想到这些,眼中不禁布满了煞气,用眼中的那团怒火,将那团煞气越烧越浓。
“我现在似乎找到了杀你们的凶手了,我将要在这儿潜心练剑,一定会为你们和我慕容家报仇。”
此刻,秋晨拔出那把满是杀气的无名剑,独立在飘雪之中,一字一顿狠狠地说道:“我一定要叫他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