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衡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你是七小姐，似乎是隔房的孙女么？”李玉衡如此一想，觉得锦年其实也是挺可怜的，不由得脸上也带上了怜悯之色，到底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啊，若是生在本家的话或许还要好一些，无奈还是个隔房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太好过。
锦年笑着点点头，轻轻写着，“你可怜我？”
李承衡一下子被锦年说破，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摇了摇头。
“其实我才不可怜，我是女孩子，日子还是过得的。”锦年笑着捏了捏李承衡的脸颊，在他的侧脸上面写着，“那你呢，你怎么样？”
锦年写字的时候，靠李承衡很近，李承衡几乎都能闻到锦年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说不清道不明的，女孩子的气息，锦年的手指也是细细的，划过了自己的脸颊，就好像一只划到了自己的心里去了。
锦年竟然问自己，怎么样？
李承衡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小姑娘，自己是想多了吧，于是笑着说道，“我是九皇子，日子过的自然是比你要潇洒多了。”
锦年竟然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开不开心？”锦年继续在李承衡的脸颊上面写字。
开不开心？李承衡活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自己开不开心？李承衡的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酸楚和恨意，又何曾有人，问过自己的生活，更别说自己的心情。
李承衡认真的看着锦年，似乎想要从锦年的脸上看出些什么，那眼神，和刚才确实截然不同的，带着一股子的杀意的，冰凉的眼神。
锦年被吓的后退了一步，身子也缩了缩。
李承衡欺身过来，仔细的在锦年的眼神里面寻找了，莫非，这个文锦年，不单单是个哑巴那么简单，也是，文家那只老狐狸家里出来的人，应该都不简单，莫非这个九岁的小女娃其实并不简单。
想起刚才文丞相脸上的笑意，李承衡心里一冷，难道，这个锦年，是丞相安排到自己身边的探子？
李承衡捏住了锦年的下巴，仔细的打量起这个女孩子来，浅浅的笑着说道，“七小姐长得真可爱。”
这明显是一句恭维的话，缓解了当下的紧张气氛，不过锦年却是心有余悸，刚才的那个眼神，真的是太吓人了，就好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可见，这个李承衡是个不简单的人啊。
锦年继续往后面退了几步，李承衡拉住了锦年，“小心，该掉下去了。”
锦年往后面一看，果然已经是秋千的末端了，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李承衡，想了想还是拉着李承衡的手写道，“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喜欢你的眼睛。”
“眼睛？”
锦年点点头，继续写着，“刚才在人群里面看见你，觉得你很平静，很安心。”
“你多大了？”李承衡突然问道。
锦年比划出了一个九字，笑了笑写道，“你呢？”
“十八岁。”李承衡想了想说道，“我听过你的一些事情。”
锦年有些惊奇，难不成自己竟然是邺城出名的人了么？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呢，但是转念一想，自家爷爷和爹爹做的事情那么的惊世骇俗，应该也是人尽皆知了的吧。
“你就一个人么？你的丫头呢？”李承衡疑惑的问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只见着一个奶娘。”
“我没有丫头。”锦年笑了笑，“这样也好，挺安静的，奶娘整天絮絮叨叨，好烦的。”“你有很多的丫头么？”
李承衡摇了摇头，“我就要从宫里搬出来，那个时候就会有很多了，不过我不喜欢。”李承衡仔细的观察着锦年。
有些事情，一旦在别人的心里烙下了印象之后，是自己百口莫辩的，就好比现在，不管锦年说些什么，李承衡也不会放心的将锦年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了。
不过，李承衡却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只是短暂的想了想，便下了决心，不管锦年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对于自己来说，这就是一个考验。
锦年看着李承衡的眼睛，心里一算计，以后还是离这个人远一点好了，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啊。
“时间不早了，你要回去么？”锦年慢慢写道。
李承衡笑着答，“你若是想我回去我就回去了。”李承衡这话说的玄妙，锦年若是应了倒是显得不礼貌且过于刻意了。
锦年一时之间倒是还没有想到应对的语句，李承衡就接着说道，“你长得这么可爱，想来你姐姐应该十分的漂亮，似乎在整个邺城都有名气的。”
“嗯，你想看我姐姐么？”锦年偏过头来。
李承衡淡淡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不过你姐姐很快就是我嫂嫂了，倒是不好再多说了。”
锦年想了想写道，“你觉得容貌对一个姑娘怎么样？”
“十分重要。”李承衡毫不犹豫的回答。
锦年显然是有些失望，李承衡笑着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你长得很漂亮。”说着情不自禁的用手去捏了捏锦年的脸颊，那触感滑滑腻腻的，李承衡觉得还挺好。
看着李承衡脸上的笑意，锦年似乎听见了自己胸腔里面的那个东西颤抖了一下。脸瞬间就滚烫了起来。
两世为人，锦年这点还是懂的，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念叨，这李承衡还真是个狐狸精！但是不由得莞尔，这种心跳的感觉自己还真是久违了呢。于是拉过李承衡的手掌心写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
或许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直白的姑娘，李承衡差点还没反应过来，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喜欢贤惠聪明的姑娘。”这个李承衡还真是没撒谎。
“那你怎么不说漂亮？”锦年笑嘻嘻的问道。
李承衡一脸认真的说道，“漂亮是第一印象，漂亮的姑娘没有哪个男子不会喜欢的，但是，要是娶进家门的话，还是要贤惠的好，漂亮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那你的意思是，你以后会有小老婆么？”锦年脸上失望的神色更重。
“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吧，你看你们家还不是这样的？”
锦年摇摇头，眼睛看着远方，那深情十分的悠远淡然，似乎将一切都看淡了，不在意。就好似经历过太多风雨一般，可是，这天真的心态，却又哪里是历经过风雨的女孩子，若是看的多了，却还保持着这样的内心，那才是真正的难得。
有那么一瞬间，李承衡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是不一样的，不是李家姑娘张家姑娘，就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
“你其实应该问我另外一个问题。”李承衡摸了摸锦年的头顶。
锦年不解，疑惑的望着李承衡。
“你应该问我，愿不愿意娶一个不会说话的姑娘为妻呢？”
李承衡的话说的太直白，直白道锦年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是羞红了脸颊，整个院子里面寂寞无声，唯有不知名的花儿在这个季节悄悄的绽放，经过下午日光的曝晒，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锦年的喉头上下动了动，觉得有些不自然于是站起了身来，退后了一步，只是看着李承衡。
“怎么不问我的回答？”
锦年转过身去，撒开脚丫子就跑了，锦年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自己害怕听到回答，又或许是在这么短短的一次见面中，锦年觉得自己沦陷了这个可怕的事情吧。
躺在月光下的锦年心里开始装着一些事情了，自己真的有机会嫁给李承衡么？月光很明亮，看着看着，便想起了李承衡的眼睛。
只不过，李承衡的眼光，比起月光，要凉上了几分。
锦年其实知道，从那天李承衡的目光中就有已经知道，李承衡应该不是池中之物的，他太危险，靠近一分都将不是安全之地，可是却又太诱惑。
闭上眼睛安静的听着风吹过的声音，那被风拂过的花叶发出了擦擦的响声，锦年在心里计量，自己该不该冒这个风险呢，堵上自己的一生，去换取一个可能嫁与良人的机遇？
锦年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关系到自己的一生，李承衡看起来是个自己喜欢的类型，如果自己不好好的把握的话，照目前这个形式发展下去，很有可能最后自己嫁不出去或者被随便配一个人家，对方是自己看都没看过的人。
李阿妈的脚步声走近了，锦年睁开眼睛，背对着月光，笑嘻嘻的看着李阿妈，李阿妈一脸怒容，“我说七小姐啊，这都什么时辰了啊，该休息了。”
锦年点点头，在那一瞬间便做好了决定。
不管是怎么样的结局，人的一生，至少还是应该疯狂一次的，没有冒险也就没有机遇对吧。锦年乐滋滋的想，或许多年以后，她会依偎在自己心爱的人的身边，又或许，她会为了自己的年少轻狂后悔，为自己对于自己过于自信而自责，但是，究竟那个良人会不会就是李承衡，现在的锦年，又哪里知道呢。
锦年好好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被叫到了文明荣的书房里面，彼时的文明荣正在书房里面临摹昨天那幅字画，听见李阿妈叫门的声音挥了挥手，示意李阿妈退下。
锦年一直在廊下站了很久，直到觉得腿都酸了，咬了咬牙坚持。这才听到文明荣停下了笔。
“锦年。”文明荣抬起头来，走到一边的桌子旁，锦年这才看见原来早就沏好了茶，文明荣示意锦年过来坐，锦年有些不自在。
其实锦年一直不太喜欢自己这个大爷爷，毕竟是混迹官场这么多年的老狐狸，跟他待在一起总觉得自己被算计的感觉。
“锦年，昨天和九皇子玩的怎么样啊？”文明荣笑着看着锦年。
锦年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