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峰道:“好了,我知道你还和爸爸闹别扭,但这次为了我回来一趟好不好?”
“哦?你怎么了?”
“我要订婚了,你说这么大的事情,你该不该回来呀?”
陶艺成倏然一愣,眼睫毛闪了又闪,迟迟不说话。
“艺成?艺成!”那边的陶峰听不到回答,抬高了声调。
陶艺成的声音很平静:“我知道了,但是你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吧,为什么订婚订得这么快?”
陶峰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感情在乎深浅,不在乎时间长短。明天晚上的家宴,一定要回来啊!”
“……好的,大哥。”
莫名的,觉得陶艺成挂了电话之后,整个室内的气氛显得愈加奇怪了。这是张月月的感觉。
“喂,大哥结婚,当弟弟的应该恭喜他,而且同感喜悦才是,为什么你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陶艺成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那一眼把张月月看得发毛,就不敢再开口讲话了。
等到了晚上,陶艺成吃过饭回了卧室,就再也没有出来。张月月过去敲敲门:“艺成啊,昨天那部电影还没有看完呢,我要看了,你还不出来吗?”
“你自己看吧,我想睡觉了。”里面传来他依旧淡然的声音。
张月月不满地抱怨道:“这是怎么了?说不开心就不开心。”
等到第二天中午吃饭,沉默了一上午的陶艺成开口说话了:“下午能不能不去上班?”
张月月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我不上班,干什么?”
“陪我出去走走。”
“陪你出去走走?你知不知道我上一个班能赚多少钱?”张月月不禁在心里吐槽,你是逍遥自在,我却得平凡生活,为了柴米油盐而精打细算。
陶艺成随意地点点头:“好吧。”
张月月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用:“算了,我也想休息一下,可惜离下个休息日还有好几天,就请个假吧。”
陶艺成愣了一下,随即笑笑。
张月月不禁懊恼地想,好吧,为了这温柔的笑容,请个假少赚点钱又算得上什么呢?
还以为陶艺成会有什么好玩儿的提议,谁知道他说出去走走,就真的只是走走。一走就走了两公里,张月月弯腰拍了拍大腿和小腿:“我不想走了。”
陶艺成似乎刚刚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左右,发现附近正好有个小公园,于是说道:“咱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吧。”
两个人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陶艺成看着冬日里荒凉的公园:“麻烦你了,要陪我走一趟。”
“没什么,就当是散心。”冷风不断吹来,张月月把自己的大衣又紧了紧。
陶艺成站了起来:“你先坐着,我去买些热饮。”不知道怎么回事,五分钟了陶艺成也没有回来,张月月忍不住站起来,又是转圈圈又是跺脚。
“多少钱?”
张月月扭头,一个中年大叔站在长椅侧端,微微弓着背问她。她一脸的懵懂:“什么?”
“我问你多少钱?”
张月月眨眨眼,多少钱,什么意思?她又不是卖东西的。她看看左右,冬日的公园太过空旷,居然连个行人都没有。
那大叔有些失望地摇头:“看着长得也行,为什么是个聋子?”
“谁说我是个聋子?”张月月站了起来。
“咦,原来你能听见,那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吭声?”
那是因为没听懂啊!张月月刚要吭声,陶艺成出现在了身后,拿着两瓶热橙汁:“月月!”
张月月回头,大救星来了,太好了!
陶艺成把其中一瓶热橙汁给她,刚要开口问两人怎么回事,就被那中年大叔给猛推了一把。陶艺成往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不解地看着推自己的人,目光中隐含着一丝森寒。
“你这臭小子,先来后到的规矩,不懂啊!”
陶艺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何须先来后到,她本来就是我的女朋友!”
此言一出,张月月整个人呆住了,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那中年人愣了一下,不禁打量起两个人来。看着他们手中的热橙汁,明白了什么,于是悻悻的走开了。
张月月连忙收回目光,表情不自然地走到他身边:“你演戏演得还挺像的。”
陶艺成眉开眼笑:“这算什么?”
张月月伸手指了指:“不过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陶艺成拉着她往原路走:“看来我们闯了不该进入的地盘,这里是某种行为的交易地,那个人以为你是……”
“是什么?”
陶艺成摇摇头:“没什么。”
张月月死死地拉着他的手,让他不得不站在那里:“你说,不说的话,我就不走了。”
陶艺成回头,没好气地说道:“人家以为你是鸡啊!”
“鸡?——”这个调子拖的特别长,张月月的表情在明白的那一瞬间就扭曲了,她恨恨地回过头去,望着那男人离开的方向:“他么的,我长得像鸡吗?居然敢认为我是鸡?……”
她哆里哆嗦地说了好多脏话,陶艺成越听笑的越开心。
张月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陶艺成看着阴暗的天空,心情却明朗了一些:“不好笑吗,你没怎么变啊,真正生气的时候还是会说脏话。”
张月月冷哼一声:“刚才我还很生气,现在我不生气了。”
“为什么?”
“因为你说我没变。”她的眼睛弯了起来。
陶艺成怔了怔,下意识地转过了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帮我一个忙好吗?”
不容易,他也会说这种话。张月月正了正神色:“你说吧。”
陶艺成转过身去,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今晚陪我回家一趟。”
张月月想起了昨天早上的那个电话:“那是你的家宴,我去的话不太好吧?”
“没关系,我妈很喜欢你的,你就去吧。”
张月月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合适。
陶艺成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强求她,回去的路上一如去的路上,你不开口,我也就不说话。
“哎,不就是回家吃饭,有那么吓人吗?”她故作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
陶艺成叹口气:“告诉你也没什么。几年前我为了和秦雨彤在一起,跟我爸爸大吵了一架。”
“为什么会吵架呢?”
“理由很简单,他不满意和我交往的那个女孩子。”陶艺成有些无奈地说道:“他嫌雨彤见识短浅、出身卑微,一定要我和她分手。”
陶艺成不愿意,于是和父亲吵了起来。父亲平日里没怎么关心过儿子的成长,到了吵架的时候,才发现儿子的性格是这么的极端和倔强。
陶跃然吃软不吃硬,犟脾气一下子也出来了:“如果你要和她在一起,就搬出去,永远都不要回来,也休想继承我的公司,拿到家里的一分钱!”
李云思在旁边焦急地摇头,丈夫不知道,她这个做妈妈的还不知道吗?陶艺成早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不回家了。儿子一个人在外刚好逍遥自在,丈夫这么说,分明是在放纵儿子。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陶艺成倔强地说道:“不回来就不回来!只要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不回来我都可以做得到!”
陶跃然气得要死,指着他的背影喊道:“你以为她是真心爱你的?她图的不过是你的钱,是你背后的陶家!”
这话让陶艺成非常生气,他回头冷冷地喊道:“才不是!我们在一起几年了,是真心相爱!”
“真心相爱?”陶跃然嘲讽一般地大笑起来:“她的心,你真的看到了吗?”
陶艺成越听越生气,当即摔门走人了。
张月月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原来是这样,我说你为什么总不提你的家人。”
“现在我和雨彤分手,恰好应了我爸爸当时对我说的话……”
张月月不禁想:所以,陶艺成是觉得有些理亏,无法一个人回去面对父亲?她扬了扬脸:“我陪你回去。”
陶艺成顿时转身:“真的?”
张月月衷心地说道:“你对我挺照顾的,我一直想着怎么回报你的人情,这不正好一个机会吗?”
陶艺成听了有些不高兴:“月月,我提出这个要求,是希望你以朋友的身份来帮我忙,而不是抱着那种还人情的心态。还是我早已把你当做朋友,而在你眼里我却只是一个房东?”
“不是!”发觉他脸上的表情含了一些失望,张月月下意识地否定了。如果真是那么简单倒还好,自己也不用经常苦恼了。
这一声铿锵有力,陶艺成露出了笑容:“这还差不多,你如果说是的话,我大概得伤心好久了。”
张月月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又开始苦恼了。每次承受陶艺成的温柔之后,她都要对自己千叮万嘱,一定要淡定淡定再淡定,不要被他的温柔所动摇。
每次好不容易自己调整好了心态,陶艺成下一个温柔的举止或言语又来了,反反复复,人都快要被折磨疯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莫非你也有什么难以启口的事情?”陶艺成:“告诉我吧,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决。”
张月月轻轻地摇头,没得解决,因为是你,所以没得解决。
外面天气寒冷,两人当即打车回家了。陶艺成想着上一次带秦雨彤回家的情景,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发呆。他问道:“要去我家吃饭,你紧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