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等来伺候您沐浴更衣。”
怔忪间,门外忽地传来了两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鱼浅浅的揣测。
“进来。”睨着周遭陌生的环境与布局,鱼浅浅神色微微一动,便干涩着声音如是说道。
得到了首肯,屋外两个丫鬟这才敢推开了房门走进去。
利索地给鱼浅浅放好洗澡水,两个丫鬟就要上前去扶鱼浅浅起来沐浴更衣,还是当她们靠近的时候,却是被鱼浅浅眼疾手快地给擒拿住。
两个丫鬟受到了惊吓,脚一软就跪在地上,正要尖叫出声,脸颊却被一根冰冷的簪子给抵上,她们惊得顿时就不敢再叫出声,只是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她,连挣扎都似乎忘记了。
“只要你们两个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可懂?”将那根从丫鬟头上拔下来的簪子紧紧压在她们白皙的脸颊上,鱼浅浅声色低浅地温声说道。
面上氤氲着的那股戾气却是让两个丫鬟都忍不住害怕得抖了抖身体,恐惧地点点头。
“这里是哪里?”见她们两人还挺听话,鱼浅浅便缓和了语气。
“回,回姑娘的话,这里是东陵国,您……您是皇上亲自带回来的,说,说要我等好生照顾。”丫鬟郭襄虽然害怕鱼浅浅真的会对她们动手,但还是装着胆子说道。
东陵国?
什、么、鬼!
鱼浅浅顿时咋舌不已,一脸的懵然。
她什么时候跑到东陵国来了?
等等,她们说的皇帝,该不会就是……
“你们皇帝的名字是不是叫宫羸墨?”恨得牙痒痒,鱼浅浅握紧了手里的簪子,额上隐隐感觉青筋暴跳。
宫羸墨三个字一出,两个丫鬟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惊恐万分,身形一个趔趄,竟是双双伏跪在地,瘦小的身子骨瑟瑟发抖道:“皇上的名讳奴婢不敢直诟,求姑娘饶命,不要逼我等亵渎皇上圣名呀!”
还真的是他!
天杀的宫羸墨啊!
利用她就算了,居然还敢把她带到东陵国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他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吗,还是觉得她很是好欺负的呢?
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敢这样来对她,她说过她要来东陵国了吗?
“你们两个,现在出去把宫羸墨给我叫过来!”气愤地扔了手里的簪子,鱼浅浅满脸的戾气,努力隐忍着自己就要爆发出来的脾气。
“回姑娘的话,皇上这会儿还在早朝呢……”被那枚扔到地上碎成两截的簪子吓得够呛,两个丫鬟几乎要将头都埋到地底下去了。
早朝?
啊,她倒是忘了!
到了东陵国,他还是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呢!
成,他不来找她,那她自己去找他总成了吧?
挺然站着,鱼浅浅蹙了蹙眉,道:“你们两个,带我去你们皇帝上朝的地方。”
闻言,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却是久久都不敢吭声。
皇上临走前还特地嘱咐她们一定好好照顾她,千万不要将她惹怒了,可是这会儿她们什么都没做,姑娘就已经生气成这样了,要是待会儿被皇上看到了,那她们的小命还能留吗?
“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你们只要把我带过去就成,后面无论发生什么后果都由我来承担。”看出了两个丫鬟的担忧,鱼浅浅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但见自己穿的是白色亵衣,就这样跑到大殿上去找宫羸墨当面对质似乎不太好,遂伸手拿过丫鬟送来的衣服胡乱套上。
“是。”得到了鱼浅浅的保证,两个丫鬟这才稍稍放了心,颤抖着双腿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
整装完毕,鱼浅浅在两个丫鬟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君如钰所在的地方——金銮殿。
本想让鱼浅浅等等,待宫羸墨下朝了再让她进去的,可是还未等两个丫鬟开口,鱼浅浅就已经大踏步往金銮殿里走了进去。
“宫羸墨!”
人未到声先至,鱼浅浅风风火火地就跑到了大殿上。
正在议事的文武大臣们都被这一声喊叫给打断,纷纷惊恐地朝鱼浅浅睇去疑窦的目光。
普天之下,她还是第一个胆敢冲进金銮殿,直呼皇帝其名的女子呢!
如此不知礼节,触犯龙颜,简直不知死活!
但是让众臣都感到意外的,却是端坐在龙座上的皇帝竟没有当场斥责她,反而挥手让人将她拉下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凤鹫宫等朕!”
凤鹫宫,从来都是皇后才能居住的地方。
而皇帝如今还未立后,却是让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住进去了嘛?
想起两日前皇帝回宫的时候,怀里抱着的女子,众臣心里皆是一惊:皇上,该不会真的想要立这个女子为后吧?
就算他要立,只怕太后那边……也是不许啊!
“回你个头的凤鹫宫!我说过我要来东陵了嘛?你利用我就算了,凭什么拘禁我的人生自由!告诉我,姑奶奶要回大泱!”仰高了头颅,鱼浅浅面色冷凛,眸底漫出了一缕犟色,语气更是气急败坏。
“你以为这里是可以容许你放肆的地方吗?给朕退下去!”将手里的折子重重掷落在桌案上,宫羸墨讳莫如深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怒气,声色夹了抹凛然的威严。
然,鱼浅浅却并未被他气势所摄,正要再度开口说些什么,眼前却忽地落下一抹身影,在她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竟是一把抓着她的手臂,将她从金銮殿内……给扔了出去!
瘦削的身子轻盈地飞了出去,猝不及防的鱼浅浅以为自己就要重重摔落在地了,却不想在落地前又被一股怪力给拉扯了过去。
天旋地转间,她已经稳稳地站在了金銮殿外的台阶上了。
从晕乎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那抹坚挺漠然的身影,鱼浅浅没好气道:“你什么意思?”
“主子正在商议国家大事,妃姑娘还是识趣点,回凤鹫宫等主子下朝吧。”恭敬地如是说道,赵晗刚硬如雕刻般的五官英朗俊气,却没有一丝的笑意,看上去极是高冷。
但是,他的眸子里却是氤氲了一股子动容的戏谑。
他还是第一次在主子的脸上看到那么多的表情呢,这要是放在以前,主子才不会给她脸色看,早就命人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哪里,还能容忍她在金銮殿内咆哮,对他不敬呢?
“你是他的跟班,还是保镖?”蹙着眉头,鱼浅浅微微眯了眯眼睛,但见他一袭近身带刀侍卫的装扮,想起他刚刚那副快如闪电的身手,看他的眼神都多了一缕戒备与谨慎。
所有跟宫羸墨搭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好鸟!
“属下是主子的保镖。”斟酌了下鱼浅浅抛出的两个字眼,赵晗略略思索了下,这才拱手回答道。
一直陪在主子身边,有危险就上,有命令就服从,应该就是保镖了吧?
“你武功很厉害?”闻言,鱼浅浅眉宇间的褶皱深了深。
有些茫然地睇了她一眼,虽然心下很是困惑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赵晗还是很老实地说道:“不敢,但以一敌十还是不在话下的。”
“那宫羸墨呢?与你相比,他的武功是高还是低?”双手环胸,鱼浅浅一脸的考察,眸底尽是看不穿的揣度与思量。
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百胜,不先将宫羸墨那厮的底细给了解清楚,她等会儿怎么跟他理论?
“主子,是属下的师兄。”想了想,赵晗如是说道。
他们虽然师出同门,但是他的武技却是要比他精湛高超的。
“除了武艺高强,他是不是还会制毒?”想起第一次见面,他在自己身上下毒,还说他所制作的毒普天之下,她还是第一个能解的人,鱼浅浅抿了抿唇。
“是。”赵晗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反正在鱼浅浅面前,主子的秘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如此看来,宫羸墨的底子倒是深得很呢!
又是皇帝,又在大泱有根据地,武功高强还会制毒,身上在潭水池一遇,他身上似乎还藏着什么奇怪的秘密……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城府真是太尼玛卧槽了!
还以为他送她玉佩,他们之间就真的是一笑泯恩仇了呢,谁知道这居然只是他的一种手段?
真是气死她了,居然敢骗她?
深呼吸了口气,鱼浅浅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家主子什么时候下朝?”
“现在。”
回答她的人不是赵晗,而是负手身后,身子卓然从金銮殿内踏出来的宫羸墨。
人,总算是出来了!
冷冷地仰高了头颅睇他一眼,鱼浅浅紧了紧双手的指骨,“这下可以找个地方跟我好好‘聊聊’了吧?”
“跟我过来。”居高临下地淡淡睨了她一眼,宫羸墨薄唇微动,擦过她的肩膀径直往前走去。
眉头皱了皱,鱼浅浅不疑有他地静静跟在宫羸墨的身后。
没多久,他们便漫步来到了御花园的一个水池边上。
“怎地,一路上忍了这么久,你竟是还舍不得出手?”负手身后,挺拔俨俊地背对着她站在水池畔,宫羸墨漠然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
舍不得泥煤!
鱼浅浅无声地腹诽,目光瞥了瞥周遭那些无处不在的精兵精将,没好气地说道:“杀你我可不敢,你的保镖太多,只怕我还没出手呢,就已经死在他们的手上了!这么冒险的作为,得不偿失,你以为我会那么蠢去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