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听到鸡叫了好几声,天也已经亮了。有几缕晨光透过纸窗照射了进来,柳絮也从那个有些破洞的纸窗中去钻了进来了,如同带着一些笑意,给这个暮春时节也是增添了一些甜淡的气息了。
落春天瞪大着她的双眼就是直直的去盯着那个天花板上面的,那个旧的是不能再旧的年画发着呆了。已经是第四天了,然而还是什么都与昨天没有任何的差别!她去叹了一口气,于是那些柳絮就是让她给吹的一下飘忽着去歪向了那个靠在她旁边的一个炕橱之上还在微弱的去喘息着的林端午——她那个长年多病又虚弱无比的丈夫啊。她就是瞥眼看了一下他,那样的俊秀却又是那样苍白无色的一张脸,之后自己就是慢慢去嘟起了嘴来,她是终于下决心要去做一件事情了,“其实……”。没有想到的是猛的传来了“咩咩咩”的羊叫,就是把她给吓的一下给坐起身来了,然后又四处去望了望,还是那个样子。
“这该死的羊,真是该去让人给杀了,可以吃羊肉了!”她那样的哼了下,然后利索的去穿好了自己的衣裙,接着就是不紧不慢的去叠着他们的被子了。
林端午唇角就是浮起了那样温柔的一丝浅浅的笑笑容,理解她被羊踢的是昏了有那么几天,也是那么困难才去醒了过来的,因此当然与那羊是有着一些不能够解除的仇恨了。他关心的问着:“是不是比前几天要好些的呢,头还有些痛吗?”落春天昏迷着的那几天可是将他给累坏了的,昨天晚上,他差不多也是没有睡觉了。落春天心中十分的感激,就是也笑了,然后还露出了她那整齐好看的牙齿,正是准备要去接话的,然而又听到了大嫂林莫氏的那个尖嗓子在外面扯着的,“春天啊,将夜香给倒了的啊!”
落春天脸色就是一下沉了下来了,噘嘴去说着:“她可是越来越有脸了啊,难道是不清楚我此时好了的吗?”一边说着就是一边去将全给叠了起来,接着就是一个转身跳下了那一个坑,快速套上了布鞋,又去拎起了那么一个古老的釉缸旧桶。林端午忙去劝她不要去生事了,她哪里是会去理会的啊,就是拎着那个旧桶,然后摔着帘用大步去出了房间了。
而厨房中正裹着一个花色围裙的三嫂正在刷着锅是要准备去做饭了,一见落春天就是笑着去和她招呼着,“落春天,今天觉得怎么样了啊?”落春天回了那么一声好,然后又谢了她的问候。
林大嫂见她走了出来了,又是用那双丹凤眼去笑着说,“春天,昨天我就是听到了娘说起你的大脑已经是好了的,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你一出来就是匆匆忙忙的东跑又西跳的,我可是都来不及去恭喜一下你的呢。”落春天点了一下头。林大嫂又笑着说到:“哎呀,这样说来,那么老四可是得感谢一下我的呢,要是前几天,没有我要你去干那个推磨的活,那么你想来也是没有这么容易好了,是不是的啊?然而他却是还和我瞪眼好几日的啊。”
落春天昏迷着还伴随发烧的那些天,林端午一直是那样细心的照顾着她的,而他的身体本身又是那样虚弱,是根本不会有时间去理会大嫂怎样了。听大嫂这样说,落春天哼了那么一声,然后道:“还是托羊的福啊,要不然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好了。”而她是被羊给踢昏了一共是有四天了,虽然是才醒了过来的,然而脑子已经是不那么糊涂了。看见大嫂脸色有些发冷起来了,她忙又去笑着说到:“大嫂,我的意思是还好有羊去踢了那么一下了,自然也还是大嫂对我那样好的,不预料都是可以知道了,今天又是得轮换着去为我们去刷一下马桶了,真是辛苦大嫂了。”这样说着就是将自己手中拎的那个把手去搭在大嫂的右手之上去了的,自己又是转身到走廊去端水准备洗脸了。
在她还有些傻之时,大嫂没有少去召唤欺负过了她的,此时替她只是刷一下马桶而已,也不是什么多么过分的一个事吧。
正出来要打些水的三嫂看大嫂像是看到了鬼那般直发呆着,那脸差不多黑的可以与那些粪坑中的大块石去相比了,三嫂只能够去忍笑着,然后从南边的那个水缸中去舀了一些水。而喂鸡刚刚回来了的林婆子也是看到这样的场景了的,赶紧又转身去给羊添草了,虽然她是才喂了的。
西房出来了的那个林老大怕是媳妇要去发飙了,赶紧就跑到了她的面前接住了,又笑着说:“好媳妇啊,你去忙你的吧,今天让我倒,让我去倒的啊。”还是怕她要去发火的,因此又赶紧去压低自己的声音去哄着说:“好老婆,不要生气了,晚上让我去为你按摩,洗脚,都可以的啊。”林大嫂一下就是醒了过来了,非常嫌恶的去甩了一下手,然后去西房屋檐之下的一个铜盆中去反复的洗着手,还一边在骂咧着“你算什么东西啊,就是缺德,还缺心眼啊。”
林端午从那个窗纸的破洞中去收回了他的视线,然后笑咪咪的望向了正在扫地的落春天。在这样的晨曦中,他那眼神中的微笑如同阳光,照的人心里暖暖的,而他脸上的那个表情就如同是头一次去看到了她的。落春天扫完了地,然后又去打了一盘清水,又利索地去拧干了毛巾,然后冲着他就是甜甜的那么一笑,说到,“快洗个脸吧!”
其实说实话,他倒是真不能够说和她是认识了,然而她却是知道自己认识了他的。就是从她可以记事之时就总是会去做一些梦,而自己就成为了力气非常大的春天了。梦也是没有相同的,直到长到了十六岁时被自己的母亲去逼迫着嫁给了那么一个娶不到老婆的病秧人。而她就是从小时候开始因为有些痴,有些傻,因此也是常常让人去欺侮与唾弃了;而他则是因为身体虚弱又多病因此什么重活都干不了,也被大嫂和村中的很多人去嘲笑着他没用了,然而他是比她还要坚强与冷静的。自成亲以来,他就是一直去教她一些道理,以及如何分辨是非,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够做的,细心的关心、照顾着她;而她也是因为别人去嘲笑他去打了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