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林泉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面上却仍未减疑惑之色:“但是师父,我分明应该死了才对啊?”
凌霜将一张画完的,通体闪着白光的福祉放入一旁厚厚的一叠中,又从一旁空白的福祉中抽出了一张重新动笔起来:“有人救了你,当时清明派的某位前辈长老正好经过那里,帮你捡回了一条小命,又顺便把你医好了。”
林泉越发的疑惑:“清明剑宗,他们并不擅医术啊!就算能击退魔宗高手,又怎么能起死回生呢?”
凌霜轻哼一声:“你管理那么多干嘛?反正你没死就是了。”
林泉不由苦笑,知道师尊今天大概心情不好,也只得改口道:“师父,那丰宁师姐,它怎样了?”
凌霜眼角露初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嗯!它啊!听送你们来的那名清明弟子说,因为男女受受不清的关系,没能帮它治疗,不过也没生命危险,只是。”它眉间显出了几分惋惜之色:“为了疗养,这次天行岭可能是去不成了。”
林泉心中不由的浮起一个怪异的念头,丰宁师姐修为这么高,去了势必会让昆仑大增胜算,那个清明长老,他不会是故意的吧!他努力将这个念头抛到了一边,毕竟人家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想到丰宁不能与自己共赴天行岭,不由的还是一阵黯然,嘴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它不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各门各派,为了得到北斗星盒,可为不惜用境诸班手段,一路过去,还不知有多少危险等着你们呢!若真侥幸被昆仑得到了它,归途上窥伺之人就更不计其数了。“它也轻叹了一口气,吐出了说不出的疲倦:“若是可以,我也不希望你去的。”
虽然他的身体已基本痊愈,但灵霜还是让他在床上休息了一天,期间无聊之下,他终于想起了那只自称是天界的凤凰妖主的麻雀,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奇怪,她会到哪去了呢!”
一个红色的小脑袋眨眼间闪到了他眼前,一双通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忽然低头,狠狠一下啄在了他的鼻头。
“啊。”林泉忍不住低呼一声,升出手指,狠狠弹在了她的脑袋上,微怒道:“凤凰会啄人的鼻子么?”
名叫燃欲的红色斑鸠似乎非常恼火,张开一对翅膀,不断的拍打着他的身体:“你知道我是怎么从那该死的观云封顶下来的么?”
被她那双冒火的眼睛盯着,林泉却反而生出一股通体生寒的感觉,这才想起,那天自己和丰宁似乎真的把它“忘”在观云封顶了。
“嗯,那个,剑不经磨练,难以成英才,麻雀不历风雨,无以成凤凰,无知的小鸟啊!你怎么就不能体会我的用意呢?”
“我烧死你。”燃玉先是一愣,随即便疼空儿起,张嘴就是一道超高温的火柱喷出,一瞬间就点燃了林泉索在的那间偏电。
“昨晚刚下过大雪,没有一点火种,你居然能点起那么一把大火来,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儿呢!既然你把屋子当柴烧,那以后你就搬到山林里住吧!”想起昨夜师父的话,林泉忍不住又是一阵气恼,一把抓起身边的燃欲,纵起一道清风便飞离了烟雨后山中那一片潮湿冰冷的数林。
“啊!你要带我去哪里?”望着不断远离的大地,曾经的凤凰妖主也让忍不住生出了几丝惧意。
“去帮你变成凤凰啊!”林泉柔声道。
“啊!你忍心么?”燃欲泪眼汪汪的望着他,随即便被毫不留情的扔在了观云封顶。
望着小鸟楚楚可怜的样子,林泉心中也不由的升起几丝不忍,但终于还是转身离去了,一只麻雀想要变成凤凰,的确要先征服这座二千米高的观云封。
将燃玉送上观云封顶历练后,林泉并没回到烟雨封上,而是径直向散云封起,他心中挂念丰宁,虽然从师尊处得知她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心中却仍有几分担忧。
来到林木苁蓉的散云封前,林泉不敢造次,在山腰处径直降下了身形,一路步行上山,和烟雨封的紧致颇为不同,这里到处都建着秀雅的亭台楼阁,远远就可以看到不少伸着白衣的风流文士迎着满目的松涛数影,或抚弄琴瑟,或书写诗文。
“看来,长脉真人的爱好果真能影响爱那个到门下弟子呢!明清师叔那样文采风流,连带着整座散云封都透着一股风雅之气。”他正准备随意找一名师兄问下路,却见迎面正有几人缓步行来,为首一人正式明清,身后跟着两名风采倏不逊色的中年儒生,还隔着不少距离,明清就一眼望见了他,笑着招呼道:“是泉儿么?你来看你丰宁师姐?”
林泉连忙上前几步,敛衣行礼:“弟子参见几位师叔伯。”
“不用多礼了。”明清颔了颔首,转头对身后两个书生打扮的中年文士道:“两位师弟先去万青阁等我吧!在下先失陪一下。”
正打量着林泉的两人微笑点头,望着明清领着那名昆仑星宿回向山顶行去,其中一人忍不住打趣道:“王师弟,你看那小子好像对明清门下的那个小丫头有意思啊!”
“嗯!为了我们新上任的烟雨长脉,我想明清也是很愿意的。”王师弟点头笑道。
“呵呵,这孩子人品风流,又得掌门等前辈看重,和丰宁那丫头到也般配。”两人聊着这新话题,并肩向万青光阁行去。
“师叔,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丰宁师姐,让她……”林泉有些忐忑的开口道。
明清淡淡一笑:“要说也是她没保护好你才对!另外你们的运气也太差了,居然一连碰上了两名魔宗大老,不过也好,死而后生,必有厚福,泉儿啊!以后丰宁可就交给你了。”
林泉瞬间满脸通红,许久过后才恢复常态:“但是,因为这件事却毁了师姐的前程。”
“你是指去天行岭的事情么?”明清脸上罕见的透出几分洒脱:“那有什么用,只不过是在别人面前露露脸,勃博点虚名而已,再我看来,还不值佳人一笑。”
林泉闻言,也不由豁然开朗,的确,那一点虚名看不见,摸不着,还会被时间和空间不断冲淡,却偏偏有人将他珍如性命,想来当真不值。
师叔侄两人说笑间,已将将到散云封顶,明清带着他绕入了一旁一条清幽的小劲,虽是冬天,两旁却油渍开着不少鲜花灵草,没行多少时间,远处树丛后已隐约可见一间别致的小院,明清停下脚步微笑道:“就是那里,我就不去那里煞风景了,她一个人在理面,见你来一定会很高兴的。”他忽而拍了拍林泉的肩膀:“记得要快点成啊!”说罢,转身轻笑着向来路行去。
望着林木之后那一重院影,林泉心中微微有些忐忑,如此来访,是否太唐突些了!但迟疑了一下之后,他还是迈开脚步,向前穿过了那几重数影,很快就到了院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一个白衣女童应声从房中跑了出来,见是一陌生人,忍不住有些怯怯道:“你是谁?”
林泉已平静下心绪,微笑道:“烦请通报师姐一声,便说师弟林泉来访。”
女童闻言又快步跑入了屋中,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她扶了一个身穿月白色衣袍,面色苍白的女子从屋中走了出来。
“啊!丰宁师姐,你怎么亲自出来了。”林泉见到她,忍不住低呼道。
丰宁见到自醒来后就一直萦绕脑际的人儿,那章苍白的病容上是·刹那时就绽开了阳光班灿烂的微笑:“林师弟,你没事那实在太好了。”
女童打开门,林泉忍不住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她那只冰凉的小手,柔声道:“你的身体,怎么3能亲自出来,我服你回床上去吧!”
丰宁摇了摇头:“我不要紧的!都没那样整天躺在床上过呢!真是闷死啦!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林泉迟疑了一下,担心她重伤再身,但望见她满脸期盼的神情,终不忍拂逆她的意思:“那好!不过要早点回来休息。”
听着他越见成熟的语气,早已盖过她的挺拔身影,和那头留长的,如仙班飘逸的黑发,丰宁心中从没有那么开心过,她知道,几年前那名青色的师弟,已经长大了。
被他拥入怀中,靠在他单薄却又如山班巍然的身上,清雅的散云封就这样渐渐远去了,两旁又是一片云雾迷蒙,温柔的簇拥着两名如仙班的男女“师姐,去哪里?”
“你想去哪,就把我带到那里好了。”因怕风影响她的伤势,林泉在周围布下了一道碧波之幕就,荡漾的水光中一片温暖,一丝寒气都透不进来。
“疑,那里有座山,我们好像还没去过,就去那儿看看吧!”
“嗯。”一道飘渺的云气携卷着二人在一座山巅上落了下来,从这里望去,可见昆仑山脉中无数高矮各不相同的山峰,淡淡的云气遮掩着,虽无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但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两人的身形被碧波覆盖着,许久也没有说话,只有静静的望着飞鸟掠过山头,空中的云彩不断变幻,默等着时光流逝。
“林师弟,你喜欢我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才听丰宁低如文吟的声音问道,林泉从一片和谐的气氛中惊醒,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道:“喜欢。”
轻柔的语声传入耳里,荡起了圈圈涟漪“外面好危险呢!我们以后就呆在山里,晨观霞舞,月下看花,再一起迎诗做画,好不好呢!林师弟,你愿意陪着我么?”
林泉低下头去,目光正迎上她那双满蕴着期盼的妙目,不由柔声道:“好!我答应你!这次从天行岭回来,我就在不出山了!”
丰宁脸上刹那满是心喜,复又黯然低低下头去:“对不起,我知道英雄志在四方,我却要你为了我留在山里,但是,但是我真的害怕你有什么意外,若是那样,我也…”说到此处,她已是泣不成声,一低低如珍珠班的泪低从她眼中滚滚滑落,将他身前一片衣衫都打湿了。
“别这样。”林泉微笑为她浮去脸上的泪低:“师姐说错啦!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胆子其实很小的,也只想在这山林间逍遥一生而已,以前我还没入仙门的时候,和爷爷同周围人等都要为生计奔波,每日从早劳作到晚,一天又是一天,直到死为止,活着哪还有什么乐趣,而如今,无需·需为肠胃劳碌,也不必担忧疾病荒年,更能驭风而行,赏那凡俗不见之仙景,有成百上千再的寿命,帝王将相尚且不及,哪还能不好好珍惜!为途那虚名,将这一条大好信命当儿戏呢?”
碧水之幕已渐渐散去,微风弗莱,吹起那满头轻丝,隔着重重云雾远远望去,山崖上那两个相拥的人儿,真如一对神仙眷侣一般。
对面的山崖上,艳舞一身火焰色的衣衫,在烈风中狂舞着,真如一团燃烧的火一般,那两排雪白的银牙轻轻咬合在一起,不知为何,那勒泪低竟忍不住颗颗滚落,她轻哼一声,背过身去,生袖擦抹着脸上的泪低,但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奇怪,我为什么会哭。”她抬起头来,远方飘渺的云际模模糊糊中仿佛显出了明风的面影,转眼间,却又变成了那个面容清秀的小师弟,纠纠缠缠,分也分不清。
茫茫的玄荒西南戈壁,昆仑山脉依然傲立,云气翻滚,难以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