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边被踢飞出去的君如钰却不是这么认为,但见她手上的伤口还在恶化,面色都变得惊惶起来,也不管自己才刚被鱼浅浅踢飞出去,就要再度爬到她的身边。
“你信不信你再爬过来一点,我会立刻要了你的命!”
眉宇微挑,鱼浅浅的声色冷艳,卷着一缕化不开的漠然,疏离而陌生,一下就让正欲爬到鱼浅浅身边的君如钰怔住了。
面色,瞬间惨白如纸。
娘亲,要杀了他?
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君如钰僵在原地,手肘处的肌肤被碎石磨出了大片擦伤,染红了半边的衣袖,看上去极为瘆人。
然,他却像是全然感觉不到痛苦般,只是紧抿着薄唇,目光如炬地凝望着鱼浅浅,那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哀恸与绝望。
见此,鱼浅浅的心下微动,却时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再心慈手软!
然,还未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呢,夏侯连敦就忽地将架在她脖颈上的刀子给移开了,转而挪到了君如钰的脖颈上。
“怎么了,太子爷,你以为你能用他威胁得了我嘛?”
眉眼不抬,鱼浅浅满面的懒散,看不出她有任何的担忧与慌张,更没有一丝在意。
触及她冷若冰霜的神色,君如钰心下一痛,顿觉自己被全世界给抛弃了,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原来,娘亲一直都在骗他,她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自己,一切……只不过是他在自作多情罢了。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妃卿雪,既然你说你不在意君如钰的生死,那本宫便来试你一试!”
眼里漫过一缕嗜血的残芒,夏侯连敦在张德斌的一阵尖叫声中,狠狠地一刀子捅向君如钰的心窝,顿时血水喷溅如柱,险些溅了鱼浅浅一身。
然,鱼浅浅见此却是连眼珠子都不眨一下,唇角仍是勾着一缕似笑非笑的笑靥。
“你当真不在乎他?”
刀子捅下,温热的血洒了自己满头满脸,夏侯连敦的手微微颤抖着,满面的不可思议。
妃卿雪,这个女人……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竟然,当真可以如此狠心?
“太子爷方才那一刀捅得偏了,照这伤口的寸位来看,离要害还有几公分的距离呢,太子爷这是念着与王爷是亲兄弟,所以手下留情了?真看不出来,原来太子爷还这般地挂念手足之情呢。”
摸了摸下巴,鱼浅浅一脸的考究,全然不顾已经昏死过去了的君如钰。
“王妃,求求你,求求您救救王爷吧!王爷不能死,王爷不能死啊!老奴求求您了……”但见君如钰因为中了夏侯连敦一刀,两眼一翻就已经陷入了昏厥,躺倒在地生死未明,张德斌吓得几乎连心脏都要跳出了喉咙口。
他几个挣扎间想要冲过去,却被夏侯连敦的人拎着甩开了出去,重重摔在一棵树身上,倒在地上好半天都只能哼哼着,再没法挪动分毫。
“他的生死,与我何干?我可从来都没有忘记,我嫁过去那些天,他都是怎么对待我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谁都懂!”
鱼浅浅漠然言道,目光冷邃,透着彻骨的肃杀,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说,还暗藏杀意,让人见之都有些心胆俱颤了。
“救,救……王爷……”
吐着血沫,张德斌挣扎着想要再去恳求鱼浅浅,奈何他那一摔已经伤及了肺腑,已经是力不从心了。
“妃卿雪,既然你这般冷血无情,那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么……”从君如钰的心窝里拔出那把带血的刀子,夏侯连敦满面的暴戾之气,目光落在鱼浅浅的身上时,带了一丝杀伐的狠绝。
神色一凛,他便朝着鱼浅浅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朝她掷出了那把锋利的刀,决然道:“你就只能去死了!”
他虽然快,鱼浅浅却是比他更快!
几乎是在他的刀子掷出之前,鱼浅浅就已经矮了身,倾身闪到了夏侯连敦的跟前,反手擒拿住了他的手臂扭到他的背上,而后在他的耳畔压低了声色,道:“游戏该结束了,太子爷,你还是早点安息吧!”
语罢,便在夏侯连敦满面惊恐的神色里,单手狠狠劈砍向他的脖颈命穴之处。
一掌方才落下,却是忽地从耳后卷来了一阵杀气,鱼浅浅一怔,赶紧一个侧身闪躲,然还是躲闪不及,肩膀处顿时就被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姐姐!”
许小五一阵惊呼,方要过去,却被卫风给扯住了手臂。
方要扭头劈开卫风的钳制,却听得他道:“这件事情,让她自己解决。”
闻言,许小五一怔,诧异地将目光放到了鱼浅浅的身上,咬了咬牙,却还是忍住了要过去的念头。
不过,他的目光却是一直紧随着鱼浅浅的,一旦她再出现什么险境,他一定会第一个飞奔到她的身边!
那边,因着夏侯连敦已经被鱼浅浅给一掌劈得彻底昏死过去,不知是死是活,那些个暗卫但见自己的主人已经挂了,顿时就停下了混战,纷纷撤退到夏侯连敦的身侧,眼疾手快地将他给带离了现场。
那末,被身后的人突然砍了一刀的鱼浅浅却是抿了抿唇,面上却仍是那副声色未动的神色。
她的眼前,倒地不起的君如钰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眼里不再是迷茫的神色,反而多了几抹化不开的阴霾与暴戾,透着几缕狠绝与杀伐,手里操着的一把匕首已经彻底见了血,还犹自滴着血珠子,样子好不瘆人。
“妃卿雪,你待本王可真好!”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君如钰一身的青衣染血,胸前的血洞还在汩汩流着血水,模样凛人冻骨。
“哟,看来王爷已经恢复记忆了。”老神在在地给自己的伤口止了血,鱼浅浅笑得满面的无害。
“若是本王再不醒来,你是不是准备将本王弃尸荒野了?”
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君如钰抿紧了薄唇,话语里俱是化不开的戾气。
他只知道他方才几乎要心痛得死过去,浑浑噩噩之中,脑子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一瞬之间就被冲破了出来,勾起了他所有的回忆与记忆。
他记得最深的,是见他就要死去了,鱼浅浅却是满面冷漠与不在意的决然!
这个女人,竟然对他如此狠心?
心,钝痛得厉害。
失血过多,君如钰的神色已经苍白到几近透明了,眼窝黑沉而阴郁,骇人得紧。
“那就要看王爷的造化,是否命大了。”好似看不见君如钰就要濒临死亡的样子,鱼浅浅面上的笑靥不变,语气仍是一贯的漠然。
“在你眼里,本王到底算什么?”愤愤地瞪向鱼浅浅,君如钰只觉头昏得厉害,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但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眼前的女人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算什么?
鱼浅浅默了默,却是道:“从前是伪夫妻,现在……是路人甲吧。”
路人甲?
君如钰忽地放生大笑起来,笑声决然而落寞,“妃卿雪,你就不怕本王将你永远囚禁在身边折磨吗?”
“王爷怕是忘了,你已经休了我,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鱼浅浅声色淡淡地如是说道。
闻言,君如钰的笑声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鱼浅浅的身上,有诧异,有惊怔,有暴怒,还有……不舍。
“好,很好!”顿了顿,君如钰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了三个字眼来,忽地割开自己的一头墨发,断了一截握在手中,决然道:“从今往后,我君如钰与你妃卿雪,恩断义绝!”
语罢,喉咙一甜,竟是喷出了一口粘稠的血来。
眸光未动,鱼浅浅抿了抿唇,却是一言不发。
“王爷,当心身子啊……”那边,拼了老命才勉强站起身来的张德斌赶紧跌跌撞撞地跑到君如钰的身边,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满面的老泪纵横。
然,他也是带伤的身体,根本就不够力气扶着君如钰,两人挨着都颤巍巍的,仿佛下一秒随时都会摔落在地一般。
“我们走!”
冷漠如霜地睇了鱼浅浅最后一眼,君如钰咬紧了牙关,撑着身体一步一步地离开了鱼浅浅的视线范围内,而后终是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那一刻,鱼浅浅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陷了下去,空落得她有些难受。
好像,她已经失去了什么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咬了咬嘴唇,直到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她才松了牙口。
罢了,她与君如钰之间,本就势不两立,如今彻底做了个了断,两人之间就不会再有牵扯不清的关系了。
深呼吸了口气,她只觉脑子胀痛得厉害,在晕过去之前,她感觉自己落在了许小五温暖的怀抱里。
闭眼之前,却是看到了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却原来,他一直躲在暗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吗?
宫羸墨,你不仅再次骗了我,还将我设计了一次,这笔账……我一定要跟你算!
“宫羸墨,我跟你势不两立!”
咬牙切齿地朝着那个模糊的人影吐出一句,鱼浅浅便彻底昏了过去。
***
东陵,御书房。
眉头紧锁地在房门口踱步了几个来回后,赵晗无声地叹息着擦了擦汗,咬了咬牙,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她又闯什么祸了?”
书房内,宫羸墨正在批阅奏折,许是料到了赵晗会进来一般,眉眼不抬地就先如是问道。
尴尬地笑了笑,赵晗挪身过去,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妃姑娘又跑到勾栏院去了,这回她调戏的不是别人,是……是……”
是了半天都是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宫羸墨眉头一簇,便放下了手里的奏折,抬眼睇了赵晗一下。
被宫羸墨的凛人眼神所摄,赵晗吞了吞口水,赶紧说道:“那个什么,她把骠骑大将军的独子秦时给轻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