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对我很好，”我梗了一下，“要不是你们捡我养我，我也活不到这么大了。”
“我的孙啊.....”
老人枯寡的脸皱成一团，苦巴巴的。然后两行浑浊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湿了整头。她伸手拉住我，我看见她手上盘根错节突出的血脉，带着老树一样的质感：“真想跟你亲爹亲娘跪下啊....我林家没照顾好你....”
“别说了别说了奶奶，”我伸手就去抹她的脸，“月儿过的很好，月儿一直都过的很好。”
奶奶这才渐渐的止住了哭泣，她的呼吸渐渐的弱下去，然后她很微弱的说：“月儿啊，奶奶要走了...”
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我伏在她脸侧，眼见着心电显示仪上面波澜起伏的心电图缓慢的变成一条直线，然后猛然跪下。
“娘啊！！！”
父亲突然悲天有地的哭丧起来，趴在床上嚎哭。我看见他已经年老的脸上全是泪痕，他喊着：“儿子不孝啊！儿子不孝啊！！”

奶奶去世了，在我的眼前。我和父亲跪在窗前，眼见着医院的医生为她盖上白布，然后轻声的对我们说：“老人家走的很安详。”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看到活生生的人在我眼前逝去。我哭不出来，呆立的跪在那里。而父亲默默的垂着眼泪，佝偻着身子。
后来闻着消息赶来的还有一个女人，大概和父亲的年龄相差不大。算不上好看，只是普通的样貌，没有什么装束。将头发拦在脑后干干净净的扎成麻花辫。穿着工装服还带着围裙。赶到病房的时候还拿着满是油污的手在围裙上蹭着。
她也噗通的跪在奶奶的面前，她说：“大娘，走好。”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只见着父亲搂住她的肩膀拍了拍，然后看了看我。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租房的，只知道临走前父亲千万的嘱咐我说：“好好休息，别太难过。”但是他分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带着哭腔。
我想他大概是想宽慰我，但是却无法宽慰自己。
回到租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我摇摇晃晃的上楼，没有开灯，就径直回到卧室然后蓦然躺下。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要散架一样，不能言说的疲倦。
躺了一会儿，才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喘息的声音。这让我惊出一身冷汗，吓得我一下就坐起来，就要去开灯。
“月儿....是我。”
说着我就感觉到一只手拽上我的胳膊。我听出他的声音。
是许幕。
我一下子愣住没能说话。
“你回来了...”他像是倦极了，又像是梦呓一样，“我等了你好久...”
“许幕，我..”
他忽然坐起来抱着我，我只闻得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还和多年前一样。我刚想挣扎，他就轻声说：“月儿，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我好想你。”
于是只好僵直了身子，他紧紧的抱住我。我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儿，还有他微醺的声调。
“月儿，月儿。”他紧紧的抱着我，我贴在他的胸口只听得见他很强的心跳，“我想你，月儿，你有没有想过我？”
我哑然起来，他突然把我压倒。又贴着我的脸，很轻微的带着酒味儿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带着一股卷而热气。
“回答我啊！”
他似乎很想要一个答案，急切的，又甚至的用脸颊蹭着我的脸颊，像猫儿似的，又倔强的偏执的要一个答案。
于是我说：“许幕，我想你。”
我并不觉得自己在说谎，他从北方走后，我还是时常挂念着他。他总是沉默，对我极好，总是想尽一切的来照顾我。
所以许幕，我怎么会不想你。
月儿好想你。
他忽然释然的笑起来，然后就俯身吻上我的嘴角。像是慢慢的撩动我的情绪，然后一点点的亲吻我的脸颊。
我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许幕。周围太暗了，他却着了魔一样的一点点的亲吻我，用唇瓣一点点的触碰，又像是试探，小心翼翼极了。
他说，月儿，你要是愿意，我也能像顾昌生，像林南阳那样待你。
他说，月儿，为什么不肯接受我。
他说，我真的好想你。
喃喃的说着一些酒话，他兀自沉默，又将脸埋进我的颈窝。然后一片潮湿落在我的脖颈，慢慢的湿透了衣领。
他就这样抱了我一个晚上，我恍惚的睡过去，又时而惊醒。但是在早上的时候，却还能看见他紧紧搂着我，带着笑的睡颜。
我拨开他的手，又为他盖好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做好了早饭。那时候他才缓缓醒过来，一脸懵逼的看着坐在床前发呆的我。
“起来吃饭吧，先喝些水，你喝酒了。”
我说着，就知会了他。他诺诺的啊哦了一声，又爬起来努力的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他轻薄了我，也不会告诉他我给他的答案。只是陪他吃完早饭，他才愣愣的问我：“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答：“今早。”
“骗人。”他骂我，“你今早回来的怎么会知道我喝酒了？”
我白他一眼就没有说话，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我：“我昨天...有没有做什么？”
“能做什么，跟猪一样。”我嘲笑他，又起身为他添了热水，“等会再去躺会儿，你本来就不不能喝酒。”
他愣了一下，又酣然的笑起来说：“好。”
还真是好哄啊，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儿一样。
吃完了早餐我又得去处理奶奶的后事，所以给猫儿添了食料，就匆匆的要走。许幕又突然跑过来拉我的手，又看我一一会儿，很不确定的说：“你会不会这就走？”
“放心啦，我还要在南方呆几天。”
他这才松开我的手，又很不安心的看我一眼。
我知道他是因为我老是消失吓怕了，只好对他笑笑，然后才跨步出门。
许幕啊，其实我想说的是。、
我是个烂人，你不要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