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眼一看,却见对方竟然是原主许久未见的哥哥——妃子良。
这个人,他不是应该还在边境替皇帝打战的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对,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兄长不是该在边境保卫国家的吗,怎么这会儿不在边境替妃家立功,反而跑到京都来了呢?你已经回来的时候,当今圣上可知?”
目光黠睐,轻轻浅浅地落在跨坐在一匹骏马之上的妃子良,鱼浅浅一脸淡定的神色,并不显慌张。
她对这个兄长没有半点好感,有的只是对他阴邪与幽沉的印象。
在原主小时候,这位兄长就没少帮着妃芳馥来欺负原主,让原主有苦说不出,碍于威慑没敢反抗。
直到后来他被派去边境抗敌,原主才稍稍安心,也是在他走后不久,夏侯连敦便将她接进太子府内亲自教导的。
当他得知夏侯连敦看上的不是妃芳馥,而是原主的时候,气得险些回来找她算账。
如今,他竟然回来了,只怕……是要秋后算账来了。
“几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地……愚蠢!”斜眸瞥了她一眼,妃子良嘴角轻扯,声色冷寡,“要是没有大败敌寇,你认为皇上会许本将军回京?”
本将军?
看来,他是打了胜仗,被夏侯褚廷加功进爵了。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首先,他手上的兵力与权势必定多了;其次,皇上必是依照大泱传统,赐了他一个大恩惠;最后,他若想‘请’她回将军府,只怕无人敢拦。
撇撇嘴,鱼浅浅闲闲刺道:“小妹自当是比不上兄长长进啦,只花了短短四五年的时间就能让皇上对你刮目相看,特许你回京,就可见兄长的‘过人之处’了。”
“哼,我妃子良做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倒是你,一个堂堂的恭亲王妃,竟然沦落到被追杀通缉,甚至无家可归的下场,你也真是失败啊,真是枉费太子殿下当初对你的教导了!”
特别咬重了太子这个字眼,妃子良端坐在马匹之上,居高临下地睇着她,俊朗的眉目间尽是对她的不屑与看轻。
嗤——
一见面就来开呛,真是看她不顺眼了。
“兄长说笑了,想不到兄长常年在外,这回才刚回京没多久,就已经对京都的局势了解得这般清楚啦?”眉头挑了挑,鱼浅浅皮笑肉不笑道。
“哼,狐黠性子,你以为你能从我这儿套到什么话?”回京之前,他就已经从妃芳馥那里听说了有关于她的事情了。
太子殿下培养了她那么多年,她居然在嫁入恭亲王府的当天就叛变,不仅如此,还联合了恭亲王反过来对付太子殿下,并与将军府为敌……
妃卿雪,莫非她是脑残?
她这样做,到底图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报复太子将她推出去,作为除掉恭亲王的牺牲品吗?
未免,太过滑稽!
他原本以为她是脑子抽了才会做出这般愚蠢的事情来,但现如今亲眼看到了她,对上她那双慧黠聪睿的灵眸时,他却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个妃卿雪看上去并不像是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来的人,背叛太子,与将军府为敌,她这么做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她不想嫁给太子,以后坐那母仪天下的尊贵之人嘛?
何必斩尽自己的后路?
“小妹哪敢呢,不过是跟兄长话个家常,兄长又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呢?”轻巧说着,鱼浅浅不易察觉地观察了周遭,却发现这条不算太拥挤的小道上,不知何时起已经聚满了妃子良的精英下属。
各个看上去人高马大,彪悍十足,武艺高强的样子,就她目前的局势,还真无法与之硬碰硬。
“不必看了,这里到处都是本将军的人,你是逃不掉的妃卿雪!”连名带姓直呼,妃子良丝毫没有要将她当成妃家人的意思,言语里尽是疏离与杀伐。
对于这个抢了他亲妹妹妃芳馥,成为太子线人机会的人,他素来就对她没有好感,更何况她还是将军府的嫡小姐,从小打到无论做什么都压着他兄妹俩,久而久之,他就越来越讨厌她!
如今她自找死路,他自当乐意落井下石。
再者,他这一次是奉了他父亲妃野庭的命令,要将妃卿雪给捉拿回府的,说什么都不会放了她,正好借着这次机会,算算以往的旧账。
“小妹没想过要逃啊,既然兄长都亲自来邀请了,那小妹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跟兄长走一趟啦。一个多月不见,我还真有点想念父亲他老人家了。”
也罢,既然逃不掉,还是安分点先跟他回去,后面再伺机逃亡吧!
如此想着,鱼浅浅也就放松了警戒,一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模样,让妃子良见了,着实有些诧异。
“小姐,你要是回去了,老爷少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但见鱼浅浅真的一副要跟着妃子良回将军府的模样,舒岚有些急了,拉了拉鱼浅浅的袖子。
以往老爷看在死去夫人的面子上还会百般照顾小姐,但自从安云琅做了继位大夫人后,老爷就越来越冷淡小姐,甚至在得知太子看上她,有意将她培养为自己的心腹为己所用时,还勒令她将机会让给妃芳馥小姐,否则就要跟她断绝父女情分。
偏生小姐性子倔,愣是赌气不从,为此被老爷关进了柴房,险些被活活饿死,要不是后来太子知晓了将她带走,只怕她家小姐早就活不下去了。
如今她好不容易才从那个魔窟里嫁出来,虽然嫁的也不好……这会儿她怎么还要受少爷的胁迫回去?
这怎么行呢!
“安,眼下我们只能先回将军府。”
别说没有带着舒岚了,就是她孤身一人她都没有把握可以安然无恙地突围。
而且妃子良这人看起来挺地道的,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真跟他硬碰硬的话,最后吃亏的只怕还是她自己。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好。
“是吗,既然想念,就随本将军回府走一遭吧。”目光冷邃,妃子良话音方落,就已经有人拿了绳索上前来,欲要将她给捆绑回去了。
眼角抽了抽,鱼浅浅不得不佩服妃子良的谨小慎微,但还是挑眉道:“兄长,既然说好了跟你走一遭,我自当不会耍把戏,会乖乖跟你回去的,你这样绑着我根本是多此一举。而且,传出去的话……兄长堂堂一个将军却绑了恭亲王妃押回将军府,这只怕不好吧?”
这小道离将军府可是还有十万八千里远呢,一路将她压回去,他也不怕百姓诟病!
更何况她也不想如此抛头露面,知晓她的人越多,她后面想干什么都麻烦。
“你倒是很会为本将军考虑!”冷冷嗤了一句,虽然对她极是厌恶,但妃子良还是听从她的话,没让人绑着她,却让她徒步跟在他的马屁股后面。
想她还没被君如钰给休掉呢,这个妃子良居然胆敢如此对待她,不仅看轻她,还公然悖了君如钰这个王爷的面子。
啧,打了胜仗立了功,居然就如此嚣张,普天之下除了他妃子良,只怕也是没谁了。
不过夏侯褚廷虽然对君如钰疼爱有加,什么都偏向于他,但那都只是在私底下,明面上他在众人看来都是不待见君如钰的,也无怪妃子良敢这么目中无人。
只是,等他明白夏侯褚廷真正想传皇位下去的人是君如钰的时候,就有够他后悔的了。
她这半个局中人,还是默默看戏的好。
***
将军府内,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你可知错?”
妃野庭负手身后,站在庭院内摆好的一方桌椅前,面上俱是清冷的神色。
距离上一次君如钰带她回府,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他不知道派出了多少人来追查她与君如钰的下落,但都无果。
直到烟霞郡那边,妃芳馥传来太子遇害终身不举的消息,他才知道这个逆女竟然不知道时候已经回来了,竟敢如此狂妄地伤了太子!
不仅如此,她居然还敢回恭亲王府?
真是不知死活!
“女儿何错之有?”一派闲散地站在妃野庭前方,鱼浅浅就是不下跪,周遭的人本想上前强按她的,但却都被她肃杀的目光所摄,不敢轻易上前。
不仅如此,她手里捻着的银针也是他们惧怕的对象。
但见鱼浅浅死到临头了还敢如此目中无人,嚣张狂妄,妃野庭简直气极,脑门上的青筋隐隐暴跳,怒斥道:“荒唐!你这个逆女!背叛太子不说,如今还敢重伤太子,你是不是想害死太子,好像我们将军府的人全都跟着你一起陪葬啊?”
“如此甚好。”无所畏惧地耸耸肩,鱼浅浅淡淡道。
“你!”妃野庭一怒,险些上前将她给掐死。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才会生出这样一个逆女来?
本来还想着让她嫁入恭亲王府,作为太子的内应,好早日帮助太子除掉恭亲王,助太子早日登位的,哪知道这个逆女居然背叛了太子不说,还跟恭亲王串通一气,重伤了太子,险些让太子性命不保!
真是气死她了!
偏生太子又有令,必须活捉了她,不准伤她性命,一切等他来定夺,否则他还真的想当场就结果了这个逆女,省得妃家百年来的基业全都葬送到了这个逆女的手上!
“老爷,我看这死丫头就是个不知悔改的主,都死到临头了还不知罪,我看还是先将她打一顿,再送到皇上的面前,上奏皇上这逆女的罪行,让皇上治她一个死罪!”安云琅被鱼浅浅如此不羁的语气所激,也是满面的怒不可遏。
想起自己女儿好不容易母凭子贵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眼看着离母仪天下的后座已经是那般相近了,却不想半路杀出个妃卿雪来,坏了她跟她女儿的大事!
她又怎能不气?
简直想让她去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