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冲出医院的大门。光着脚在路上走着有些刺痛,打吊针的孔还冒着血。
外面甚至还下着大雨,真他娘的应景。
走吧,走到哪去哪。
我想着,无数的水珠就往我身上砸。凉凉的水把我身上的灼痛缓解了不少,但是胸口的钝痛还在叫嚣。“林北月!!”
我听见有人叫我。
一个人忽然挡在我的面前,他皮肤有些黑,碎碎的刘海,有些瘦,屌屌的样子。他的眼睛像是小狗的眼睛一样,湿漉漉的。浑身也是湿漉漉的,像是在浸在水里了一样。他皱着眉看我,碎发都黏在了前额上。
我努力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他是谁。
许慕脱下外套挡在我的头顶,他说:“林北月,我送你回家。”
我没回答,他又吼了一遍,雨幕中声音也很突兀。
我说我没有家。
他忽然打横抱起我,我受惊的搂紧了他的脖子,只闻得他好闻的味道。
他说,林北月,那我带你回家。
到出租屋的时候,他和我的身上都被淋湿了。我问他这是哪里,他说是他的家,他一个人住。
然后他就让我洗澡,给了我一套睡衣让我换。
我难受,就光着身子躺进浴缸。放了热水,温暖就开始朝身体的四面八方伸展,舒适到了指尖。
针孔的血早就凝固了,此时到水里倒是融化成一缕一缕的红色。我倒下沐浴露,直到泡沫都盖满了水面,然后就把脑袋往浴缸上一磕。脑袋里所有事都开始模糊了,我竟没意识的睡过去。“林北月!!林北月!”
很急促的呼喊,我吓得一下睁开眼,才见得许慕紧紧的蹙着眉头掌着我的脖子不让我掉进浴缸。他像是撑了很久,胳膊都有些发颤。
“你怎么睡过去了。”他说。“要不是我在外面叫你你都不应,恐怕你都淹死了。”
“死就死呗。”我咧开嘴。这一咧脸上就是针扎疼,看来是肿的不要不要的。他看我还有力气笑,就松了一口气。
他盯着我的脸的视线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脸上忽然隐约的有些红。然后眼睛转来转去的,却始终也不能定下来。,
“许先生,你要干我吗?”我笑笑。
他忽然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一样,喉结动了动。然后莫名的疯了似的夺门而去,还骂了句:“干个屁!”
这么害羞还想泡我,真是的,
心底暗想着,估摸着也差不多了。身体在温水的浸泡下完全的放松下来,这一来竟然是每一处不是疼痛的。我竟然没力气起身,手完全举不起来。
“许慕!!”我嚷嚷。
过了几秒他才问我:“干嘛。”
“我起不来了你帮我!带眼罩!!”
“事儿多!”他在那头骂我。然后我瞅着他戴着眼罩伸着手四处摸着进了浴室,脸上全是汗。
他把我拉起来让我能够站立,然后又用干净的毛巾一点一点的擦干我身上的水。他不时会误触到我的皮肤,然后整个人一愣,然后吞了吞口水继续。
想着再这样下去他恐怕得爆体而亡,就忙说可以了可以了。他才如同大赦一般溜出去,我也费力的套了他的睡衣,磨磨蹭蹭的出去。
出了浴室他已经剥好了四个鸡蛋在沙发上坐得笔直。茶几上摆满了许多消毒酒精和纱布和膏药。
我问他做什么,他说要给我敷药。
我说我不要,太麻烦了。然后就不理他直接找到他的卧房,然后将自己丢在床上,就盖头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后背的伤已经处理好了还缠了很多绷带,脸也消肿了。被踩的磨出血的指尖也被依次用创口贴包好,甚至连手背上的针孔都补上了创口贴。
桌上还摆了一杯温水和一些药片,压着一张纸条:早饭在锅里热着,我帮你买药去了。
这小子,当我是三岁孩子不会照顾自己么。
努力想了很久很久,才记起来今天是周六。难怪许慕能给我去买药,还这么闲。
眯着眼躺了一会儿,母亲那扭曲的脸突然一下子又闯入眼前。我吓得一下坐起来,吓出一身冷汗。
真可笑,我也是没有家的人了。我现在该去哪,该去做什么,该怎么活着呢?我懒得再回想昨天的事,细细的盘算起来。
我还要读书,这是肯定的。他们是肯定不会再给我钱读书了,但是这学期的钱他们不可能去要回,所以这个问题可以搁一搁。
我可以去租个房子,离学校不远的尾房区的房子很便宜,一百五一个月,只是朝着坟地,不过也没关系。
现在最重要的是挣钱,有了钱我做什么都没关系。宿舍里我存的五百够我先租一个房子了,然后再置办些必需品,差不多就用的七七八八。
看来我还得去找份工作,不是还得,是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