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道很宽,像条大毛巾穿越群山,一直通到云横雾锁的远方。
芳芳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耸立在路边的站牌。
上面的蓝漆字和班车时间,被山风吹得皱皱的,苦眉苦眼地缩在一块儿。
“爹,上面写着未班车17点哩,现在几点哩?”
刘山还没回答,添狗抬头看看天,顺口说:“还有半个时辰哩。”果然,半点钟后,一辆风尘仆仆的长途汽车,嘎吱吱的停在芳芳面前。
车开时,芳芳把头探出窗口,朝仍勒马站在路旁的添狗,使劲儿挥手。
“添狗,谢谢哩,你回哩。”
添狗没回话,只是直挺挺的站着,抬起右手擦拭自己的眼窝窝。
芳芳看见大束大束的阳光,照亮添狗和他的大挂车,再往后,螺纹一般盘旋向上的机耕道,一直旋上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原……
三天二夜后,父女俩赶到了浅市。
毕竟是曾经的万元户和见过大世面,几年的贫困和病袭,并没抹掉刘山的记忆和勇气。
下了火车,他指挥着芳芳,轻车熟路的出了站,朝公用电话挪去。
刘山摸出吴镇交给的纸条,按照上面的电话拨过去:“您好,我找迟局。”“请问您是哪位?”“我是迟局的朋友,有急切事呢。”
“好的,请稍等。”
刘山捏着话筒,怜爱的问女儿:“芳芳,饿吧?打完电话,我们就去吃饭,我也饿坏了。”
芳芳点头。
二天一夜以来,父女俩在车上就着开水,啃自带的窝窝头,没一颗米下肚。一是节约,二呢,车上人实在是太多,根本就寸步难行。
“您好,我是迟局。”
“我是刘山啊,迟局,我们到啦。”
话筒里的嗓门儿,突然提高了八度:“哦,刘山,到啦,在哪个出口呢?”刘山朝四下望望:“火车站,三出口外的电话亭侧。”
“好的,我马上到,哎哎,就你一人?”
“女儿陪着呢。”
刘山骄傲的回答:“要不,又是汽车又是火车的,我怎么来得到啊?”卡嚓!话筒放下了。一直在旁听着的芳芳,就骄傲的看着爹爹。
瞧,爹爹真会说话哩。
而且懂得真多。
还有,连车站都这样漂亮宽敞,车水马龙,这个城市不知有多大哩,如果不是爹爹,自己只怕干瞪眼,迷路哩。
“老板娘,多少钱?”
刘山掏着自己腰包。
他瞟见电话旁的小纸牌的价格“市话,每分钟一元,长话,每分钟三元,手机,每分钟五元。”“不要钱!”
老板娘笑嘻嘻的看着他。
“大兄弟,一看你就是个好人。我这儿,好人不收钱。”
刘山怔怔,咧开嘴巴:“哈哈,遇到活雷锋了,真不收钱?”“真不收!大兄弟,这是你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