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月看了看那菜，绝对不可能是五块钱，那是……五毛？
她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会吗？
看出她的不相信，陶艺成给了答案：“五毛。”
张月月的眼睛睁大了一些，为了不让对方察觉自己情绪有变，眼睛连忙恢复平时的大小。太吃惊了，以她买菜的几年经验，那小袋子的香菜少说也得两块钱。
她钦佩地看着他：“我说，你这讲价的功夫，是谁教你的？”
陶艺成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这个还要教？”
“啊，不用吗？”张月月觉得是需要的，第一次买菜时她被坑了，第二次第三次就观察别人是怎么搞价的，后来慢慢地就会了。
难道陶艺成都不用学的？
她想问，但陶艺成一直目视前方，那英朗的侧面给人一种疏离的陌生感，让她问不出口，让她恍然想起自己也只是一个房客而已。
“你家客厅里、窗台上，甚至阳台上都摆了好多花盆，我们可以在里面种一些香菜，随时取用。”
陶艺成仍然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眼神儿，用着略责备的语气：“五毛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说起这个，他还挺认真的：“需要买菜籽，弄些土，浇水，施肥，打理……”他摆摆手，无比嫌弃地说道：“太麻烦了。”
张月月摸了摸鼻子，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出了问题。
回到家里，张月月就开始忙活，或许是因为刚到一个新环境，还比较有干劲儿，做起饭来直接忘了白天上班的疲惫。
“艺成，饭做好啦！”一开始是叫他陶先生的，陶艺成说太严肃，让直接喊名字。
张月月走到书房门口，好奇地观察着里面。
从进门开始左边、前面都是顶天的书架，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只看名字的话有中文、英文等，看类型的话……有些乱，想来是主人最近没有整理。
右边空着，尽头处是一扇窗户，遮光卷帘现在放下了，从缝隙里，能依稀看到窗台上摆着和她卧室一样的小花盆。
陶艺成面对着门口坐在窗户下，书房没有开灯，他戴着黑框蓝架眼镜，电脑上的光反射到了眼镜上，看不到他的眼睛。
见他对着电脑，于是问道：“你开了淘宝店？”
陶艺成抬头：“没有。”说话就是这么干脆，只回答你的问题，至于到底在做什么，一般人会顺着就回答出来，他偏偏就当做不知道这个惯性。
“平常的问一句，你知道我是在餐厅上班的，可你是做什么的呀，不上班有钱花吗？”
陶艺成站了起来，没有关闭电脑：“我炒股。”
张月月立即变成了星星眼：“炒股？”这个对她来说，炒股的人虽然不少，但真正能大发又稳定的，实在太少。听说这不仅仅是靠运气，还要靠一些规律什么的。
“赚了很多钱吗？”
陶艺成摇头：“一般般，够花吧。”
惜字如金……张月月撇撇嘴，多说一句话真的会死吗？
经过几天的相处，去了菜市场之后，张月月算是发现了，他在讲价的时候那么能说，不仅仅显现出来他的口才好。
更重要的是，他那么能说，完全是因为他抠门！
抠到骨子里去了！这是张月月最想吐槽的。
去买菜，不断地跟老板讲价，比大妈们还能讲价，这可以看作是省钱、口才好。但随后就发现，那可不是一般的省钱。
俗话说熟能生巧，但难免也发生偶尔失误。有两次她把菜做的咸了，陶艺成冷冷地吐槽：“盐不需要掏钱？”
洗衣服是如此，她拧开洗衣机的开关之后，就坐在客厅看电视。陶艺成出来倒水喝，随意地瞟了一眼卫生间，发现洗衣机里的泡沫一大团一大团的，于是来一句：“洗衣粉不要钱？”
大扫除拖地，她在汗流浃背地扫地拖地，陶艺成经过时，又是淡淡的一句：“水不要钱？”
“不多弄些水，地拖不干净吧？”
“放心好了，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每天出入勤于换鞋，又不往地上扔任何废东西，脏不到哪里去。”
张月月：“……”
陶艺成是真的在炒股，虽然张月月看不出那屏幕上的是什么意思，但也见过股票的曲线图。
有一次陶艺成临时外出，电脑没有关。她进去打扫卫生，就看到了。
她以为自己的生活很简单，没想到陶艺成的生活更简单，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在书房里呆着，不是看股票就是看书。
张月月很怀疑，一个人经常这样呆在屋子里，会不会憋出自闭症来。
一连几次买菜，两人都是一起的，张月月不知道他这算是怀疑自己不靠谱，为他省不了钱，还是他只能以买菜的方式，出门去散心。
“鱼？不要。”
“是我自己要喝鱼汤。”
陶艺成：“那行，你自个儿掏钱，我的锅、水、油、电……通通给你白用。”
张月月第一次略嫌弃地斜眼瞥他。陶艺成视而不见，专心地看起了鱼。
她讨好地用手轻轻地碰他的手臂：“既然你这么会搞价，帮我搞搞鱼。”
陶艺成仍然专心致志地看活蹦乱跳的鱼：“我有什么好处？”
张月月：“鱼汤给你分一半。”
陶艺成的眼睛里有了一丝神采：“一半？好，什么鱼？”
“既然是做汤，当然是鲫鱼比较好一些。”
陶艺成点点头，当真是挑鱼、搞价一条龙服务到底，“好，你掏钱吧。”
张月月点点头，第一次买鱼是这么地满意，价格公道到不能再公道，商品的大小和新鲜程度，也是她非常满意的。
“好的，请稍等。”她为了方便，没有带着提包来。
“怎么了？”陶艺成等了一会儿，发现她迟迟没动、表情极其不自然。
卖鱼的老板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张月月尴尬地抬起头，对老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往陶艺成这边凑了凑：“艺成啊。”
陶艺成微微挑眉看着她：“有何贵干？”
她压低声音，尽量往他耳朵近处凑：“我的钱包不见了。”
“哦，所以呢？”
“借我钱，回去还你。”张月月一边说着，脸上的微笑却很正常，就怕老板看出端倪，改变主意不卖给她了。
她实在舍不得这个价钱。
陶艺成犯难了，摸着自己的口袋，一副深深思考和为难万分的模样。
我靠！张月月心里忍不住想骂人了，这小气的程度逆天了啊！
她的脸已经笑僵了，都快要哭了。冲动之下她的动作忍不住大了起来，使劲儿地拽了拽他的小西服外套的袖子：“快一点儿！”
陶艺成皱着眉头，犹豫了又犹豫，可算是把钱包给拿出来了。
张月月看不得他那种婆婆妈妈的迟疑动作，当即把钱包给夺了过来，掏出钱来递给老板。陶艺成不满地瞪她，她也装作视而不见地把钱包给还回去。
“说好的，分我一半鱼汤，还要还钱。”
张月月整理着买回来的菜：“知道了，你可真是的，平时不说话、惜字如金，一涉及到钱就婆婆妈妈的。真受不了你！”
陶艺成绝对不是第一次被人吐槽了，张月月说得如此痛心疾首，他也只是淡淡地看着电视：“赶紧做，我要喝鱼汤。”
见张月月进厨房去了，陶艺成侧头看了看，她的饭菜一直都做的不错，不知道煲汤怎么样。想到这里，陶艺成觉得自己有些饿，他已经好久没喝煲汤了。
鱼香味儿不断从厨房传出来，陶艺成坐不住了，过去看了看，问道：“可以了吧？”鱼汤都变成奶白色了。
张月月舀了一勺，品了品味道，点点头：“差不多。”她关了火，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我以为你会很有耐心。”
“鱼汤本来就不需要多长时间。”
“听你这语气，还是个行家，那为什么一开始我说要买鱼，你都不肯？”
陶艺成接过她递来的小碗：“我怎么知道你是要做鱼汤？”
张月月不吭声了，这人就算口才不好，也比她擅长玩儿文字游戏，跟他讲话只是浪费自己的口水和精力而已。
于是她迅速地换了话题：“鱼汤喝着还行吧？”
陶艺成点点头：“比不得大酒店、高级餐厅，单论家常菜还不错。”
“哎你这么说，是代表你去过？”张月月自认自己这鱼汤，有一半是自己磨合出来的，另一半是她在餐厅上班的时候，偶尔能看到大厨的手法，回来自己可以仿照一番。
陶艺成对这个问题，照旧懒得回答，而是问道：“鱼汤你会，排骨汤，鸡汤呢？”
“都会，但是味道不一定合你的口味。”
陶艺成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目光飘了一下，开始沉思起来。
张月月啼笑皆非，只是煲汤而已，难道也是什么值得思考的重大问题？比得过人生问题吗？
陶艺成突然开口了：“既然是这样，我们改一下食谱。”
张月月有些反应不及：“什么？”
陶艺成一本正经地说道：“一个月喝两次鸡汤，一次鱼汤，一次排骨汤。”
这个提议其实蛮让人心动的，但张月月直接摇头：“不要。”
“为什么？”
张月月认真地问道：“你知道排骨多少钱一斤吗，还有鸡肉鱼肉……”
原来如此，陶艺成直接打断了她：“我掏钱，这四次都由我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