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溪目中闪过一道满意之色:“听说你与明清门下的那个秋鹤有私情,是么?”
秀灵脸上显出骇意之色,抬头不敢置信的望着她,灵溪微微冷笑,目光嘲弄,悠然道:“你别管我如何知道的,现在我只要你办一件事。”她轻轻掀开那个紫色的精巧小盒,仔细的从中挑选了一条紫色的成年蛊虫:“今夜散云峰也定有夜宴,叫你那小情人想法子让那个风宁吞下这个,记住,若你或他泄露了秘密,哼,我定让你们生不如死,羞活在这个世上。”
秀灵却未去接那蛊虫,再度低下了头,灵溪的目光愈来愈冷冽,就如无数座冰山同时压下,直欲将她打入万丈深渊,她的头越来越低,两眼注视着面前的地面,良久,终于颤声道:“我不愿意做。”
“什么。”灵溪面上的神情刹那凝滞,却见她的额头终于触碰到了地面:“弟子不愿做,请师尊,原谅那位小师弟吧!否,否则”
“啪。”一声脆响,她本雪白晶莹的半边脸颊刹那变得通红一片,灵溪目光疯狂的狠狠盯着她,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向来懦弱无用,对她言听计从的弟子今日竟胆敢违逆她的意愿:“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秀灵两眼已哭的通红,只伏在地上一声不发,仿佛一只向来听话的猫今日竟然咬了她一口一般,灵溪愤怒的伸出手,凌空抓住了她的衣巾,狠狠盯着眼前轻微颤抖的身体,她怒极反笑,带着她腾空而起,转眼已到了前山,影匿在了一片云彩后,下方,女弟子们正成群结队的谈笑嬉闹着,玉水殿周围没有了往日的肃穆,罕见的热闹。
灵溪望了一眼下方的情形,随即一把撕碎了手中弟子身上月白色的衣衫,冷笑道:“想不想,我就这样把你扔下去?”
秀灵的身体颤抖的越发剧烈,嘴唇苍白的紧闭双眼,仍是一言不发,灵溪已出离了愤怒,一瞬间又将她扯回了后山,无数个巴掌如雨般落下。
秀灵始终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终于,灵溪停止了抬手,那让人心颤的啪啪声也不再响起,周围一时间陷入了一片沉寂中,唯有风吹过树林发出的沙沙声,良久,灵溪那低沉的声音才再度响起:“你希望明早起来,师姐妹间谈论的都是你与那个秋鹤的苟且事情么?”她的脸上已退去了疯狂,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平静,如一潭冰冷黑暗的池水,仿佛要吞噬进所有的光华:“到时候,不光你的生育不保,就连他,恐怕也将被你所累。”
没有了暴风骤雨般的肆虐,这低沉的话声却让她的身躯颤抖的更为剧烈起来。
灵溪望着地上如羔羊般蜷缩着的弟子,继续冷声道:“而你的父亲。”她冷笑了一声:“你的父亲不过是一个无名的散仙而已,我要除掉他,一如反掌。”
“要除掉他,易如翻掌。”
“易如反掌。”
“易如反掌。”
这几个字在她耳旁不断回荡着,终于,,她缓缓张开嘴唇,目光呆滞的点了点头,灵溪心底暗自松了口气,再次将那只蛊虫递向她,这次,她缓缓伸出了手,从她手中接过了那只虫儿,灵溪注视着她将那只紫色的成年蛊虫收入了储物戒中,又取出了一件白色道袍缓缓穿上,她知道,眼前这只柔顺的羔羊再不是曾经那个能任由她随意摆布的玩偶了。
“不过。”她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暂时失控,但凭自己的手腕,难道还摆不平你这个蠢笨的丫头么?今日的事情比较急,以后再好好调教你吧!”
林泉在不小的玉水殿周围随意的走动着,不知不觉间就消磨了一下午的时光,夜幕已悄然笼罩了整片峰顶,而四周早已准备好的灯火与夜明珠也亮了起来,放出一片柔和的光,将四周映的瑰丽无比,真有点仙宫琼楼的味道,在玉水殿后的宽阔空地上,此刻早已摆满了一桌桌的糕点仙果,已有许多年龄不大的弟子围在了桌边,嬉笑着挑选着自己爱吃的东西,一个个身穿霓裳的女弟子们,如偏偏蝴蝶般穿梭往来着,为一桌桌增添着新的盆盘,他不由微微一笑,“想不到这烟雨峰上竟还有这般热闹的时候,只可惜没有熟人,否则的话,在此安度一个中秋却也不错呢!”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四周穿梭的都是一个个清秀佳人,可真有点无处容身之感了,总不至于要挤进那万花丛中吧!
他在这边呆呆站着,那里却有两人心急如焚,明流靠在一根巨大的玉柱上,心急如焚的望着那里的林泉,对一边的灵溪焦急道:“师姐,那小子什么都不吃,这可怎么办是好?”
灵溪一脸漠然之色,淡淡道:“师妹,你太大声了。”
明流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警惕的扫了一圈周围,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却听灵溪继续道:
烟雨峰顶,玉水殿一根高大的玉柱下,灵溪淡淡的望着站在穿流的女弟子中的林泉:“师太很看好他,待会儿定会让他与我们同席用餐,只是要在她老人家面前动手,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明流也不由的点了点头,脑中不停的想着能动手的机会,却总无一个万全之策。
灵溪早已摸透她的斤两,也不指望她能有何好办法,当下淡淡道:“虽然不易,却也能办到,只需让负责斟酒的弟子事先在他那一杯中将蛊虫放入便可,既然那小家伙遇水便隐,就也不必担心会暴露了。”
明流当下目光一亮,忍不住拍手赞道:“师姐果然厉害。”
灵溪皱了皱眉,缓缓道:“只是此事却也还有一难处,需如何摆平那斟酒弟子才好。”
明流当下自信笑道:“师姐何需担心此事,包在我身上,看哪个弟子不听话。”
灵溪瞥过头去,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轻蔑之意,语声中却不露一点痕迹的道:“师妹此法却好,只是太过冒险,若那弟子事后不慎透露,事情可不堪设想。”
明流却越发的自信了,娇声笑道:“师姐放心,我担保无人敢透露分毫。”
灵溪却仍是摇头,正在这时,,一边阴暗的树丛却忽然沙沙的响了起来,两人同时警觉,紧盯向那里,刚刚她们已用神念探查过,周围绝对没有能听到她们交谈的人,这人的神念难道已强到能同时抗拒两名练神期修士的神念探索么?灵溪很清楚,秀灵现在正在去往散云峰的路上,绝对不可能在这里。
在夜明珠那柔和的绿光中,一道身影缓缓步出了树丛的阴影,一张并不出奇的脸,和那很少改变的默守陈规的古板神情此刻正被一丝缓缓绽开的诡异微笑所打破:“两位师姐,今日斟酒的人,正是我。”
明流一时未反映过来,只抬起一只手,呆呆的指着来人那张平凡的脸,灵溪在最初的惊骇后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手中暗暗结了一个天煞冰融诀,脸上却微微笑道:“灵青师妹,怎不陪在师太身边呢?”
灵青却并不理会她的问话,自顾自的继续道:“我只是刚刚路过而已,所以,并未被你们的神念发现,如若你们愿将那蛊虫交于我,师姐,你们就无需为此范愁了。”
灵溪沉吟不语,一旁的明流却终于回过神来,转动那可怜的一点智慧道:“师妹,你真天真啦!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灵青却仍不理她们的说话,淡淡的望了一眼越升越高的圆月,淡淡笑道:“师姐,时间可不多了,师太可就要唤我们过去了。”
灵溪忽然点头笑道:“此事就拜托师妹了。”
明流转过头来,惊骇的望向她:“师姐,你疯了么?”
灵溪却只微微一笑,淡淡道:“不过,师妹为何决定帮我们呢?”她心中早已权衡了数次,让她并未看透的灵青去做这件事自然不妥,但事情走到这一步,可以转圜的余地却已不大了,若不答应她的要求,只能有两种选择,杀了她,或是让她回去,若选后者,她势必会让玄灵师太知晓,到时自己除了低头认错、忏悔发誓一定改过自新外,就无别的结果了,那自然不可能是她想要的,若要当即除掉她,先不说能不能毫无声息,即使能做到,玄灵师太丢了一个亲传弟子定会把这座山都翻转过来,到时,只会有更糟的结果,因此,她现在别无选择,只有这一条路。
灵青的笑容显得更诡异了几分,这次终于开口回答了灵溪的问题:“师叔,我想去天行岭玩玩呢!此次能上练金崖的都是各峰的精英,只从里面选择五人,想要脱引而出,那可是很难的呢!而小师侄,他的威胁可实在够大的。”
灵溪并不惊奇她能知道如此多的机密,整天呆在师太身边的人,所知的门中大事自然不会比她们这些处在中心却非决策层的人少,惊讶的只是她的野心与深沉,回想一下平日畏畏缩缩,不敢跃门规一步的四师妹,再对比一下今夜冷月光辉下这个目光深沉、笑容诡异的对手,她心中的戒备又加重了几分,或许,在她那烟雨首座的目标前,她会是一个最大的障碍,“想去天行岭玩玩。”她不为人察觉的微微冷笑,本能的望了一眼身边的明流,“是不是越不起眼的人就越想出风头呢!”
无论她对灵青抱着怎样的感觉,今夜,她们必须做一对成功的合作伙伴:“嗯!既然如此,就要请师妹多多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