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电视上演的,出了国的人都会改变很多?连最初的初衷也没有了?
听了她的话,陶艺成似乎也觉得没意思,真的不笑了,默默地看着电脑,眼神飘忽的不知在想什么。
张月月很想安慰他,可自己语言匮乏的无可救药,更何况比起学历和知识面,自己本就不如他。
“你去睡觉吧。”陶艺成对她安慰似的笑了一下:“我一会儿也要睡了。”
张月月无法,只得先去睡了,但一直注意着书房的动静,凌晨四点的时候,陶艺成才回卧室去。
第二天张月月是早班,下午四点下了班回来,陶艺成不在家里。
她怅然若失地坐到沙发上,他是去挽回他的女朋友去了吗?
“去了也好,毕竟你那么喜欢她,每次提起来都废话连篇。”
休息了一会儿她准备去做饭,又怕做多了。虽然觉得唐突,还是拨通了陶艺成的号码,迟迟没有人接。
张月月皱眉:“为什么不接?”如果不是去找秦雨彤,现在会在哪呢?
张月月有些担心,陶艺成看起来无懈可击,实则是个重情的人,从他对于爱情的态度就能看的出来。
难道出事了?
张月月锲而不舍地打起电话来,一连打了七个,第八个的时候终于有人接了,那边却很吵闹,喧闹的音乐震荡着她脆弱的耳膜与神经。
“喂!喂!”那边有个男人的声音,但不是陶艺成的。
张月月以为打错电话了,连忙重新看了一下号码和姓名:“没打错呀!”
那边还在“喂喂”的喊个没完,张月月鼓起勇气回应了一声,发现自己声音太小,对方似乎听不到而一直在“喂喂”,就扯起了嗓门:“喂!你那边是哪里?”
挂了电话,张月月重新穿上鞋,跑出门去。
很快她跑到了天河酒吧,刚才接电话的是这里的调酒师,说手机的主人在他那里喝醉了,请她赶紧过去接人。
酒吧这地方张月月是第一次来,她的打扮太正派,和出入这里的辣妹、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男生,是两个世界的人。
门口的侍应生礼貌地拦住了她,怀疑地看着她:“小姐,你来错地方了吧?”
“我来找人,”她晃了晃手机:“刚才有调酒师给我打电话,说我的朋友喝醉了,一个人没办法走。”
那侍应生看她衣服挺普通,表情也特诚恳着急,不像会说谎的女孩儿,就把她放进去了。
张月月也只是听过同事提过这里面的情况,说调酒师一般都是在吧台里面呆着。所以一进去就找吧台。
里面灯光璀璨而迷乱,张月月刚进去的时候,不适应里面光线的昏暗,还差点推倒了一个侍应生的酒盘。
吧台旁坐了四五个人,有一个趴在吧台上,一动不动的。
张月月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现他来这里又换了一身衣服,让他整个人显得冷酷起来,还挺符合这里的气场的。她不由得想,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陶艺成。
“艺成,艺成!”她大声地叫他,见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不得已凑到他耳边大喊起来。
陶艺成这次一下子坐了起来,“啊……是你啊。”他转而看向自己面前,发现酒杯空了,遂往前一推:“再来!”
年轻的调酒师看了看他,再看看张月月,那眼神儿很明显:都喝醉了,还要喝吗?
“艺成啊,你不能再喝了,我们回家去吧。”
陶艺成摇头,难得语气中带了明显的坚决:“不,我要喝,这才是我原本的生活……我放弃了那么多……月月,这才是我原本的生活。”
张月月愣愣地看着他,真让自己猜中了,陶艺成的低调,是因为他在刻意隐瞒。他原本是属于这里的,对于到什么地方穿什么衣服,他根本就熟门熟路!
这一刻,她心疼他了,她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会离开这种生活氛围,应该就是为了秦雨彤。
“好吧,你喝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她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对调酒师点点头。
调酒师很快又送上来一杯,陶艺成拍拍张月月面前的吧台:“给她也来一杯。”
张月月大惊:“我不会喝。”
“傻瓜,”迷乱的灯光下,陶艺成的眼神儿迷离而温柔:“不会可以学啊。”
酒已经摆到了面前,张月月被他的眼睛看得心一颤,决定陪他喝,于是手捧起了杯子,微微品了一口。那调酒师对她很照顾,调出来是酸酸甜甜的饮料味道。
发现不难喝,张月月很快就喝完了一杯。
陶艺成咧嘴一笑:“再来!”
两人就这么喝起来,那调酒师几乎只为他们两个人服务了,不过想到赚下来的钱,调酒师一点儿怨言也没有。
陶艺成的酒量比张月月想的好太多,自己坐到那儿都觉得腿软了,他还能拉着自己站起来,把一沓子钱往吧台上一放,撑着张月月一起出去了。
将近午夜的大街上,和白日一样的苍凉,因为已经接近十二月底,只是还未下过雪。记得圣诞节的时候,张月月还抒情地问了陶艺成一句:“圣诞夜会下雪吗?”
陶艺成当时鄙夷地瞟了她一眼:“圣诞夜会下雪吗?你以为我们看韩剧呢?”
什么东西飘到了脸上,有种凉丝丝的感觉:“这什么?”她抹了抹脸颊:“雪?下雪了?!”她兴奋地扭头,拽着她的手臂晃了好几下:“陶艺成,下雪了!”
陶艺成于是抬起头,零零落落的雪花从树顶飘下来,飘到了他们脸上、他们之间,再落到地面上。
他伸出手,手心落了一片雪花,很快融化了,只留下一点点的水。
陶艺成望着那一点点的水,怔怔地发起呆来。
张月月欣喜这第一场雪,因为今年的雪来得太迟了。她欢呼雀跃地蹦起来,一回头,就看到了养眼的一幕。
微弱的蓝色路灯光从陶艺成的头上倾洒下来,他黑亮的头发发出一些深蓝色的光芒。他明明难过极了,嘴角倔强地微微勾着。
眉头微蹙,看着手心,眼神哀伤到了极处。
张月月走过去,一把拉下了他的手:“你不要难过了。”
陶艺成抬头,就在这抬头的瞬间,眼里的泪光一下子就没了:“真美。”
“是啊,好美。”张月月来城里几年了,看多了城里的雪,还是发现乡下的比较美,特别浑然天成。不过下雪的时候,城里的街道和两旁的树木会很美。
陶艺成突然拿出了手机:“你站到那儿。”
“什么?”
陶艺成走过来,把她拉到一棵树下,恰好路灯的灯光可以照到的地方:“就站在这儿别动,我给你照张相。”
一听说是照相,张月月慌了:“不要不要,我照出来不好看。”贫寒的家境,让她缺乏自信,虽然也想自己美美地呈现在照片上,但始终畏怯。
“不好看,我可以删了,试试吧。”
张月月站在树下,肩膀缩着,双手无处安放。
陶艺成在收集屏幕上看了看,说道:“自然点儿,就像你平时那样站着,笑一笑就好了。”
我还笑?张月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的牙齿和你的一样整齐啊!虽然心里不情愿,仍是局促地站在了那里:“速度速度!”
陶艺成的手机对准了她,看着屏幕里她明明害羞,却强装镇定的模样,他恍惚间看到了从前那个不知世事、伪装逞强的小女孩儿。
迟迟没有听他说停,张月月觉得脸要笑僵了,催促道:“拍好没有啊你?”
“……啊,哦,拍好了!”陶艺成把手机举到她面前:“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是不是?”
张月月看了一眼,兴许是晚上灯光模糊,再加上光线形成的角度,让她的脸显得不是那么清晰,有一种朦胧美。
也或者,她这叫偶尔的自恋,其实没有那么好看。
“站好别动。”
“什么,不是拍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再拍?”
陶艺成把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将手机举到最前面:“来张合照,怎么说都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特别具有纪念意义。”
他的手机前面也有摄像头,一下子就能看到两人的脸。陶艺成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反观自己,脸上除了局促就是不安。
陶艺成擅长抓拍,他一声招呼没打,就把画面给定格了。
“嗯,你长得不怎么样,但是挺上相的。”
呵呵呵……张月月当着他的面儿,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陶艺成把手机收了起来:“月月,你先回去吧。”
张月月顿时一愣,疑惑地问:“你不回去吗?”
陶艺成摊开手掌,接了不少的雪花:“这么漂亮的雪,我还没有欣赏够,为什么要回去?”
“艺成,天很冷又下了雪,我们回去吧。”张月月猛然想起一件事来:“你喝了那么多酒,但是你吃东西了吗?”
或许是酒意尚未完全去掉,他比起素日的平静显得坦白了许多:“难受,吃不下去。”
张月月低下头,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她正发着呆,陶艺成突然把手臂搭到了她的肩膀上:“不说话,那代表你也不想回去,那就陪我走走吧!”
“走路就走路,为什么要把你的重量放在我身上?”她指了指他悬空的手臂。
“腿软……”他咧嘴一笑,活像个不到二十岁的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