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仪官的引领下,风轻来到御座前,朝嘉元国王和德清贵妃的方向深施一礼后,环顾大殿四周,风轻尽量缓慢地微笑着用目光与每个人接触,并不急于开口说话的样子。脑海中则竭尽全力的搜肠刮肚想着说些什么好,“额……,在座的各位,除了我的家人,应该说都可以算得上是我的前辈,齐越、南巫、东越、中卫这些远客们的所来之地,其实对我来说也并不陌生。”也不管是不是说的拗口,风轻把心一横,把眼前这事对付过去再说,也不管天马行空,说到哪是那。“额……刚过完成人礼,抱着对修真大道的向往,便决心外出游历,我记得第一次出门去的是齐越的白云城,小时候听一个齐越来的卖凉皮的小贩说过,他老家白云城外有座白云山,里边住着老多老多的神仙,有一回,有个叫小胖的邻居,吃了一粒白云山神仙给的丹药,没几天也变成了神仙。当时听说了这事,我就狠狠地记在心里边,谁也不告诉,长大了我自个儿去买那个能成仙的丹药,练成后让父王和母妃看看,谁让他们老是说我少了什么灵根,实在是可惜之类的话。”听到哄堂大笑后风轻继续说道:“到了白云城一打听,还真有那么回事,听客栈掌柜的说,其实也不用跑到白云山去找神仙,白云山的仙人就在城内开了个卖丹药的店铺,只是那丹药老贵老贵的,我说贵到不怕,问明了那个叫小胖的吃的是什么丹药后,我就每天都到那店铺里买一丸来吃,吃了将近一个月,有天早上起来一看,整个被头、枕巾上都是血,用手一抹,鼻子里也全都是,可把我吓坏了,赶紧去找那卖我丹药的掌柜算账,问他怎么卖给我的是假药,人家吃了一粒就变了神仙,我可好,都快吃了一个月了,非但变成神仙,反倒给变成女娃子了。那掌柜的问我怎么会变成女娃子,我说我吃了一个月,便流出了这么多的血,也没有伤口,这难道不是女娃子的月事么?”
大殿内顿时爆笑如雷,嘉元国王正端着一杯茶慢慢抿着,“噗哧”一口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将手中的茶杯喷翻在案几上,用手不住的指着嵩王子,笑得说不出话来。在一旁伺候的宫女赶忙上前收拾,一边憋住笑,一边收拾桌面,实在绷不住,只得蹲下来躲在案几下,抱住头将憋住的笑慢慢释放出来。眷属区几个未经人事的女眷还能保持住矜持,只是掩嘴笑个不停,其余的则东倒西歪的笑作一团,晏妃和赵芸笑得一左一右的趴在德清贵妃的身上直叫肚疼,德清贵妃笑得直抹眼泪,骂道:“哪。。哪有那样的事,都成人了还哪么不懂事。。”
其余之人则笑得更是毫无顾忌,一时间几歪杯倒,一片狼藉,东岳四王子笑得直跺脚道:“罢了罢了,嵩兄,没想到你还那么会找乐子,兄弟我算是服了你了!”
风轻笑道:“让筱琏兄见笑了,不过这确实是当时的情形,无极门的了尘道长,二十多年前之事,您大概还有些印象吧。”
大部分人原都当他说的是笑话,没想到还确有其事,不由好奇心顿起,笑声便渐渐停歇下来,都想一听究竟。
了尘道长起身笑道:“呵呵,殿下若不是提起当年之事,贫道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当年那个少年便是殿下,也怪贫道眼拙,只以为是平常富家子弟自己偷跑出来寻仙问道,当时多有招待不周,还望殿下勿怪。”
“道长何出此言,如若当初不是道长施以援手,季嵩还不知胡乱吃出什么毛病来,当年随道长上白云山,所见所闻依然历历在目,特别是那一潭秋水静无痕,融山含云百丈深的云仙池,长令嵩魂牵梦绕,下次有机会一定再去叨扰道长。”
“好个:一潭秋水静无痕,道长,你们山上那个破池子有那么美么?听嵩兄这么一说,我都想再去看一看了”东越四王子一副跟了尘很熟的样子。
“呵呵,三王子殿下谬赞了,无极门随时恭候两位殿下的光临。”了尘听嵩王子如此赞美白云山的美景,心里不由暗自得意。
“筱琏兄,你东越不单有弥漫30余里,如海荡漾,若雪满地的香雪海,而且那越女湖畔,还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烟柳画桥,菱歌泛夜。不知慕煞了多少旁人,又何必为云仙池的美景耿耿于怀。”风轻赞完齐越又开始赞东越,几句溢美之词一出,四王子果然喜上眉梢,对风轻抱拳道:“知我东越者,季嵩是也。”两人相视不由一笑。
“嵩王子殿下,难道我们南巫就没有入得了殿下法眼的地方么。”南巫的玉漱护法似乎有些不悦地问道。
“非也、非也。”风轻冲四王子挤了挤眼,转过身对玉漱护法笑道,“游历过这么多地方,让我最流连忘返之地就是在南巫,从西秦的楠溪江顺流而下,到天德大瀑布那最为惊险,那时我还不能御器飞行,只能是顺着绳索攀援而下,再换乘竹排沿西江去往你们的都城宁朔,
一路上山峰林立,平地拔起,千资百态,如人物、似走兽、若器皿、类飞禽,另具情趣,令人回味无穷,江水碧绿清澈透明,实乃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风轻顿了顿,接着感慨道:“若是当初就能御器飞行,这些宛若仙境的美景,未必就能身临其境地体会其中的妙处了。”说了这么多,有些像是在做导游,心中暗暗好笑。
风轻不吝溢美之词的赞叹,让玉漱护法反倒有些难以置信,“我们南巫有殿下所说的那么好么?为何各国暗地里往往都视我南巫为蛮荒之地,各地商人也往往视我南巫为畏途而不愿往来?”
“这个,……嗯”玉漱护法的直率反问让风轻有些猝不及防,这哪是宴会前的暖场发言,简直就是她南巫国的国策问答,“依愚下浅见,首先各国与南巫往来的路途比较艰险,况且南巫地处湿热之地,易生瘴气,不要说外来之人,就是南巫本地人也畏之如虎。再者南巫人也有一些责任,”说到这,风轻顿了顿,看玉漱护法没有任何不悦之色,这才继续说道:“在我们瀛洲大陆上,除南巫外,诸国都源自于同一文明和血脉,所以相互之间往来,语言和习惯上沟通比较容易。因而各国间的交往和商人往来也较为频密,而南巫由于相对来说与各国交通较为阻绝,语言和习惯有较大的差异,因而对各国的文化和习惯较为排斥,对偶尔到南巫经商的商人也有较大的歧见,认为他们把各国的货物贩运到南巫,一转手就翻几倍甚至十多倍的利,对他们的态度不是很友好,官方对保护他们的利益也不是很积极。殊不知他们几乎是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才到的南巫,能不能平安的回到家乡还未可知。这样久而久之,愿意到南巫经商的人自然是越来越少。”
玉漱护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殿下所说的的确是肺腑之言,是我们南巫人真正的朋友,既然殿下能看出问题所在,能不能为我们南巫指出一些因应之道?”
有没有搞错啊!这样的问题就是问也是私底下问好不好,当真当我是诸葛亮吗?风轻求援般的回头望了望嘉元国王,只见他正神闲气定的端着茶慢慢品着,根本不理会风轻回望他的眼神,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一点建议都给不出,这个丑可就出大了,以后也别想在西秦的朝堂上混了。只好赶鸭子上架,不上也得上了,“嗯……额……这个嘛,一直以来,季嵩基本上都是在外游荡,对于朝务知之甚少,如所说的有不合常理之处,还望护法不要见笑。嵩以为,首先必须把行路难的问题先解决好。”要想富先修路这话差点就脱口而出,缓了缓继续道“毕竟各国能够御器飞行的人毕竟都是极少数,就拿天德瀑布来说,其实只要在瀑布旁开凿出一条道路来,免去了上下攀援绳索之苦,即可极大的方便南巫与我西秦的往来,这些也许一般平民难以做到,但找几个法力高深的巫师,几天的功夫便可有个大致的模样,剩下的事便交给平民略作扫尾即可。如若你们南巫的巫师怎么都不肯做这些劳心劳力之事,让你们的大巫出些灵石,我想各国肯效命的人自然不会少的。还有瘴气的事也必须想法处理好,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可是要命的事,即便是修道之人,染上了也要花一番功夫才能将瘴毒逼出。我知道其实在南巫的巫医手中有一种叫青蒿的药草,对治疗瘴气有奇效,但这种药材只为少数巫医所垄断,非寻常之人所能染指。这就要看你们的大巫是不是有这个智慧,为了南巫的根本利益着想,让只为少数巫医所垄断的药草在南巫能够广泛种植。只要这两个问题解决了,其他诸如文化和习惯上这些相互的隔阂,随着交往的日益增加自然会得到克服的。”
“没想到青蒿这种药草的秘密,王子殿下也会知晓,”玉漱护法苦笑道:“我们南巫国的历任大巫,无不想让这种对治疗瘴毒的早日广泛种植,但这是少数巫医制衡大巫的一个法宝,他们又岂肯轻易放弃。我们大巫得不到青蒿草的种子,即便再有心推广种植也是枉然。”
“这个青蒿草的种子,”风轻说到这,听到身后嘉元国王似乎被茶水呛到,轻咳了一声,“的确是个问题。这就要看你们大巫的智慧了。”只好无奈的说道。
玉漱护法看了眼风轻无奈的表情,这时她就是再笨,也知道这个场合不适合讨论这个敏感的话题。但她心里,似乎隐约能感觉到这个西秦国的三王子,能够替南巫解决掉这个一直困扰着南巫历朝历代的棘手问题。