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孩子嘛,那都是缘分,该是你的不求他也来,不该是你的求了他也不来,兴许你就是没孩子的命呢!”
赵母说这话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她以前也听老人说过,有的女人,天生就是没孩子的命理,谁也没招,不过刚刚听了大闺女的话,她有些尴尬又有些恼怒,她想,怎么一向听话体贴的大闺女这会儿却先唱起反调了呢!?
“所以你也听妈一句劝,有哪寻医问药的钱,还不如孝敬你妈我。”
这俩闺女一个嫁的比一个好,咋就不能体谅一下她呢?
她如今厂子里效益还行,可挡不住有两个孩子在上学,还有一个半大小子啊!
俗话说得好,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再不跟闺女抠点钱花,她可就的喝西北风了!
赵大姐都快被气哭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她妈怎么就不想想她婆婆是什么人呢?!
赵清河扶着赵大姐,看着赵母,忍不住说她:“您是钻钱眼儿里去了还是怎么着?三百块钱,您也真敢开口啊!还我拿大头我姐拿小头,你是真没为我们这俩闺女想过哪怕是一分吧!”
“我说好你就开口要钱,那我大姐呢?您是真不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妈,今天我也跟你交个实底儿,这养老钱,我们会拿,但拿多少,怎么拿,就是我们姐妹俩说的算了,我现在没工作,将来还要上学,我大姐的场子效益不好,您要知道,我俩但凡要是拿了这钱,在婆家都是要不好做人的!况且有了您这出,我婆婆就也得给,不然人家也有话说,所以,给我婆婆多少养老钱我就照样给你多少,但我只能给你一半,剩下的我还得给我爸呢!”
赵母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但她怎么也不敢贪心赵父那一份儿,只觉自己养大的闺女到时候嫁给了别人家,给别人家做饭洗衣服伺候老人还要再给他们生活费这就不合理!
“这咋能是一样的呢!我养你这么大不容易,如今把你嫁给了他们家,你给他们当牛做马,苦了我这个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的老妈半点占不到好处,受不到你的伺候,就冲这,我多拿一些养老钱就没啥不对的地儿!”
赵母嘴一撇,哼哼唧唧的说:“还给你婆婆多少养老钱就照样给我多少,哪有这个理咧!这么些年,我供你吃喝上学,林林总总的加起来,这我都没跟您细算我跟你说!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婆婆可养了你一天?!要我说,你和昭国一年给她几十块钱那就顶天了!”
这人若是自私自利,那你咋说都白搭,就像赵母,就像秦母,她们自有她们的那一套价值观世界观,赵清河虽然生气厌烦,却又不能摆脱。
可是赵清河看着已经开始抹眼泪的赵大姐,还是忍不住跟她妈掰扯这件事:“没啥不对?您总是觉得您没啥不对,您怎么不看看人家别人的妈是怎么当妈的?人家别人家的闺女给她妈钱,她妈都不要,你倒是好,上杆子要不说,还一开口就一个月三百块!三百块啊,合着您不是嫁闺女,是卖闺女呢是不!”
赵母哪里能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就让大闺女哭了出来,二闺女火了起来,讪讪的撇撇嘴,闪躲着不敢看俩闺女:“哪能呢……你这话说的,妈就是再穷不起了,也不能干卖闺女那事啊!”
秦昭国他们家给的彩礼,赵清河的嫁妆,都由赵父做主给赵清河带回了秦家,赵母一份好处没捞到,自然不甘心,所以她看了看赵清河和赵大姐,心一软,却还是咬牙道:“行行行!都是妈的错还不行?老大你可别哭了,哭的我这个心烦!”一会儿让那死老头子看见了又一场闹:“三百块太多,那就两百块,不能再少了!”
说完赵母开了厨房的门走了,只留下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赵大姐,赵清河叹了口气,劝她姐:“咋还哭了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妈那人,这么多年你不也忍过来了么?”
说着拿着厨房的抹布递给赵大姐:“擦擦。”
赵大姐也不管手里那抹布平时是擦碗筷饭桌的了,噗呲怕擦的醒了鼻子,才带着浓重的鼻音跟赵清河诉苦:“就因为忍了这么多年,我今天才忍不下去了!你瞧咱妈说的那是什么话?啊?”说着双眼一红,更是止不住的委屈:“什么叫我就是没孩子的命?我招谁惹谁了她这么咒我!”
赵大姐这辈子就这么一个软肋,想要一个孩子想得发疯,最受不得别人说她的肚子!
赵清河就劝她:“咱妈那张嘴,最爱瞎咧咧,有口无心,哪是咒你呢?她不也拿我的肚子说事儿?姐,你别哭,也别难受,你这样我看着也不得劲儿,这要孩子总得讲究缘分,兴许你不急了,明年这时候就抱上儿子了呢?”
“唉,借你吉言吧!”赵大姐哭过之后,也好多了,擦擦鼻子,继续切她妈没切完的菜。
面上没显,只是赵大姐心里却想,谁又能懂她的难过呢?结婚多年,她哪有不知道要孩子是要看缘分的道理?只是婆家追着她生孩子,一年比一年急,刘志嘴上不说,可每次喝多了总要磨叨她,说别人家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都会给父母买烟了芸芸,赵大姐这心里,能好受吗?她又哪能不急!
赵大姐又偷偷看了眼赵清河的肚子,心想,要是清河赶在她前面怀了孕,她婆婆要是知道了,不定又要怎么损她了!唉……
*
中午这顿饭吃的还算融洽,大姐夫刘志中午开车回来,还带了两瓶茅台,这时候茅台才八块钱一瓶,但就算是八块钱,因为八七年茅台酒还都是国家调配,企业没有自主权,所以可以说也是有价无市。
而大姐夫刘志在茅台酒业的厂子里有认识的人,这种酒常年在家里存上几瓶,有个好日子就拿出来大家一起喝,大家伙开了一瓶,大姐夫又送给赵父一瓶,赵清河看着这酒,心想等她自己有了钱,也得买几瓶放家里存着,等到老了,说不准能拿这一瓶酒给子孙换一套房呢!
赵清河摆好酒杯,忍不住问她大姐夫:“姐夫这酒还有不?”
大姐夫是个豪爽爱开玩笑的人,自然不会藏着掖着,只说:“有啊?咋的你也想要啊?你要是想要,那天大姐夫给你拿来几瓶!这酒确实是好酒,可好喝了。”
赵大姐经过了上午的事,心里难免难受,但也跟着说:“你大姐夫平时就爱买酒,买了也不喝就放家里边放着,你要是想要啊,那天姐都给搬你家去!”省得刘志喝多了好磨叨她不能生!
赵清河哈哈一笑:“那敢情好啊!就怕我大姐夫舍不得啦!”
秦昭国跟着客气:“就算大姐夫舍得,那我们也不能白要姐夫的东西,更何况这酒的确是好酒,得挺贵呢吧?不然姐夫你告诉我你在哪儿买的,我也去买几瓶得了。”
虽然不知道媳妇咋想起来买酒了,可秦昭国是什么人啊?最宠媳妇的,自然帮着打头阵。
大姐夫哈哈一笑,拍着秦昭国的肩膀,特哥俩好:“这酒倒是不贵,可你们想买啊也真未必能买的到,我要不是和哪制酒厂打更的老头认识,也未必买得到,行啦,你们俩也别瞎客气了,八块钱一瓶,不贵,大姐夫我送你们几瓶!”
这一顿饭,吃的格外热闹,赵母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赵父见俩个闺女女婿处的好,也格外高兴,只是对两个小女儿小儿子格外不满意,一顿饭下来,就那俩小的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吃完了饭,收拾了一下碗筷,赵大姐就拉着大姐夫走了,赵父喝的有点多,早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倒是秦昭国酒量跟赵家和大姐夫比较都好,这会儿愣是没看出怎么醉,赵清河看他还清醒,在她妈欲言又止的表情下,也拉着秦昭国走了,路上秦昭国推着自行车,而赵清河坐在后座上,把今天厨房的事跟秦昭国说了一说。
秦昭国听了,也说:“妈要养老钱你就给呗,大姐要是有困难,那三百块钱咱也可以独自承担的。”
在秦昭国看来,这三百块钱虽然是多了点,但只要想到人家养了这么大的闺女都白白的嫁给他了,秦昭国就认为,这养老钱,他出的不冤。
“如果这钱都给我妈,我也不说啥了,可这一个月三百块,你以为我妈能花的完?说来说去,我妈还是巴望着我们这里俩出嫁的闺女帮她养闺女,养儿子!”
“这每月的三百块里,得有一百多到二百是清草和清江的学杂费生活费!”
赵清河叹气,她就知道秦昭国会这么说,但哪有那么容易?要说要钱的是她妈,那能多给她自然高兴,可问题是,她这钱里边有多少能花到她妈身上,又有多少得花到赵清江赵清草身上?
还有,这钱她要是拿了,秦昭国这人一定是不会瞒着秦母的,那就得有个说法,以秦母偏心的程度,怕到时候开口要的绝不会比赵母少!到时候他们的日子还怎么过?
思来想去,赵清河还是对秦昭国说:“回家先别说我妈要养老钱这事,尤其是跟你妈,不许跟你妈说啊!听见没!?”
秦昭国答应:“哎,听到了听到了,你别动我腰啊,痒!”
就算要给她妈养老钱,那也得等他们夫妻搬出去再说了,如今,他们俩住在哪一个小屋里,俩人一起的时候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实在不是那么回事,赵清河暗暗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