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看着一大堆人围着一个什么东西过去了,年风也在其中,浑身的尘土和伤痕,看起来十分的疲劳。锦年提着裙摆走到了先前那姑娘的身边,在纸上飞快的写了几句话递给了一边的李阿妈,李阿妈皱着眉头读了出来,“七小姐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喜出望外,“我叫安妹。”
“七小姐还说,另外一个丫头就你来挑了,你是小姐的大丫头。”李阿妈脸色更不好了。
院子里面也开始嘈杂起来,大夫人也有些急躁,这七丫头看起开挺安静的一个人,怎么做个事情这么冲动呢。
安妹显然也对这来的太突然的逆转表现的十分的吃惊,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锦年看着她,眼神很是肯定。
多年以后,当时站在院子里面那些不解的人才终于明白过来,挑选下人重要的不是外在怎样,不是手脚是否勤快,而在于忠诚。
一个没有任何安身立命之所的人,一个不被其他的人接纳的人,一丹认定了自己的家,那便是永远的忠诚。
安妹看着锦年房间里面的灯火摇曳,突然很安心,闻着被子上面还有淡淡的阳光的味道,侧过身子看到了对面叫做阿喜的女孩子,阿喜也睡不着,但是不敢大声说话,两人这样对视着笑了笑,确定这是真实的。
“七小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啊?”李阿妈不解的问道,说实话,虽然她可怜安妹,可是也不愿意安妹来服侍锦年。
锦年笑着理了理辈子,示意自己要睡觉了,李阿妈这才过来吹灯,在黑暗里面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床榻。
其实李阿妈也知道,锦年必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而且锦年虽然人小小的,却十分顽固,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算是认命。
安妹和阿喜倒是个勤快的人,这一点李阿妈还是很满意的,没过几天院子里面的事情就能上手了,锦年也开心,无聊的时候就拉着她们教她们认字,当然,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李阿妈的,李阿妈觉得也很有必要,毕竟以后伺候锦年这是必不可缺的技能。
随着时间流走,气温开始回升,渐渐的就入了夏,再过段时间锦年的诞辰就要到了,因为是十岁,大夫人也没法简单的敷衍过去,毕竟十岁之后就是大孩子了,最关键的是,作为文家出来的女儿,必定还是要如何炫耀一番才行。
于是锦年在听到李阿妈口中的玉师傅的时候差点从秋千上摔了下来。
“大夫人就是这个意思了,七小姐你现在要开始认真的学习技艺,等到生辰那天展示展示呢。”
锦年摇摇头不肯。
“玉师傅明日就过来,七小姐可要好好的准备了呢。”
李阿妈显然也是早就料到了锦年不肯,但是锦年的反抗没有任何的意义,这一点锦年很是清楚,不过心中一想,李承衡喜欢会弹琴的女子呢,于是心中便也接受了。
正巧安妹端着水盆进来给锦年净手,低眉顺目的样子生怕自己出什么差错,李阿妈静静的看着,这丫头的确也算不错的。
锦年用食指蘸了水在桌子上写道,“我这里也没什么事儿,有时间的话多教安妹和阿喜认点字。”
李阿妈点头同意了,锦年又写道,“安妹,识字难么?”
李阿妈代为传达了,安妹受宠若惊,连忙说道,“李阿妈教的好、不难。”
锦年笑了笑,净了手坐到桌子边上开始等着上饭菜。
第四章
彼时的李承衡正在寺庙之中,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遇到了一个女人。
“谢谢公子。”女子脸上带着些许的红意,是被男子发现的羞赧。
女子低着头,在茂密的树荫之下,轻轻的从李承衡的手中将自己的手帕抽了出来。也会微微的斜着眼睛偷看李承衡,不过也只是偷偷的。
就是这么俗套的情节,李承衡觉得自己的内心微微的动了一下,口唇有些干燥,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嘶哑,“方才是姑娘在弹琴么?”
李雪兰微微点头,后退了一步,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惊慌失措。
“敢问姑娘芳名?”李承衡浅笑着说道。
“李氏雪兰。”“不好意思,我要走了。”李雪兰转身。
那一抹幽香散去,李承衡心中一笑,这该就是绝世的女子了吧,李承衡也见过不少的子,父皇的皇宫后宫三千佳丽,竟无一人比的上。
“李雪兰么?”李承衡喃喃念叨。
李承衡身后跟上的小厮上前一步小声的在李承衡耳边说道,“公子,刚才那个似乎是李国公家的九小姐。”
李承衡皱了皱眉头,李国公是太子的启蒙老师,同时也是太子的岳家。李承衡想起了太子妃、这么说来还真与刚才那个姑娘有几分相似。
“小的还听说。”小厮柳颜吞吞吐吐。
“你说吧。”李承衡似乎也猜到了一些。
“听说刚才那位小姐很快要去给太子做侧室了,九小姐的出身不太好,是个姨娘的女儿。”
“哦。”李承衡看着李雪兰远去的背影,也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
就在锦年学琴如火如荼的进行中的时候,邺城却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春季围猎场上,皇帝带着一干皇子追捕野兽,行至崖边,野兽垂死挣扎,天子险些丧命,野兽被九皇子以身退至崖下,九皇子生死不明。
玉师傅的琴声被锦年突然起身打断,她回过头来锦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锦年急急忙忙的去找年风,年风早已经跟着搜寻队去崖下找李承衡了,锦年心里很乱,李承衡怎么出事儿了?
联想到了李承衡的处境,锦年心都冷了,不是锦年想的太多,而是,这是人之常情,李承衡的意外一出,邺城里面的情势又变了几番。
“锦年,你在这里做什么?”外面站着的华年不解的看着锦年,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僵,冷漠的说道,“你也别想了,听说那个悬崖高的很,下去没有什么希望了,你倒是要做好心里准备了。”
锦年看着华年,脸色很是不屑,转身就走了,气的华年差点没有在后面跺脚。
其实锦年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好,毕竟自己和李承衡还没有什么关系呢,只是自己一直自己在乱想而已,可是,现下里面心跳却乱的很。
李阿妈拉着锦年就回到了锦年的院子里面,玉师父的脸色被气的铁青,因为玉师父不仅是今年的学琴的老师,也教导锦年礼仪,看来今年锦年是难逃一劫了。
“七小姐,淑女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应该镇定自若,这才是大家风范。”玉师父生气的说道。
锦年不会说话,这会儿也没心情说话,只是把脸转向了一边,看也不想看玉师父,玉师父虽然在邺城也是首屈一指的师父了,可是在锦年这里却是完全吃不开的,无奈这小女子刁钻的很,虽然看起来服服帖帖的,但是到底心里面是个桀骜不驯的。
“你是听说了什么事情走的这么匆忙?”玉师父平淡的喝了一口茶。
李阿妈连忙解释道,“我家小姐是听说九皇子殿下狩猎掉下悬崖了,九皇子殿下和小姐关系比较好,所以一时情急,还望师父见谅。”
听闻李承衡生死不明的消息,果然玉师父也皱了皱眉头,倒不是因为担心李承衡,而是,玉师父家里也算是官宦人家,见识自然不比寻常,这李承衡一出事,关系的事情可多着呢。
别看李承衡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再不受宠人家也是皇帝的儿子,比普通人不知道尊贵到哪里去了,李承衡是太子的人,他出了事儿,别的不说,不论什么原因,太子肯定是要做一番文章出来的,这对于现在本来就很不明朗的时局倒是很是一剂猛药呢。
“七小姐,不管你和九皇子殿下再要好,毕竟是男女有别,我是知道内情的,可是不知道的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风言风语了,对于女子而言,外面的风言风语,是比毒药还要厉害的东西,这一点你可懂的了?”
锦年点点头,在本子上面写下,“知道了,就是担心他。”
玉师父摇了摇头,担心他又如何,毕竟也是个不能出头的人,要是九皇子有权有势,对于锦年来说还好,可是,要是那样的话,也不能和锦年玩在一块了吧。
“玉师父,今天可以不上课了么?”锦年继续写道。
“我看你也没有什么上课的心思,那你自下去想想吧。”玉师父也不为难锦年,她认识锦年也不久,哪里知道锦年的厉害呢。
玉师父款款走了,李阿妈让安妹泡了一壶热茶上来给锦年压惊,锦年却不喝,躺在床上也就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李阿妈也是无奈,只能让安妹和阿喜小心在外面伺候着而已。
锦年躺在床上,侧过头来就看见了外面的窗户,这个天气,到了晚上还是有点冷的,也不知道现在李承衡找到了没有呢,那么年轻的一个人,会不会就这样活生生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面呢。
自己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虽然很多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但是一谈到生死的问题,自己还是觉得十分的可怕,那种感觉,会敌过世间一切有形的东西的恐惧。
这样一想着,锦年就完全不能冷静下来了,一直捱到了半夜,锦年警醒的很,听见了外院传来的嘈杂声,似乎是有人喊着年风少爷回来了。
锦年立马下了床,出来的时候安妹和阿喜也起身来了,跟着锦年就往前院跑,大概是前院这会儿也乱,就没有人注意到锦年。
刚才抬进去的那个,难道是?
不可能啊,要是真是李承衡的话,不是应该已经送进皇宫里面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