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抵是没有看见我的,买了票就直直的往里走。我连忙跟在他身后买了票,恰好是和他一个轮箱的。他走上轮箱,轮箱关闭的时候才发现我,突然慌乱起来,这回可就无路可退。
我说:“郑乐,你为什么要躲我。”
他愣了一愣,然后用很奇怪的腔调问我:“你说,我叫郑乐?”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他消失的时候记忆芯片是落在我这里的。我点点头,他只是一脸迷茫的看着我,又说:“我不叫郑乐,我叫宋律。”
我一愣,又揉揉我自己的脸。难道我认错了人?可是这人确确实实是郑乐的脸啊,我怎么会认错。
“可是我觉得郑乐这名字很熟悉,你也很熟悉。”他恍然的说,“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又觉得一定不能靠近你。”
我不明白他的话,只觉得轮箱升的越来越高,然后转动着,外面的夜色就投射进来。他突然喃喃起来:“摩天轮月儿”
“这就是你一直来摩天轮的原因?”我问他,身子都有些战栗,“你连芯片都没了,为什么会记得这些?!”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看见他眼里的光闪动着,像是人类的情绪在翻转,又波涛涌动。
“我不知道我的主人并没有告诉我这些。”他顿了顿,又说,“若你我为敌,我肯定不会伤害你。没有为什么,或许你对于郑乐很重要,虽然我不是郑乐。”
他是这样说的,然而刹那间,他的背后亮起无数的光亮,夜幕也被点的透亮。我蠕动了嘴唇,张开想说什么,那轮箱却无比快速的转到地步,他夺门而出。
这样快速的事情我甚至来不及反应。
后来回到家的时候,又忍不住把他的芯片找出来,插在电脑上一遍又一遍的看。那是以郑乐的视角为记忆的,里面的我显得笨拙又倔强,他却反复的说,月儿,郑乐好喜欢你。
这样看来我对于郑乐太过于亏欠,胸口也不知道沉了什么东西,又酸涩,又让人难受的。我之后再去摩天轮,却怎么也等不到他了。
所以说按他所说,他被另一个人捡走并修好,有了新的身份,成了宋律。而他又说的无论如何就算与我为敌,也不会伤害我,又让我感觉到另一种心悸。
那么为什么必须要与我为敌呢?还是说,郑乐现在的主人,就是暗中与我为敌的那人?
我想了很久,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没有一点头绪。我只觉得野帮灭门没有那么简单,为什么林南阳会杀害老五他们,这没有理由啊。而且以林南阳一个人,他也绝对杀不了他们,。就算是有濮红,两个人对四个人怎么也会有些费力吧。
那林南阳怎么会傻到去杀害他们?还是说,有人指使并且协助?
我突然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因为这些事情,我得在北方多呆一些时间。于是就给姜迈打了电话说清楚之后,他只是叮嘱我按时做训练别偷懒,其他的也没有多说。我想了想有他给我的秘籍我怎么会学不好,紧接着又加紧的开始一丝一缕的调查。
我有些后悔上次没有抓住林南阳问清楚,到底谁才是指使者。而现在我又得通过无数困难的渠道去找他,透彻的理解完真相,才好好的进行复仇。
即使我对林南阳下不去手,但是我还是会让那些人遭到报应。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爱憎不分的人,所以该杀的人我还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过了一段时日,老向突然和我说,给我找了份工作让去我看看。我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游手好闲了很久,才连忙应下。
老向给我找的是一份闲职,是一家私立学校的器械管理老师。这职务也不需要什么文凭,老向又开了点关系,把我送了进去。他说里面可能会找到我要的答案,也让我帮他搞垮这学校的校长。
我并不明白为什么老向会让我来做这件事,毕竟我什么都不会。但毕竟看在答案的份子上,我还是咬了牙应下来。第一天去的时候,很多老师都把我认成学生,听到我说我是老师的时候完全不信,最后还是我出示了挂牌才勉强让我进去。
我只能说老向这工作帮我找的,也太坑了。我也就是十九岁的样子,看上去甚至还略小,让我去做个管理员也太过勉强。
学校里是有职工宿舍的,我本意就是住在这里,但是老向说,我住在这里不方便和他联系,也容易暴露,于是就硬是让我住到之前的那个租房去。
哪知道回到租房的时候,我才傻眼了。
租房里很干净,甚至所有东西都有整洁的感觉。可是这种越感觉的感觉,让我无端的恐惧。
果然我翻找了所有的柜子,都没有了于婷的东西。她大抵是搬走了,但这样空洞的感觉更让我不适应,我觉得恐慌。
最后还是忍不住和杨凯打了电话:
“于婷怎么样了?”
我迟疑的问,电话那头顿了顿,然后冒出一声破天的吼声:“林北月!你为什么这时候才给我打电话!!”
“怎么了?”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了,我咬了咬牙,他才舒了口气,缓慢的说:“于婷出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什么!?!”
我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出走了!!?”
“对,就在你离开的那天晚上。”杨凯隐忍着很大的情绪尽可能平心静气的说,“她应该没有再去寻死,她收拾了行李,带了钱,但是她的行踪,我们谁也不知道。”
“那你们找过没有?!她一个姑娘家大晚上能去哪啊?!”
“当然找过了啊!林北月,你当我们都傻吗?!我们找过啦!所有火车站机场车站我们都找了啊!”
我突然浑身都变得无力起来,猛地瘫倒在地上。只能模模糊糊的听见杨凯在电话那头骂我:“林北月她喜欢的人是你啊!!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肯留下来陪陪她”
我没有说话,甚至电话掉下来的时候我都没有知觉。
也不知道在沙发上躺了多久,那边电话已经被杨凯掐掉。我无所谓的站起来,还感觉脑袋一片眩晕。一瞬间浑身变得麻木,然后眼前一片漆黑。
那时候我突然想着,于婷,要是我不救你事情会不会变成这样?
后来身体慢慢的恢复知觉,我才察觉到自己倒在地面上。第一感觉是疼痛,后来是难过。最后站起来,我努力的回想一些事情。
然后我在我房间的桌上发现一封信,一封于婷写的信:
林北月,你好。
我是于婷。
我们认识大抵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我害过你,你却救了我。我私自把你和别人打架的视频上传到网上,你明知道是我,却还是在那群女人群殴我的时候,将我拦腰抱起。
说真的,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后来你照顾我,为我消毒伤口,帮助我,甚至为我和其他人打架。我甚至以为你会是这辈子最照顾我的人,你即便是个女孩儿,也一样的热烈和帅气。我承认我喜欢上你,喜欢上身为女孩儿的你。
那天喝酒我并没有醉,我就是忍不住的想告诉你我的心事,可是你只是一愣,然后若无其事的将我扶回房间。之后你看我的眼神有了闪躲,我也知道我的感情有始无终。
我这时候才知道,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可是对于你,我只是你善良的一部分。所以北月,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感到了难过,那样深沉的难过。直到那天杨凯对我做了那种事情之后,我所有的难过全都倾泄出来,把我逼的喘不过气,也活不下去。我看着刀口冒出血珠的时候,我还是在想你,想你是不是会为我难过,如果我死了,你的记忆里会不会留下一块地方,永远的留给一个叫于婷的女孩儿。
可是我没办法面对你,所以你走了。北月,我不想你这样,所以我想这场戏我退场比较好,毕竟自作多情的是我,惹是生非的也是我。
就这样吧,我累了,我会去很多地方,你不用来找我,等时间到了,我会来找你的。
最爱你的于婷
这封信来得太过突兀,我哑然的看着信纸,她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眼睛第一次为于婷变得酸涩,我咬着牙,然后一滴一滴的眼泪就落下来。
甚至一下子模糊了她的字迹。
所以说于婷,还是我做错了吗?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遇见,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会好好的做你的艺术生,然后毕业,然后工作,再和一个良人相爱,再结婚,再到老。这一切都会变得如水一般的温润,而你,总该是幸福的。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我们的缘分,从你的那句:“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开始,就注定了。
我叹了口气,又猛地一抹眼泪,将信纸塞进抽屉,锁好。
大抵这些连我都不愿意看的东西,会是我这辈子的遗憾吧。我颓丧的想着,又往床上一躺。我拿起手机打开简讯,突然觉得好像事情还有挽回的地步。然后又一条一条的看,最终竟然发现了一个陌生人的一条简讯。
上面写着,新年快乐,我过的很好。
除夕那天和我发简讯的人太多,我几乎都没有一个一个的看。而现在,却成了我找到于婷的很好媒介,我立马打了个电话给杨凯;
“杨凯,你给我查一个手机号。”
我这样直接的说。杨凯沉默了几秒,又说:“北月,之前是我不读,于婷离开这件事明明错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